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 离开

　　下山的路，显得格外幽静和漫长。

　　婧婧知道了师父的死讯之后，便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开口。我知道她心中痛苦，而这痛苦只能自己慢慢消化，所以也不去打扰。其实我自己，又何尝想开口呢？如果非要说点什么，只恨不得好好大哭一场。

　　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那天我们遇见尤师叔的地方。景致未变，却是物是人非。那时的我们，虽然依旧背负着很多重任，可是总还是携手并肩的。再艰难的处境，两个人共同面对，总要好一些吧。至少心里有个依靠，不像我现在，必须自己应对那些不共戴天的愤恨，身边陪着的，只有同样可怜的婧婧……

　　清清汉水缓缓流淌，黯淡初阳静静照耀，我突然有些后悔了。早晨，匆匆收捡了随身的东西就走了，竟然没有好好抱抱他。最后一次，好好看看他英俊的眉眼，紧紧拥抱他温凉的身体，狠狠亲吻他软嫩的唇，可惜，都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就离开了。甚至听到他在身后悲切的呼唤，也没有转身。我竟是这样狠心的人，连最后的温暖也不舍得给予他，同时也没有给予自己。

　　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甚至在脸上汇成了一股细小的涓流，就如同面前的汉水一样，畅快流淌，没有一刻停歇。在这没有别人的地方，我终于可以放纵着自己的全部情绪，好好哭一场了。不用管尤家父女看见了，会不会笑话；不用管林叙和玉娘看见了，上前询问劝说的时候，要怎么回答；最重要的是，不用想珞珈看见之后，他会有多难过。我放肆的哭泣，甚至叫喊着，不用偷偷摸摸，也不用压抑抽噎，只想向这空旷的天地喊出所有的委屈。

　　双眼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在泪水的遮掩下，一切都变得朦胧而模糊，我甚至似乎看见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个身影极似珞珈。

　　呵呵，他应该被看得死死的，留在逍遥居某一幢装潢喜气的小楼中，端详着新婚的吉服，或者和容颜绝色的尤菲菲一同商量新婚的流程什么的吧。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呢？肯定是我眼花了。

　　用袖子揩了揩眼泪，背好了行囊，将婧婧揣在怀里，再回头看了一眼逍遥居的方向，狠狠的咬着唇瓣，低着头迈开了下山的脚步。汉水，我发誓，今生再也不会踏足！

　　一堵厚实柔软的墙壁挡住了去路，抬头看，竟然是那双熟悉的眼睛。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却真真实实的摸到了那坚实的胸膛。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他竟然突然爆发了，“明明看见我了，竟然什么也不说，就咬着嘴唇逃走，你真心舍得就这样和我分开？！连一个拥抱都没有，连一个亲吻都没有，就这样各自散去，你舍得吗？”

　　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出现，把下唇咬的更紧了。

　　“这是我的嘴唇，你凭什么这样狠咬着？！”珞珈就这样猛地亲吻过来，却又轻轻的舔舐着。

　　我的脑袋瞬间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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