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六 阿姐
一路的风雪,一路的艰难,一路的悲伤,我终于回到了那个生活了十五年的小村子。这一路,婧婧也突然变得乖顺起来,一句话都不多说,似乎小小年纪也开始懂得人情世故了。
村子的轮廓越来越明显,直到我站在村口的时候,还是不敢相信我还能再次回来这里。落花洞女的传说一直都有,大家都知道,凡是落洞的女子,都不会再回到村子来,她们或者死在山洞里,或者消失了,总之都没有能再次回来的。而我,原本抱着必死的决心而去,以外的遇到了他,不但没有死,还能带着一身本事回来,这也算是个奇迹吧。不过,这个奇迹到底是福缘,还是孽呢?
罢了,何必想这么多。我牵着婧婧的小手,道:“走吧,马上就到姐姐生活的地方了。”
婧婧乖巧地点点头,握紧了我的手。
茅屋越来越近了,我看到了房屋前忙碌着的阿爸和阿妈,离开家不过两年,他们,竟然老成这样。阿爸的头巾下面,露出的盘发中夹杂着那么多花白,阿妈的身躯也佝偻了。并没有阿哥和阿嫂,阿弟也不在前场。就算再怎么不亲近,毕竟我也从一个婴孩,长成了现在这样,他们,待我也算是好的。十几年的生活,我一直都是拿他们当作亲生父母的,他们也并不知道我已经明白了真相。回想起来,在村子里的这段时光,才是无忧无虑的吧。
忍住叹息,挂上微笑,我喊了一声,“阿爸阿妈,我回来了!”
两个忙碌的身影一顿,阿爸首先回了头,浑浊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看着阿爸的眼中慢慢渗出泪水,下唇不停的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阿妈也缓缓的转过头,眼中先是惊恐,接着又变成欢喜,眼里竟也渗出了泪水。他们两个都只顾看着我,不动也不能说话,我也跟他们四目相对,说不出别的来。
“阿姐!是你吗,阿姐?”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清脆而惊喜。
“阿哲!”我欢喜的回答着。
一个高大的黑影猛地将我搂进怀里,抱起来甩了三圈才放下,直把我甩得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你小子怎么长得这样高了,简直比后院的肥猪还长得快,我走时你还是小孩子模样,怎么突然就成了大人?”我在胸口比了比道:“你原来就这么高吧,现在竟然高出我一头去了,到底吃了什么好东西?”
“阿姐,我都快十六了,怎么还能不长高呢。你到是憔悴了,是不是进了山洞,受了不少苦啊?”阿弟突然低沉起来,语带哽咽道:“还以为,还以为你再也不能回来了。你刚走的时候,我哭闹了许多回,可阿妈说,送给山神是老早的规矩,没法子的,而且,你是上天赐来的神婴,养大了再被收回去原本就是命……阿姐,你就是我的好阿姐,这次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吧。”
走?我能去哪里呢?除了七月半去墨阳山,我再也没有别的理由离开这里了,笑笑对阿弟道:“不走了,七月的时候再出门一会,就再也不走了。”
“阿哲说什么傻话,你阿姐这次能够回来就是上天的恩赐,哪还有再离开的道理。”阿爸终于停止了泣不成声,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道:“回来了,就安安心心住着,哪里也不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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