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错身异地
越过厚厚的云层,在天际之间翱翔。上午的阳光还正新鲜,是好吃的布丁的颜色,照在庞然的波音747上,透过玻璃窗,爬上夏添的脸庞。
若说天空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在飞机上的人们是否会被圣洁洗礼?被这纯净的不受云层遮挡的日光,扫去全部的阴霾和不幸?那面容憔悴的漂亮的大男孩,是否会受到庇佑在这次美国之行的手术中顺利逃过死神的追击?
望着一旁睡着的秦沁,夏添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有人说,医生是替上帝来救赎的。他们有的可以救赎心灵,有的可以免除身体上的痛苦,所以他们才有资格身披白衣,被唤作“白衣天使”。普通人无法看到的生命,就紧紧的撰在他们的手里,有时在手术刀的刀锋上,有时在山间还沾着露水的草药上,有时在那灵巧的穿针引线的指尖。探索生命流动的秘密,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
换掉坏死的衰老的心脏,将另一个人跳动的心脏移植进来,将生命最大限度的延续下去,这是一种神圣的仪式。夏添很激动自己将成为这一过程的目睹者,她相信医生的魔力一定可以治好秦沁,那是一种信念,虔诚过基督教徒。
于是,抱着这种信念,夏添陪伴着秦沁抵达了美国。
飞机落地后,夏添摇醒了秦沁,帮他上了轮椅,推着他出了出站口。刚一出站,就看到了迎接自己的人,一个拿着写着自己中文名字的牌子的中年男人。
“夏添,你好,我是杨锴麟的同学。他已经都交代给我了,你和秦沁就安心在家里休息,其他的事情我都准备好了。”男人看到走过来和自己打招呼的夏添说着。
“好的,那麻烦您了。”夏添浅浅的微笑着。
不多废话,便带着秦沁一起去了男人家。男人家是典型的美式小别墅,矮小精悍。
安排房间的时候,男人征求了夏添和秦沁的意见,实际上完全是夏添的意见,因为秦沁自从昨天进了医院以后,就一句话也不说。
夏添和秦沁被安排在一间房,秦沁睡在床上,夏添在房间里打地铺,以防半夜秦沁有什么突发状况。
已近冬季,气温有些微冷,夏添将空调打开,扶着秦沁躺到床上。
出发时还是上午,到达已是傍晚。夏添吃过晚饭,特意煮了些粥,喂给秦沁吃。
她很细心的一小勺一小勺的吹凉了才喂给秦沁。但是秦沁丝毫不看夏添的脸,他呆呆的看向前方,只是机械性的张嘴合嘴。
夏添不能完全明白秦沁心里的感受,她唯一想到他现在这样失魂落魄的原因只能是病痛,但是逻辑上来说并不能击垮秦沁这样的人。
而幸好夏添是那种冷冷的性格,才能和这样沉默的秦沁相处下去。
喝完了粥,夏添去收拾了下,又回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秦沁已经闭上眼睛休息了。
她翻开随手从书房找到的一本书看着。
书的名字叫做《深河》,一个日本作家远藤周作写的。
夏添完全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那源远流长的恒河,那背着尸体的搬运者,在脑海中形象越来越清晰,让夏添浑然不知夜幕的降临。
直到光线昏暗到字迹也淹没在黑暗中的时候,夏添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了半个小时了。
糟糕,该给秦沁喝药的。夏添懊悔的把书放在床头柜上,去打开灯,倒了杯水,轻轻摇醒似乎已经睡着的秦沁。
秦沁立刻睁开了眼睛,眼里透出警觉。
“来,把药喝了。”夏添扶起秦沁,给他喂了药。
喝完药刚准备躺下的秦沁,注意到了床边放的那本书,眼里终于有了神。
他躺下后开口,“等我死了,把我的骨灰也洒在恒河吧。”
夏添听到了怔了一怔,“秦沁,你说什么呢,谁说你会死。谁告诉你的,难道你听到你那个万能的上帝说话了么?”夏添并不反感《深河》里所透出的那一点宗教思想,却反感秦沁也怀着像书中描写的那些苦难的人一样的思想,想通过身体融入恒河来祈祷一个幸福的转世。他根本不必,不必通过死亡去结束一切苦难,只要做了手术,他依然拥有年轻有活力的生命。
“不,昨天晚上,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秦沁幽幽的说,“早上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光亮,以为我已经到了天堂。”
“秦沁”夏添打断秦沁的话,她不想他这么消极下去。
“听我说,夏添。”秦沁执着的要继续说下去,“但是我看到了床上趴着的你,我终于明白过来,我还活着。我最明白的是,我宁愿活着。即使活着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但是我还得活着。如果死了,就都不复存在了。”秦沁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会好好活下去的,秦沁,你根本不必担心。”夏添眼神真挚的盯着转过脸看自己的秦沁。“你应该好好的休息,等做完手术了,一切就都好了,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得到任何你想得到的东西。”
“是么?”秦沁疑惑的看着夏添。他第一次发现夏添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切感,无论她看着你的眼睛说什么,你都会毫不怀疑的相信她。
“是的。我保证。”夏添的口气像哄小孩子,但是那真诚的面孔却仿佛在宣誓。
秦沁似乎安心了。即使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又有什么呢,是自己一直太贪心了,能够活着,爱着,是最幸运的事情。
秦沁放松的闭上了眼睛,把所有的不安都排出了实现,脑海里只剩下夏添的脸在一直说着‘你会好好活下去的,秦沁’,他努力的回忆着那人熟悉的味道,感觉被那种气息包围着,直到进入梦乡。
看到秦沁安然入睡,夏添松了口气。
她关了灯,躺在床边铺的地铺上,也渐渐入睡。
而此时的长沙才到下午,司阳宇刚离开了医院回到家。
他一下飞机便赶到了医院去找夏添,却没想到听说夏添请了假。幸好一个好心的小护士告诉他夏添是陪一个病人去美国动手术,一周左右就回来,他才放心下来肯离开医院。他看到夏添桌上摆着一朵开得正旺的睡莲,没有叶子衬托的花长在一朵光秃秃的茎上,重的垂了下来。他连花瓶一起拿走了,在夏添不在的这几天,就由他来照顾吧。
回了家,他打开自己刚刚拿回的手机,手机便猛烈地震动起来,震了大约有几分钟才停。
他打开看,大概有几十个来电提醒短信。大部分是夏添的,还有孟浩然的。
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自己那日早上留了个纸条给夏添就走了,走的这四天都完全没有机会给夏添发短信打电话,她肯定着急了吧。
他打电话给孟浩然,电话一接通,才说了个“喂”,就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孟浩然劈头盖脸的开始骂。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人家夏添都担心了你四天了,你一点音讯也没有,走之前也不告诉她,赶着去投胎啊!”和桑奇奇在一起后,孟浩然的骂人技术略有长进,以前只会幼稚的说一些最低级的词语,比如白痴弱智,现在终于学会用比喻和拟人修辞了。
“我走之前给她留了纸条了丫,你又不是不了解那老头,他把我拐回去我就绝对没有自由可言,我也没办法联系你们。”司阳宇心里还是一阵气愤呢。
“谁知道怎么你留的纸条她没看到,这就不说了,你就说说你的事处理完了没有吧,什么结果?”孟浩然知道司阳宇和他父亲之间的那个约定。
“你一定要听我好好把话说完再下结论”司阳宇顿了一下,想理顺思路慢慢讲,“我同意和蒋甜订婚了。”
司阳宇才说完这句话,孟浩然就用近乎狮吼功的音调喊着,“什么!你敢!”司阳宇和夏添的关系,完全危及到了自己和桑奇奇的关系,他知道桑奇奇是多重姐妹感情的人,到时候保不准自己也得不到好脸色看了。
“别打断,听我说!”司阳宇也不示弱的喊起来,“那是暂时的,如果我不同意,我就回不来了。我这次回来,一是要清理自己的资产,二是要把我现在的公司处理掉,等这些都处理完了,我才能真正摆脱掉他。”司阳宇的口气像在诀别。
“哎,你也都是为了你妈吧。”其实孟浩然还是很理解司阳宇的。他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对他的家庭的了解的一清二楚。他那个自私的父亲,对儿子和妻子都不例外。
司阳宇沉默了。他想守住母亲,所以现在必须要答应订婚,但他也想守住夏添,希望夏添能听他好好解释。
“对了,那个蒋甜可能明天就跟过来了,我不能让我爸生疑,不然的话公司肯定不能顺利转手,到时候你一定得帮我!”司阳宇意识到将要到来的蒋甜是个洪水猛兽,是父亲派来监视自己的未婚妻,绝对不能让她坏了计划。
“好,我可以帮你,但是夏添那边你怎么解释?要是让蒋甜发现了怎么办?”孟浩然担心。
“我爸就是因为知道夏添才那么着急的骗我回去,急忙给我定了婚的,所以蒋甜肯定知道夏添的存在。”司阳宇也混乱了。“算了,我再想想怎么办,你先帮我找找买主吧。”
司阳宇挂断了电话,思维凌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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