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C64.择日而亡⑩
“唔……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那么现在只要包扎起来就好了吧?”
炼狱杏寿郎点点头,动作利索又熟稔地将纱布缠绕在小黑猫身上。有栖川若叶蹲在一边很紧张地看着,时不时瞥他一眼,又低头望着浑身鞭痕的小黑猫,似乎想说什么。
“你叫若叶?”
“嗯。”
本以为鬼杀队的柱大人会对她下达什么命令,有栖川屏息凝神地等着,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拍拍她的肩膀:“和我去吃炒饭吧!”
“……诶?”
刚过十点,夜间的小摊大都关了门,只剩下一家门店还亮着灯。店里除了能够坐八人的长桌子外,还有两张小圆桌,是家狭窄细长的饭馆。稍微收拾下,应该还能腾出一张圆桌的空间,但店铺尽头的墙壁上装饰着佛坛之类的东西,所以无法再多放桌子了。
炼狱选择了离佛坛较远的圆桌子坐下,有栖川把小黑猫放在腿上,瞥了眼墙壁。墙上那些油乎乎的宣传板上,还有长桌上放的菜单,尽是些拉面、炒饭、咖喱饭之类。
“老板,请来十份牛肉蛋炒饭!”
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盘发女人,她一边把锅里的炒菜装到盘子里一边回答:“牛肉蛋炒饭可是我们店的招牌呀!您真会点!”
炼狱杏寿郎走到长桌旁,取水壶倒了两杯水,因为贴告示说是自助服务,所以有栖川愣愣地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有些坐立不安。
“小姑娘也是第一次来我店里吧?”女人往锅里倒上温水,用竹刷子用力刷着锅底,唠家常似的跟她聊起来。
“以前路过好几次…进来是第一次。”她回答。
女人把湿漉漉的铁锅重新放上灶台,锅底的水刺啦刺啦地响起来,不一会儿就蒸发了,然后舀了一大勺油倒入锅里。
“吃了我做的炒饭,你就不想去其他店啦。”
她从手边的篮子里取出两只鸡蛋,单手敲开蛋壳,此时锅里的热油正好开始冒烟,她顺势将鸡蛋滑入锅内。吸收了热油的鸡蛋瞬间膨胀得鼓鼓的,她又趁势放了一把切好的葱花,然后倒入冷饭,用勺子有力地翻炒起来。她单手举起的铁锅就像大鼓,而另一只手里的铁勺就如小锤般,哐!哐!哐!开始有力敲击。
这简直就是她和炒饭之间的战斗。外面天寒地冻,可女人在屋里居然就只穿了件短袖t恤,露出袖口的两只胳膊,都有小学低年级男孩的大腿那么粗,正在有力地上下翻动着大铁锅。虽然不是刚下锅的热油,但偶尔还是会有火焰蹿起,笼罩住整个铁锅。
真厉害!
看着这激动人心的表演,有栖川目瞪口呆。之前完全没想到,炒饭竟然是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做出来的食物。
最后女人用勺子把炒好的饭盛入几个盘中,由于锅中还剩一点菜,她便把锅一倾斜,倒在装好的炒饭上,就像在炒饭上盖了个帽子一样。
“好啦,让你久等了。”
前五份炒好之后,女人又接着开始炒之后的几份。炼狱杏寿郎把其中一份炒饭推到小姑娘面前:“吃吧!”
于是有栖川怀着忐忑的心情,舀了勺蛋炒饭送进嘴里。
“太好吃了!”
仿佛沾上煤气与火焰味的香气扑鼻而来,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好吃”以外,想不到其他词来形容了。
“哈哈哈哈哈哈。”青年放声大笑起来,他的态度和表情都无法令人讨厌,那种关切式的开朗和坦然让有栖川若叶不由地感到安心。非要说的话,那是火的味道,就像炒饭里炽热火焰把一粒一粒米饭包裹起来。她当时确实有这样的错觉。
“那个…炎柱大人……”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当然可以!”对方十分爽快地点点头。
“您也喜欢上唯小姐了吗?”
闻言,对方的笑容似乎微微收敛了些许,眼神变得奇怪起来。有栖川若叶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改口:“对不起,如果不是的话,我向您道歉。”
“我只是好奇。”他放下勺子,“另一个人是谁?”
她惊讶地睁圆了眼睛:“所以您是喜欢她的呀。”
“是的!”
哇,就这么承认了吗!不愧是鬼杀队的柱!但是富冈先生要怎么办?这样他们不就是情敌了吗?那她应该告诉炼狱先生吗?不对啊,这样就会很奇怪了,果然还是别说比较好吧?总不能让她替唯姐姐选人吧!
有栖川若叶迟疑道:“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是——”
“喵。”
这时,一直坐在她腿上的小黑猫忽然折起了飞机耳,变得十分警觉,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哎呀,这不是百宝屋那家养的猫吗?”女店主叫了一声。
“百宝屋?”
“是啊,就是最近冬夜祭的小店铺,帐篷在原来的后山脚,喏,从这边一直往前绕过神社就到了。我记得那家养了一黑一白两只猫,它们经常跑到这边,跟我们的店都混熟了呢。”
“就是在神社后面吗?那离得也不远。”
“对,不过今天半夜前面的宫濑水库要开闸,所以西面那条路被封了,明天要从北边上山,下午还有几个警员挨家提醒晚上别去濑乡溪嘞。”
“喵!”
小黑猫猛地跳起来,飞快从有栖川的膝盖上跑下去,朝门外飞奔。
……
“喂,你的头发好奇怪,怎么还混着银色啊?”
不死川正在和黑发红眼的少女互相battle,两人就【大正茶文化】这一主题展开激烈讨论,结果边走边说着,他忽然注意到木川唯漆黑的发梢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白银色的反光。
“你不允许别人和你撞发色?真是个小气鬼。”木川是这么回答的。
相处了大半个晚上,不死川差不多已经能习惯这臭丫头跟石头一样硬梆梆的口吻了。他哼了一声:“我不允许怎么样?”
“谁管你。”她漫不经心地说。
他就知道!不死川实弥翻了翻白眼,语气冷淡:“我随口一问,你以为我很好奇吗?”
“不好奇那你这么多话。”
“妈的明明是你废话这么多!”
他们又开始了话语间的冲撞。不死川觉得自己平时明明也没那么暴躁,偏偏遇到这个臭丫头的时候一肚子火,说不到两句就能怼起来——这绝对不是他的锅!
好半天之后,那个少女才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发色是遗传,因为家里有银发基因。”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真是……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你要回家吗?马上就离开后山了,百宝屋帐篷这边报个警让警察来处理。”
她没有接话,反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
“……”
“你人呢?”
“……”
青年忍无可忍,直接上手使劲按住她的脑袋用力抓揉,把少女的发顶搓得乱糟糟的。她没什么反应,片刻后才回过神,慢吞吞地问:“刚刚你有看见那个河童的手吗?”
“啊?”
“就是他的手指,他惯用手是右手对吧,但是拇指少了一个指节。”
因为女孩子的语气实在很严肃,所以不死川也松开手,下意识跟着她的话回忆:“好像是的,右手虽然能抠动扳机,但是拇指抓不住东西。”
“而且那把枪,大小也不对,确实可能是由于他太胖了,因此显得下半截非常短,但是现在想起来,那个明明就是女式枪。”
“听你这么说,那用砂纸打磨头盖骨这种精细的事情,胖子应该也没办法用那种手指做到吧?拇指都缺了一半。”
“嗯…我想是这样。”
他们停顿片刻,紫黑色和红色的眼睛对视几秒,异口同声:“那个女人!”
最开始看见四人和小推车,不死川和木川唯都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觉得看起来最危险的胖子是主犯,一定是在旁边监督,所以他们才选择一起留下来对付他。
但是如果胖子和那个名叫伊织的女人是共犯呢?她万一不是单纯被利用的角色,而是和他一同犯案的帮凶,比如类似打磨头盖骨、招揽生意、偶尔用枪杀几个人这样的角色呢?
“你还记得他们是从哪边走的吗?”不死川飞速问道。
她皱起眉猜测:“既然是拖着尸体,而且是被冰冻的尸体,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去焚烧,隐藏罪证。那么一定是没有草丛和枯树林这类大型易燃物的地方,这附近有河道或者滩涂吗?”
“西面有一条小溪,上游连接水库,地形开阔,两岸都是碎石,是我的话,就会选择在那里焚烧或者抛尸。”
……
“那个……你还好吗?”
石见银山小心翼翼地询问。
和服女人刚刚烧掉了自己的儿子,情绪还有些不稳定。不过她深呼吸了几次后,用袖子擦了擦脸,才露出笑容:“对不起,把你们牵连进来,你一定很累了吧。”
她真的很可怜呀。
石见心里想着,他摇摇头,听见远处隆隆的声响。好像是雷声吧?要下雨了吗?
“其实我带了水哦,偷偷瞒着那个人装起来的,就在小推车上。”女人从车的侧面布袋里掏出三瓶水,“你们渴了吧?”
确实,搬了那么久的东西,还走了这么远的路,石见银山的喉咙早就干得不行,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蒸发了。于是他没多想,立刻接过水杯。
“小姑娘喝吗?”女人问香奈乎。
栗花落香奈乎不说话,也没有丝毫的动作。石见连忙替她回答:“她自己有想法的,你先放在这吧,渴了她肯定会喝。”
“诶——是吗。”女人把杯子放在小推车上,轻轻抬起头,一轮明月高悬空中,柔和的白月光静静投落在地面,丝丝微凉的风吹过来,“你们看,是满月。”
女人仰头看了看黑色的夜空:“月亮多漂亮啊!”
石见看见圆圆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
“我们向月亮大人祈祷,让它保佑我们一切顺利。”女人把胖墩墩的水杯拧开,里面装着八分满的水,“然后把月亮捉进杯子里吧?”
女人站在他旁边,举起她手中的白色水杯,在空中慢慢地画了个“8”字型。
“咦?这是干什么?”
“小哥,你也这样试试看,可以把月亮捉进杯子哦。”
就是说,茶杯里的水可以倒映出月亮。
“哇,我捉到了!”不一会儿,女人得意地跟他炫耀起来。石见刚要凑过去,对方就恶作剧般一下子把杯子拿得老远。
“我捉的月亮只有我自己看得到哦。”
现在想想,夜空中的月亮倒映在水面上的角度是固定的,的确只有从她自己的位置上才能看到。不过,当时的他还以为其中真的暗藏玄机。
“啊。”
过了一会儿,石见杯中的水面上也映出了皎洁的明月,夜空中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月亮,在手中的杯里轻轻晃动着。如果杯子里不是水,而是其他颜色的液体,月影会更明晰吧,但透明的水给人一种清爽纯净的感觉。那月亮的倒影,像融化在水里一样。
“看,我们把月亮大人捉住了吧?”
石见银山点点头,然后有些期待地看着香奈乎。黑发女孩也轻轻拿起水杯,往里面看了看,大概是在好奇。
“那我们向月亮大人请愿吧,如果月亮大人听到了我们的祈祷,水就会有甜味……”女人顺势说。
他不假思索地问:“真的?你不会骗我吧?”
女人微笑道:“那我们试试看,但是要心诚才灵。”
于是,他对着杯中的月亮,虔诚地默念了三遍自己的愿望。
“尝尝杯子里的水……”
石见听从女人的吩咐尝了尝,香奈乎也喝了一小口,让他惊讶的是,这水竟然真的有淡淡的甜味!
“水真的变甜了!”他说。
女人开心地点点头:“太好了,月亮大人一定会让小哥的心愿实现!”
那一刻,他有点相信了,不,那时他的确信以为真。后来他才想明白对方简单的把戏,一定是她提前把白糖放入了水中,杯里的水一开始就是甜的。但当时,他以为对方只是个可怜的丧子母亲,被她的谎言所欺骗,愿意相信水真是变成了甜的。
其实,是真是假已经无关紧要了。
在失去意识昏倒的前一秒,石见银山这么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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