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 汉水源

　　言风走了，婧婧终于安静下来，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香炉中，安静的睡着。

　　这边，是我们三人疯狂地翻阅着蓝若柒的手札。

　　《国语?晋语》有云，小曰蛤，大曰蜃，皆介物，蚌类也。这蜃其实就是一种大贝壳，不过若是成了精，便会有变幻万千景致的本事，若有修为高深的，甚至能沟通思念，使人陷入预先设定的场景中，甚至在幻境中制造一种被杀的景象，使陷入幻境的人以为自己死了，而灵魂出窍真正死亡。而破除这一幻境唯一的办法，就是醒神。若非如此，另一条路便是杀了制造幻境的蜃，而这办法，肯定是行不通的。

　　所谓醒神，就是唤醒体内的自我意识，发现自己不过是在幻境中，这样幻境便不攻自破。想要醒神，或是感受极大的痛苦，或是有与幻境中格格不入的异象，让幻境中人起了疑心。但言风用的蜃，必然是十分厉害的，恐怕婧婧的五感六识早就被幻境深深困住，便是活活杀了婧婧，她也不会感觉到，所以只能用神仙的办法了。

　　我记得曾在无聊时，胡乱翻阅手札，看到过一个叫做檀荷的草药。檀香本就有清心宁神之效，荷花也是淡香宜人，闻之神清气爽。而这檀荷，便是有檀香之气的荷花，更是能直接洗涤魂魄，闻者无不心思明慧，可破一切幻境。它本就是不慎落入人间的仙家之物，对付蜃景，再好不过。只可惜当时随手一翻，只是粗粗看过，此刻刻意去找，却是难以寻觅了。

　　终于，还是被我们翻到了。第三册，第十五页，檀荷，闻香心清神宁，食花脑清神明，食蕊百日不惑，整朵同薄荷兰三枝，用寒玉泉水熬煮三时三刻，服汤，破一切魔障。六盘山东，祁连山南，莲不在水中，檀亦非草木，情切切，思绵绵。

　　林叙思索一阵，道：“这两处山脉我都去过，六盘山之东便是渭水和汉水流域，又在祁连山南，那便是汉水了。可这莲如何不在水中，檀又如何不是草木呢？最后这两句就更是不知所云了。汉水地界广泛，更有秦岭山脉蜿蜒逶迤，凭我们三人之力，怕是百年也不能排查一遍。这可如何是好？”

　　我想起雨彤师父，曾经带我去找玉叶金盏的情形，便对他二人道：“师父说，重宝之地必有猛兽大妖，咱们先去了那地界，然后按着妖气寻，必能有所发现。”

　　他二人也再无其他主意，便决定下来，我和珞珈明日一早就出发，留下林叙照顾婧婧，顺带教那些孩子们识字。林叙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我们虽然知道檀荷，可那薄荷兰和寒玉泉还不知所在，所以留下其他手札，以供林叙寻找这二物。

　　珞珈虽然不是厉害大妖，可也有近千年的修为，御风飞行自然不在话下，寅时出发，巳时我们已经站在汉水的源头了。汉水并不是有名的大江大河，我们此刻又是在源头附近，所以入目的只有清且浅的盈盈一弯碧波。周围树木蓊郁葳蕤，林间更有鸟鸣幽幽，自是一派闲散风流的美景。

　　可纵是站在西王母的瑶池畔，我和珞珈也无心观赏吧。

　　珞珈紧皱眉头，划破指尖，挤出一滴淡青色几乎透明的液体来，滴入水中，道：“水杉性寒，这一滴是我几百年才得来的至寒苦之气，若是有大妖在附近，定然能闻到随水而下的气味。妖之一族，最忌讳别人在自己地盘上胡乱留下气息，希望这个办法，能逼出那大妖来吧。”

　　我点点头道：“咱们自己也开始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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