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四十四 不如归去

　　卿音的坚定多少给了我一些宽慰，但是，我也只是相信她并不是因为那个理由所以亲近我，至于珞珈，现实就这样明明白白摆在这里，我又如何骗自己呢？

　　明春居，我是不想回去了，夜深雪大，我也无别处可去，便在卿音的织夏苑住下来。像上次一样，住在空荡荡的陌生屋子，但是心中比屋子还要空。明天，后天，我要如何面对有可能发生的无数次会面，在餐厅，在厨房，在院中，或者在任何什么地方？如果面对面的遇到了，我该说什么？还是，什么也不说，就那样冷冷的对望？

　　无论哪个场景，都是我不想看到的，可是只要留在碧雪阁，这些场景总会发生。倒不如，不如回家去。自从被热热闹闹的送进山洞，我还没有回去过，世界之大，能让我容身的，也就只有那个冷淡的茅屋了吧。虽然不如哥哥弟弟讨喜欢，但至少他们待我真实，而且，还有那个可爱的小弟弟。一想到我离开的时候，只有他哭天喊地，再想想在家的时候，他围绕我身边，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心头就生出一丝丝温软来。

　　回去吧，哪怕只是为了看看阿弟长高了没有，哪怕只是为了躲开尴尬的见面，哪怕只是为了那最后一点点的，爱情的尊严。

　　我自己掖了掖被角，凝神定气，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只为了明天一早的离开。

　　这一夜，不知道做了多少梦，醒来时，只摸到腮边满是干涸的泪痕，却丝毫想不起来梦里面都有些什么。算了，想起来做什么呢？能让我满脸泪水的梦，想来也不会是好故事，忘记了才好。打水洗漱，梳妆整齐，又把随身的几件东西收捡好，这时才发现，我全部的衣服，也就两三套啊，呵呵，东西少了最好，离开的也轻松吧。

　　一切收拾好之后，我便来了卿音的卧房，她正在梳头。

　　“卿音，我走了。”

　　“哦，去吧，回去了和珞珈好好谈谈，别一直闹着。”卿音头也没回，继续梳理着秀美的长发。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她是以为我要回去明春居了。迟疑一下，我还是直言道：“不是，我是要回家去了。”

　　“家？哪个家？你要离开碧雪阁吗？”卿音放下梳子，站起身来，愣愣的看着我道：“你可别因为一时的气恼就离开珞珈，小两口哪有不闹脾气的。好好住着，我去找珞珈来，给你道歉，你就安心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我扯住卿音想要出门的身形，道：“离开家很久了，我也想回去看看阿妈他们过得好不好，我离开的时候，阿弟哭的那样厉害，离开这么久了，总还是放心不下的。”

　　卿音犹豫一下，叹口气道：“想来，他们对你肯定是顶好的，否则你也不会这么记挂着。好吧，我也不拦着你，心里有了委屈，跟最亲密的家里人说说，也能舒缓一些。他们对你那样好，你这许久没回去，他们肯定担心坏了。正好最近也闲着，你就回去看看吧。只是有两样你千万要答应我，第一，走之前去跟珞珈道个别，第二，一定要回来！”

　　“嗯，这两样我都答应你。”我突然有些感动，卿音时时刻刻都是在为我考虑啊。可是念及顶好二字，我又不禁哂笑，不过是逃避罢了，对于一个强添进来的孩子，怎么会顶好呢？原本还以为是那男女之别，现在想来，恐怕只是因为血缘吧。虽然如此，但这事情我是断断不会告诉卿音的，只是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在家住得开心了，一定会回来看你。”

　　卿音眼中满含着泪水，一直送我到明春居门口，看我进了内堂，才叹了口气离开。而我，站在熟悉的明春居，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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