第14章 玄陵(十四)
楚宴同师令走至“愢人”巷的尽头,但感小巷两侧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玄陵城虽无宵禁,可常人一般不会在凌晨时游走空荡寂廖的巷子。此刻会出现脚步声,确实罕闻。
大抵发出脚步声的那些人,皆是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
楚宴没有正形的在巷子中歪歪扭扭地迈步,师令生怕她一个不注意,把脚崴了,便始终用旁人难以察觉到的余光扫视她的身体。
倏然,那阵脚步声戛然而止,空气一阵静默,随即楚宴的面前,就闪出了一个面相凶恶的人脸。
“抢劫!给祖宗我停下,乖乖交钱!不然,你们就不要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那面相凶煞的男子把身上穿着的破洞布衣撕扯开来,亮出他黑紫色的花臂。
“见太阳?万一明日阴天呢?”楚宴不屑一顾地思索。
闻声,楚宴并没有抬头,而是把目光移到了冲她吼叫的男子身上。
男子的头发从左到右共有七种不同的颜色。如此之多的色彩本应该让男子的头发至少变得好看些,奈何这男子不经常护洗头发,头发的表面便是积了一层厚垢,楚宴见后,心即有被针刺之感。
她随后又把目光移至男子的花臂上,未等她看清那男子胳臂上纹着的图样,男子胳膊上的肱二头肌就猛地凸了起来。
果真是五大三粗!且壮汉并不是孤身一人前来打劫她们二人,那壮汉是喊来了十几个盟友。
壮汉的那些盟友,正不断鼓弄着手上的关节朝她们靠近。
楚宴顿时不寒而栗。
虽说楚宴的身手不差,若是她下定决心拿起剑来与之对阵,十几个凡人就凭乱撑拳手,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而楚宴被封印在沧渊山脚下数年,多年间她并没有使用过剑器,修为早已废掉半成。
如今她要想免受伤害,便是需不停地躲避那对她怀有恶意之人的击打。
但有“事不过三”一说,她躲的过一次两次,在旁人第三次对她发起改击之时,她可能就不会再像曾经那样能幸运地免受伤害。
且她身边有位警官同志,倘若被警官见到她用剑刺人,那说话办事都极有原则的警官十成是不会放过她的。
正当楚宴把脚后跟缓缓地往后挪动之时,一位长的最壮的壮汉,吸了口手上的烟卷,边吐口中的白色浓烟边歪着嘴笑道:“社会上有社会上的规矩!你们俩个!把我们老大抓哪里去了!给你们五秒钟的时间回答我!不然!就让你们感受拳头打在脸上的痛觉!”
“五。”
那嘴中叼着烟卷的人喊出“五”这个字时,楚宴心中一阵窘迫,但她最后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四!”
喊话的那人见无人回答他的话,便又加强了语气。楚宴瞥了一眼站在她身旁,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几名壮年的师令,似是瞬间有了安全感,便松了松眉。
“三!”
仍然无人回应他的问题。
“二,一!这是你们逼我的!弟兄们!上!”高壮的男子把最后两个数字连着说出,这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就见那高壮的男子挥动着臂膀同其他盟友把二人包围在中间。
然而那群仗体格欺人的地痞还未靠近楚宴,就听师令冷冷地道出一句话:“城中男子,怎可仗身段优势欺人。”
她道罢后,就从口袋中提出手铐,把那些给这高壮男子助威的人统统铐下了。她虽然长的斯文,但她的动作却如其人行事作风一般行云流水,干脆利索。
师令此话犹同刀戈,捅地那高壮的男子不停地发抖打颤。
男子见状,惊慌失措地道:“是警察!”
然而此刻他就似一只已经被猫逮住的耗子,没有机会再逃跑了。
随后不久,那男子就做了一个奇葩的动作--把手伸进了他的裤子里。
他的手在裤子的裆部来回摸索,最终把一樽木制的道人雕刻品从裤子中掏了出来。
楚宴看懵了,眉眼紧蹙,反复确认那人是否真的做出了如此变态的动作。
男子见自己的盟友被不苟言笑的师令全部擒拿,干瞪着眼把那樽从□□中掏出来的人偶,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人偶在接触到水泥地面的那一刻,裂成了五六块。人偶虽已经碎了满地,但那男子仍然不死心的在那人偶上跺了一脚。
他跺着脚怒道:“祖宗我成天拿你通灵道人像当宝贝,天天供着你!我害怕手脚不干净的人来偷走你,把你放在内裤里藏着!拜了你那么久,弟兄还是被警察抓了。……娘的!拜你有个屁用!”
那男子说完“用”字后,又在那木制的人偶上跺了一脚,随后他就把那木偶踢到了视线外。
楚宴扯了扯嘴角,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男子所做的一切,静等师令把那摔道人像的男子铐起来押进警车。
警车最多仅能容下八人,很快警车内就塞满了戴着手铐,可怜巴巴地望着车窗的地痞。
师令见警车内坐满了地痞,一时表情冷的仿佛可以冻死人。坐在车上满眼泪花的地痞,看着师令冷漠地关上警车门,纷纷痛哭。
“警察,您是个好人,我们知道错了,放我们下去吧!”
“警察姐姐!我保证不敢了,您放我下去……”
数人声音嘈杂,唯有那声“警察姐姐”,激地楚宴全身发麻。
师令冷漠地盯着车上那群乱叫乱闹的地痞,沉思了片刻,凝眸回头,对楚宴微笑了一下。
有那么几秒,楚宴觉得那人明媚的笑颜颇似盛夏里的凉风,让她觉得浑身清爽。
师令生的是燕妒莺惭,可她并不爱笑,甚至连微笑的次数也很少,至使她在玄陵市公安局中素有威名。不认识她的人,也会觉得她就若一块冷玉。
在师令那短暂的微笑过后,她的脸上就又恢复原来那冷若霜雪的表情。
楚宴看着她神情恍惚了许久,也未说什么话,随后师令温婉一语,直接让楚宴在刹那间回神:“楚宴,你在此处稍等,我把他们送至附近的派出所就回来接你。”
师令道罢,垂下纤长乌黑的眼睫顿了顿,又在话后加了两个字:“好吗?”
师警官都发话了,楚宴一个没权没势的客人是不敢说“不”字的。师令的话语一出,楚宴就觉得头顶有无数金星旋转,体内的热血直冲向四肢。
她僵在原地对目光淡然的师令强颜欢笑地点了点头。师令得到楚宴那不清不明的回应后,转身上了警车,把警车开出了“愢人”巷的巷口。
此时巷中仅剩下如梦初醒的楚宴,和一众被师令用手铐铐着的地痞流氓。
地痞见那警官走了,松了口气,如同僵尸一般跳到了楚宴的身后,他勾了勾嘴角道:“喂!小姑娘!刚才跟你说话的女警察是你朋友?”
“不是。”楚宴立刻从他身前闪开,礼貌的微笑地道。
听到了楚宴那似真非真的回答,地痞又问道:“那她怎么那种语气?”
地痞刚问完这个问题,楚宴的脸颊顿时就有了灼烧发烫的感觉。
其实楚宴心中也有过这个疑问。毕竟她从来都没见过师令,师令也不认识她,两人在警局相见之前,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两人在警局相见时,师令之所以会帮她,也完全是出自于职业道德。
而在她给了冷漠无情的师令一张“安宁”符后,师令就似被夺了舍似的,主动地把楚宴带到身边,陪她办案。
楚宴心里纳闷:“呵,我怎么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她心中浮出这句话后,即淡淡地回答那地痞的问题:“我不知。”
此刻已至凌晨四点钟,“愢人”巷里的路灯齐刷刷地在一刹那间全部熄了光,整条小巷子瞬时漆黑无比。唯有东边天上的那缕朝阳能让楚宴看清楚地痞所站的位置。
几个戴着手铐的地痞见灯一瞬全灭了,不住地来回瞭望巷道两侧的灯塔,在几个地痞确认路灯确实关了后,立即掉头过头来,朝着正在静静观察路面的楚宴跳去。
因众地痞的手上戴着手铐,脚踝上戴有脚链,只能和僵尸一样蹦跳着行走,行动尤为不便。
若几名地痞要攻击楚宴,以几名地痞一跳一蹦才能前移半步的速度,难以碰到楚宴的衣衫。
楚宴不知几名地痞突然靠近她有何用意,但听其中一名地痞撞了一下他身旁的一名地痞:“去一边!别挡着我采访人家。”
“你有病?”
“你才有病!”
“你全家都有病!”
……
楚宴闻言,额头黑了下来。
而后一位长得还算耐看的地痞就蹦到了楚宴的面前,楚宴看着这来回晃动的地痞一阵眼晕,就听那地痞套近乎道:“嘿!趁那女警察不在,你把我们放了,我们保证以后不找你麻烦,你看这个条件怎么样?”
在地痞地世界中,不找旁人的麻烦也叫筹码。
当然,楚宴置若罔闻,没有理睬他,也没有回应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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