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唇枪舌剑 一
第六十三章唇枪舌剑（一）
文小龙心中冷笑，跳跃在眼眸中的寒星渐渐淡去。
这海盈堂的聂堂主人干瘪瘪的不起眼，说出来的话不简单哪。
他先将恶狼谷与炎黄同盟区别开来，却将海盈堂与四海帮紧紧捆绑在一起，又以竹联帮是台湾第一大帮的名义将陈老大推到前台，明摆着想联合四海、竹联两大帮派的势力共同打压恶狼谷，进而抑制炎黄同盟的发展。
想来炎黄同盟在前一段时间的大规模发展过程中，随着势力的膨胀，地盘的扩张与及生意上不可避免的行业竞争，肯定与旧有帮派势力积累了不少矛盾。特别是原来称霸台湾的四大帮派，肯定不甘心于他们霸权的没落与利益的损失，对以炎黄同盟为代表的新兴势力心存不满。
如果这种矛盾和不满被聂、陈两人成功挑动起来，相互连成一气共同对付炎黄同盟。炎黄同盟就算力量再强大一倍，恐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会感到吃不消。
只是现在双方正在表述各自的立场，情况未明，还不是他出面的时候。文小龙目光转向周良斌，准备先听听他怎么说。
周良斌冷哼一声，怒声道：“聂堂主，你不用挑拨我们炎黄同盟与竹联帮的关系。没错，四海帮从台湾大学起家，一直注重在校园内拓展势力，不仅你们海盈堂，其他如海功堂、海嵩堂、海成堂等堂口也注重在校园内发展，海罡堂更是纯粹的学生组织。”
“其实，岂止你们四海帮，台湾有名的帮派，谁又不削尖了脑袋往校园渗透，在学生中培养势力。竹联帮的战堂、豹堂、忠堂、雷堂、天鹰堂都在学校发展成员；‘兴哥’组建的洪门冒起之前，新兴校园帮派中势力最大的东联帮也是竹联帮的外围组织。”
“我们炎黄同盟虽然不吸收在校学生加盟，但从不过问其他帮派的内部事务。各帮派、堂口怎么招人是自己的家事，本来轮不到我们来过问。”
“但你们海盈堂做的事也未免太绝了。发展帮派成员应该自觉自愿，那能象你们这样强逼别人参加，而且还招惹到我们头上。我这两个世侄就因为不愿加入你们海盈堂，竟然被你们折磨成这付模样。哼！只砸了你们两处堂口，没打死你们的人已经是便宜你们了，还想怎么样？”
聂堂主阴阴一笑，朗声道：“谁规定招收新人一定要自觉自愿了。大家说说看，我们出去收保护费，别人会自觉自愿将钱给我们吗？我们出去追债，别人会自觉自愿将债务偿清吗？我们要操纵选举，别人会自觉自愿将选票投给我们的代理人吗？我们要在招标中胜出，别人会自动退出竞争吗？”
文小龙暗暗点头，这个聂堂主果然辩才无碍，说起话来极富煽动性，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渐渐控制了酒店内的情绪。他每问一个问题，身穿黑衣黑裤的海盈堂帮众便大声回答一句“不会。”
海盈堂帮众越吼声音越大，越吼气势越足。慢慢连恶狼谷的人也受了影响，相互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文小龙耳力过人，听大家低声嘀咕的是：
“说得没错啊！”
“什么都要自觉自愿，什么都讲民主，干脆去做警察做公务员得了！何必混什么黑道”
“就是，我们是黑道耶！顾忌那么多干吗”
一声声低语不断冲击着文小龙的脑神经，令他心绪烦乱，知道周良斌已经输了第一场论战。
“大家说得对。什么都讲自觉自愿，守着这样那样的规矩，还混什么黑道？不过就算混白道、混黄道，也不是什么都讲自觉自愿，弟兄们从学校毕业后差不多全要报名服兵役，那都是大家自觉自愿的么？”
聂堂主侃侃而谈，他从大家的表情上看出自己的论点得到酒店中大多数人的支持，更容易引起血气方刚、快意恩仇的黑道弟兄的共鸣和认同。心里一高兴，亢声大叫道：“大家回答我，如果你们看上有了男朋友的漂亮妞儿，她会自觉自愿地对你*，把裤子脱下来吗？”
“不会！”
这一次回答的声音更大，跟着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恶狼谷的人笑没两声，便看到周良斌比锅底还黑的冷面，吓得一齐住口，同时心中忐忑，不知回去后老大会怎样收拾自己。
周良斌首先镇住了自己的手下，跟着洪声道：“一派胡言！不守规矩，难道你们海盈堂连帮规都可以不守了？”
聂老大想不到自己言语中稍有破绽，便被周良斌抓到痛脚借题发挥，又急又怒，朗声道：“我只是说不要守那么多世俗的规矩，谁说不要帮规了！”
周良斌好容易抓到聂老大的小辫子，正要痛打落水狗，那肯轻易放他脱身。冷冷一笑，恍然大悟道：“原来聂堂主还要守帮规啊！不错，真是难得。记得四海帮除了‘有难同当，有福共享，打平台北’这几句口号之外，还有四条帮规，那就是‘一条心，二不白（不白吃，不白嫖），三结义，四海为家’。我没记错吧？”
“没错，那又怎样？我聂老大自问海盈堂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勃逆帮规的地方，可不怕你造谣诬陷。”
“真的没有？不会吧！聂堂主，需不需要我给你点提示什么的？”周良斌贼兮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请问聂老大，贵帮帮规中这第一条‘一条心’与第三条‘三结义’不知作何解释？”
“这有什么难解释的？就是说我们四海帮的兄弟要讲义气，上下一心共同对外。你白痴啊，这都想不到？”
“既然是这个意思，那就好说了！”周良斌一下来了精神，脸上的横肉也因为兴奋而隐隐绽出光彩。紧盯着聂堂主道：“聂老大，你们海盈堂强迫别人加盟贵帮，这些人能和你们做到上下一条心吗？他们根本对海盈堂不感兴趣，貌合神离，会与你们讲义气吗？既然做不到一条心三结义，那你是不是犯了帮规？不知道四海帮对违反帮规的人犯会有什么处罚？兄弟很想知道哩。”
看着周良斌得意洋洋的样子，聂老大呵呵一笑，扮出惋惜的神情道：“真是不好意思，恐怕会令周老大失望了！兄弟在这里先要纠正斌哥的一句话，不能和四海帮同心结义的不是我，而是那些刚加入海盈堂的人。”
“念在他们初来乍到，好应该给他们一次自新的机会是不是？我有信心经过我一番调教之后，他们一定能够成为四海帮帮规的模范执行者。如果斌哥坚持要处罚这些可怜的孩子，那只好请斌哥将我们四海帮中央委员会的各位大佬请出来，大家投票表决好了。”
“你”
看着恶狼越变越长的狼脸，这回轮到聂老大洋洋得意了，挤眉弄眼地道：“斌哥别生气，以斌哥和兄弟的交情，教训后辈这种小事，说来实在微不足道。只是你周老大怎么说，兄弟便怎么做，传出去我们四海帮会很没面子，我担心中央高层的主任委员和委员们知道了会不高兴，所以请你先帮我斡旋一下，你不会令兄弟为难吧？”
看聂老大那煞有介事的样子，好似周良斌真的要和那些被逼参加海盈堂的人作对似的。
周良斌气得脸都绿了。他虽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受不得别人的闲气，容易动怒。发起火来六亲不认、天王老子都不怕，能够镇得住他的只有张华。
此时他被聂老大连番捉弄，郁积在胸中的火气往头上一冲，顿时头脑发热，什么都顾不得了，戟指道：“姓聂的，少假惺惺，想拿四海帮中央委员会来压我，哼！别说你们四海帮近年来进军商界、政界颇有收获，不少大佬和兄弟都洗清了案底，他们愿不愿意为你出头你自己知道，就算他们全部站出来给你撑腰，我恶狼什么时候怕过人了？”
聂堂主也变了脸，气哼哼地对陈老大道：“陈哥，你听听这是什么话！恶狼谷平日里横行霸道，骑在我们海盈堂头上作威作福，我们势不及人，那也只好认了。但他在你老大面前也这样嚣张跋扈，摆明没将你们台湾第一大帮看在眼里，难道你也忍得下这口气？”
陈老大神色变幻不定，胖胖的圆脸虽然还是一团和气的样子，但笑得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他当然知道聂老大是在挑拨离间，问题是周良斌也太不给自己脸面了，当着海盈堂、恶狼谷一众弟兄的面，令自己很难下台。
文小龙眉心紧皱，知道局面因为周良斌动怒有些失控，再也顾不得自己初到台湾，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处境，正准备站起身来打圆场，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呵呵，好热闹！有没有人愿意请我这糟老头子喝一杯呀？”
伴着笑声，旁边雅间的小门悄然打开，一个精神清瞿的老人从门里缓缓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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