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珞珈

　　衣襟最上面那颗小小青布盘扣，被轻轻解开，脖颈间露出一小片凝雪来，带着丝丝薄汗，好似点点珠光。我自是不敢看他这一举一动的，只能紧紧闭上眼睛，心内紧张极了，无法排解之下，只好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层层云纱，不敢有丝毫动作。

　　他的指尖滑过腰际，又在臀背间轻轻触碰，来来回回，让我心颤不已。恨不得要抓住那只惹的我浑身起了火一般的手，却是一动都不能动。身子软的没有丝毫力气，却也像僵硬到不受自己控制，所有的感官都被那若即若离的指尖带着，自上而下游移。所过之处，无不像点起了小小火焰，好像肉体通通被烧灼了，只留下一点心魂，跟着指尖的流动，或跳跃，或欢喜。

　　我紧闭着双眼，深深的吸气，再缓缓吐出，希望能用深长的呼吸缓解这从未有过的悸动。

　　先，肩头一凉，再，就是滚烫的身子贴过来。

　　原来，即便总是温温凉凉的人，也会变得这样热啊！像是要点燃我，也像是我要自己点燃了自己。

　　他，来了，来得很轻，很轻。

　　……

　　待到天光微微放明时，我已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紧紧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脑中什么也没有想，或者说，现下的我，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没空想。只觉浑身像是散了一般，累极了。

　　他是看得懂我的，“既是累了，就睡吧。”他故意将气息轻轻呼在我耳中，痒痒的，让我不禁心中一动。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怪不得方才他不许呢。

　　心里想着他温柔的眼神，眼睛却是丝毫也不能睁开，额头贴着他的颈窝，一片幸福的云朵在心里轻轻荡漾着，困倦如夏天江畔的潮水源源不断地渐渐袭来。

　　待得天光大亮，我才悠悠转醒。身边还有些暖意，但是那人却不见了。正要慌张，却想起方才他似乎在耳边悄声呢喃，说他今日有事，要我自己好好在家休息，日落前一定回来。当时，我正睡得酣畅，便胡乱嗯了一声。现在想想，那睡相，定是叫他笑话的，越想越是后悔不已，脸也红了起来。

　　一床的云纱还带着春光旖旎的气味，还有昨晚那浓郁的甜香，此刻即便是淡了些，还是让人心头温暖舒畅，就像他还在，让我舍不得起身。拥紧了云纱，似乎还是倚在他怀里，又觉得困顿了，且再睡睡吧，反正他现下也不会回来。

　　又是一顿好觉，日头偏西才醒，虽还觉得浑身酸乏，但也实在睡不住了。懒懒的起身来，到溪边汲了水来饮，才觉得通体舒泰，内里一片清凉。

　　忽而发觉身下泥泞不堪，黏腻难受，不由得回想起昨夜里整整一夜的缠绵，他的眼神，他的甜腻，他的温柔，我突然就涨红了脸，正要害羞，却想起自己独自在这空空的山谷中，四周并无一人，既是自己心头所爱，又有什么见不得人呢。脸虽还是红的，心里却坦然起来。

　　环顾四周，小山亲切可爱，一湾溪水清澈见底，偶有小鱼儿徜徉其中，更加觉得想跳入水中好好清洗一番。

　　他居于这山谷中，院既无篱墙，门亦无枷锁，看来并没有比邻的人，此时他不在，正好仔细清洗。念及此处，我便去了衣衫，坐入溪水深处。

　　好个沁凉的清溪，清凉却不刺骨，柔滑而丝缕分明，用他教我的方法细细感受来，均是千丈高的雪山上融下来的，一路携带着沿岸的花草精华，百里蜿蜒至此，真是一处奇好的清流啊！缓缓展开四肢，身体上的酸痛之感清凉的流水被带走了不少，我迷上眼睛享受起来。

　　“你果然在这里！”一个冷冷的女声突然开口道。

　　我吓了一跳，急忙抓着手边的衣服遮住胸口，抬头朝声音的来处看去。一个如春杏般绯红的身影映入眼中，一张俏脸上满是不屑。

　　“你是谁？”我疑问道。

　　“哼，我是谁？！不管你是装傻还是怎的，反正我现在要见珞珈，他在哪里？”她的声音很甜脆，嗓门也大。

　　“珞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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