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六十 救命 半夜,为1800推荐票加更

　　正要回答老夫人的问话，却嗅到一阵极其浓重的血气冲进鼻腔，暗道一声不好，我急忙对老夫人福了一福，道：“夫人，屋内少夫人的情形怕是不好了。您容我先进去看看，稍后再来细细禀报可好？”

　　我话音刚落，就有个精干婆子从屋内冲出来，跪扑在老夫人面前，道：“少夫人，少夫人她血崩了！”

　　老夫人闻言，目露精光看了我一眼，道：“你进去吧，先救了性命再说。”

　　得了准许，我再也无丝毫顾忌，连忙顺着血腥气味奔进裴若嫣卧房。入目的，便是明黄的锦被下，一片耀眼的红。裴若嫣面无血色的瘫在床上，满脸是豆大的汗珠，已经昏死过去。那些婆子丫头们只知道不停地擦拭血迹，或者用些香灰往锦被里填，却哪里止得住汩汩流出的鲜血。

　　快步上前搭了个脉，指尖的脉搏若有似无，仅剩一线之牵，将断未断。脉象沉而不浮，细若游丝，看来这裴若嫣打小是个身体底子弱的，遇上这样的状况，更加血气不足了。我沉声道：“哪个是这里负责的？”

　　那个精干婆子上前来，道：“老夫人说了，一切听姑娘吩咐。姑娘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吧。”

　　“嗯，用了人参吊命吗？”

　　“早就用了，在少夫人舌根底下含着呢。”

　　招家也是一方富户，想来人参不会差了，我便吩咐道：“再去取一些参来，给她含着。再去取些蒲黄、艾叶来，有多少拿多少，在火盆子上炜出烟，放在少夫人床榻周围。还有，白芨也要。去吧！”

　　这婆子嗯了一声，就急忙跑走了。我遣开了围在床榻边的众人，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将真力灌注其上，在裴若嫣的郄门、神门、鱼际、肺俞、足三里、太溪几处要穴，使劲点刺。尤其是鱼际和太溪两处，除点刺之余，更是用双手将真气强压进去。如此一番，裴若嫣身下出血才渐渐止住了。此时，蒲黄和艾叶也被拿了来，剪碎了放在火盆上，炜出灰白烟气。

　　这婆子果然甚是精干，我虽没说如何使用艾叶蒲黄，可她竟然用手炉装了这些，放在裴若嫣双腿之间。这样直接熏烤，又比满屋子熏烟有效多了。顷刻之间，满屋子都是灰蒙蒙的烟气，艾叶刺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卧室。

　　随着烟气弥漫，我也渐渐收了手上的真气，最后又在她鱼际用簪子使劲按压一阵，这才有空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这一番下来，我只觉得浑身疲累，终于松了一口气。

　　“姑娘，还有这白芨，该如何使用？”婆子捧着一大篮子白芨问道。

　　我摸了摸裴若嫣稍稍恢复些力气的脉搏，道：“磨了粉，拿温水调和成浆糊样子，给她灌下去。”

　　“这……少夫人这般模样，怕是吃不下呀。”婆子为难的道。

　　“谁说是要吃了？这一篮子白芨，就是清醒着也吃不下吧。”我走到门口烟雾淡的地方，对这婆子道：“灌下面。”

　　“这……这，使得吗？”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施针用药，终究难达患处，只有直接止了血，才能救住她一条命。办法我已经说了，做不做的，你看着办吧。此间急迫情状已了，你找个人来，我开个方子给少夫人。”

　　婆子欸了一声，指了个小丫头跟着我去开好了方子。我这才来到老夫人跟前福了福，道：“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就看少夫人自己的意志。老夫人您是先去看看少夫人，还是先听我说说自己的身世，还有来招府的原因呢？”

　　“若嫣没事了吗？我能去看她了？”招玉琳拉着我急忙道。

　　“不许去！先前为什么不让你进去，你都忘了吗？男子汉顶天立地，身承福泽，怎么能见那样的秽物。被血气冲撞了可如何是好？”老夫人凤头金杖顿地，呵斥道：“没事了你就先去书房睡吧，睡好了，屋里的血气也就散了，那时候再来看也不迟。若嫣辛苦一夜，恐怕也没力气见你，你现在去也是打扰她休息。赶紧睡去吧！”

　　招玉琳无奈地看了看小楼，又看了看态度强硬的老夫人，只好点点头，又转头对我道：“若嫣真的没事了吗？”

　　“若无意外，理应无事。”我诚恳地看着他道。

　　就在这时，那个精干的婆子也跟了出来，对我道：“白芨按照姑娘吩咐灌下去了，少夫人已经停止了出血，面色也好了许多，姑娘还有吩咐吗？”

　　我微微一笑，道：“暂时没有了，等她醒来，按照我写的方子给她服下便可。哦，蒲黄继续熏三日，不可断了烟火。”

　　她对我福了福，便转身对老夫人道：“禀告夫人，少夫人止了血，现下已经睡着了。我们已将少夫人屋内的脏秽被褥都拿去后院去了，此刻应该正在焚烧。少夫人屋内留了蓉蓉、青秀和刘顺家的照顾着，还有四个家丁在门外候着。夫人还有何吩咐？”

　　老夫人对那婆子挥挥手，便转头对招玉琳温颜道：“这回安心了吧，赶紧去睡，仔细累坏了身子，咱们招家可都指着你职称呢。你睡饱了，再来看她也不迟。”

　　“母亲，孩儿告退了。您也早点休息吧。”招玉琳依依不舍地看着裴若嫣所在的位置，最终还是走了。

　　他走得远了，老夫人才对我招招手，道：“说吧，若嫣到底如何了？”

　　“少夫人天生气血不足、体弱阳虚，本就不是适合生育之身，只是因为生于富贵之家，自小调理得当，这血亏之症倒也不甚打紧，至少可以顺利生下腹中胎儿的。只是……”我看了看左右那些伸长了耳朵偷听的仆妇，降低了声音道：“老夫人，可有静谧安全之处能说说话的。”

　　“退下！”

　　老夫人一声令下，满院子的人霎时间都溜走了，原本满满当当站了好些人的院子，突然间就剩下我们两个。这老太太，不简单呐！我一边暗暗惊叹，一边继续说道：“我刚刚给少夫人把脉，她的脉搏虚弱中暗含着一丝低沉，似乎是长期服用阴寒之物所致。这次小产，似乎也是食用了寒凉之物导致的。至于后来的血崩，只是因为少夫人自身康健不佳了。”

　　“长期？寒凉之物？”老夫人眸中精光一闪，随即恢复如常，道：“那，若嫣何时能再次生育？”

　　我心中微微有些悲凉，性命游离于生死之间，不能得到夫君陪伴和鼓励也就算了，婆婆最关心的却还是生育之事。女人，果然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吗？心中悲悯之余，却还是照实说道：“这……先前就被寒凉之物伤了身，此番血崩，母体受损极剧，恐怕是要好好调养一年半载，才有机会再次受孕。不过，若是调养得好，数月之后便可有孕，也未可知。”

　　老夫人面色不动，只朗声喊道：“今夜之事辛苦姑娘了，姑娘对若嫣的救命之恩，我招家铭记在心，日后姑娘若是有用得上招家的地方，尽管开口，招家必定涌泉相报。”她抬头看看东方，缓缓道：“再有一刻，日头都要出来了，这一夜可真是转瞬即逝啊。老身年老体弱，实在困倦，先要告辞了。姑娘辛苦许久，恐怕也累了吧。”

　　我点点头，道：“救人一命，是积福积德的好事，不敢不尽心。不过，也确实疲累了，那我便不叨扰您了。小女告退。”

　　正要离开，却听又是蓉蓉的声音喊道：“老夫人，您可千万别放走这个害人的妖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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