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 浅绿葡萄花

　　过了冬至，便算是开始步入一年中最冷的时节了。

　　我抱着胳膊坐在院子里，冷得瑟瑟发抖，可是那温暖的房间，我是打死也不会这样回去的。

　　被哥哥送进山洞的时候，我心寒；师父去世的时候，我心痛；独自离开汉水的时候，我心伤。可这些，都比不上珞珈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共事一夫，更让我心如刀绞。珞珈对我而言，不仅仅是爱人，他更是我心灵上的依靠和伴侣。自从离开了生活十多年的那个家，我唯一能信任的也就是他了，然后，却终是他伤我最深。

　　一阵风起，碧绿葡萄架上的细碎花朵随风落下，如同小小雪花一般。我突然想起家乡的屋外，也有这样一株葡萄藤，那是我经常和阿弟玩耍的地方。

　　这浅绿色的小朵朵，比雪花还要轻，又带着浅浅绿色，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我不由得伸出手接了几朵，捧在手心。这样细微的花朵，竟然也托萼俱全，四个小小的花瓣，安静的蜷缩着，尖端带着一点点微黄。中间的小小花蕊，已经完全枯了。到底是冬天来了啊……

　　冬天？

　　我不由得一个激灵。不对啊，葡萄花是开在四五月份的，这样的寒冬怎么会有呢？就算是林叙这样有法力的爱花之人，也绝不会弄出开在深冬的葡萄花来。而且，这院落中漆黑一片，唯有卧房内的一点灯火透出，我怎么能这样清晰的看见花朵的颜色？这样的黑暗中，我不但看到了可怜无比的浅绿，竟然连花蕊的枯黄也尽收眼中，这……

　　反常之事，必有妖邪！我不动声色的继续看着葡萄花，眼睛却已经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一切。一切的景致，都没有丝毫的破绽，除了这无尽落下的浅绿小花。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总幻想着葡萄藤能听懂我的话。在我开心的时候，便长出碧绿的葡萄，供我品尝；在我难过的时候，就飘下浅绿的小花，增添些悲凉气氛。莫非，这反常的景象与那有关？

　　既然有人作怪，我便不再伤心，凝神将精气集在腹部，大吼一声：“别装神弄鬼了，这样的小伎俩还想骗我？”

　　天空应声而裂，如同跌在地上的陶器一般，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整个天地，像是变成了一幅画在风景画，而这画，却画在一个反扣的大碗里面。天空的破裂，像是有人用锤子敲破了碗底，随之而生的破碎之势，便一直从天空蔓延到了地上，甚至我脚下的地面也开始有了裂痕。碎裂下来的一片片画面，却不像瓷片那样跌落有声，而是如同落入清水的墨滴，慢慢散开、淡去，最终消失了。

　　这场景说起来复杂，其实只是一瞬间。从天空破裂到地面消失，刚还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所以，不等我反应过来，脚下的地面已经片片碎落。身下一空，我便跌进了无尽的黑暗中。甚至，连一声长长的“啊”，都还没来得及叫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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