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213
严如燕离开之后, 赵蓉蓉并没有像她说过的那样等到丈夫婆婆等一家到来,她带着自己妈跟弟弟弟媳还有妹妹在严如燕离开的第二天就也离开了。当白斗闻的婆娘问她怎么不在村里多待一阵时,她声称自己丈夫单位有点事来不了,而且也可能需要家属到场,自己这个做人老婆的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只顾着自己玩?
乌梅见这一家早早离开了,更是坚信她们对自己有敌意的话只是严如燕听错了。
没几天穆医生把凳子做好送到了乌梅家,白婆婆试了试正合适,对穆医生赞不绝口。等穆医生走后, 她对乌梅说道:“梅呀, 早知那时候穆医生他媳妇木有了, 就该叫你跟他结婚。”
乌梅脸上一变, 很快又掩饰住了, 笑着回话:“妈,你看你说到哪去了?穆医生跟他媳妇那么要好,再说比我也大了十几岁哩,不合适。”
白婆婆又说了一句:“唉, 都是强耽误你了。”
乌梅不想再提这些糟心事,又不好对婆婆发火, 只好忍着心里烦躁对婆婆说:“妈, 这话往后别再说了, 木啥耽误不耽误, 我这不是有小建哩?他有出息我这一辈子就木有白过。”
白婆婆想到上了大学在大城市上班的大孙子,终于点点头同意了儿媳妇的话。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快到元旦了。那天苗大叔跟穆医生在公园守卫室里下棋, 下着下着不知怎的就说起年轻时候村里热闹的事情来了。
苗大叔问穆医生:“小穆,你还记哩你才分来咱村里时候,恁媳妇那一年过年唱大戏不记哩?”
穆医生一边落子一边点头:“记哩,唱哩《白毛女》。”他就是那时候看上媳妇的,不上一年就结了婚,然后又很快就有了孩子,如今想一想,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苗大叔吃掉了穆医生一个子:“我记哩木几年就不让唱了,一直到三十年头里才不管了。那时候不是乌梅才嫁过来?她哩舞跳哩怪好哩。就是乌梅生了小孩胖了,跳不动了。”
穆医生也回吃了苗大叔一个子,笑着说道:“跟着是杜娟,她那个嗓子比俺媳妇哩好。年年过年时候跟着电视上唱,咱村里人不是都说,她比人家电视上唱哩还好。”
苗大叔稍稍顿了一下:“这都十几年木有热闹过了,要不然给村长说一声,今年元旦咱再热闹一回?”
穆医生也停了下来:“村里就剩咱这几十人,热闹不起了吧?”
苗大叔却表示不可能:“最多就是不咋好看,想热闹肯定还是能热闹起来,就是不知村长肯不肯弄了,反正肯定是可麻烦。”
穆医生索性把棋盘给乱了:“那,要不我这就去找他商量商量?”
苗大叔站起身:“中,你去给他说吧,要是不中咱还看电视就妥了。”
穆医生跟苗大叔道了别径直来到白斗闻家。白斗闻年轻时候野心很大,常在外面跑,如今也有点年纪了,轻易不会出村,这时候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见穆医生来了,忙叫婆娘端出来水果瓜子茶,问他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儿。
穆医生把自己跟老苗的想法说了一下:“村长你看看中不中?”
白斗闻还没说什么,婆娘先开口了:“中,咋不中哩?都是一个村里哩,谁还不知谁啥样呀?咱这些人又不是给那年轻人样时兴啥新派,电视上那跳舞哩我一看都头疼,那衣裳穿着就给木穿样。叫我说呀,年轻人搁外边有年轻人哩热闹,咱这些老东西搁村儿里那也能有咱哩热闹呀。”
穆医生笑道:“大妹子这话说哩对,村长你咋想哩?”
白斗闻想了想:“我先搁微信上问一声吧。”趁着现在还在一块儿,能热闹就赶紧热闹吧,照自己从一块喝酒的人那里听说的信儿,村里这一两年就要拆了。
当天晚上杜娟就来找乌梅了:“梅子姐,村长给我说哩叫我唱个戏,你看看我这十几年都木有弄过,这咋会中哩?”
乌梅拿着手机给杜娟看:“村长还给我说叫我拾掇拾掇还跳舞哩。”
杜娟看着乌梅胖胖的身躯发愣:梅子姐是个好人,可她这身板得有一百八十斤了吧?真是跳舞能看吗?她委婉地问道:“梅子姐,我记哩你也有二十多年木有跳过了,咋跳你还记哩不记哩?”
乌梅苦笑道:“别说不记哩,就是记哩,我也跳不动了呀。”
杜娟也叹气:“实际上我也怪想热闹一回哩,这十几年村里钱多了,人可是越来越少了,到咱这些人都老了木有了,咱村是不是也该木有了?你看出去那些人谁也木想着回来。”
乌梅对此也有自己的看法:“咱这些人都老了不想挪窝,年轻人有本事哩谁不想出去看看?搁村里除了种地还是种地,咱老一辈哩是木法了,总不能不叫小哩出去。”
杜娟又问道:“那村长说哩这事梅子姐你咋看哩?”
乌梅看看自己肥硕的身躯:“要是村里人不嫌我这么胖跳哩难看,我就豁出去再跳一回。”
杜娟笑了:“梅子姐你都这么拼了,那中,我回去也试试还能不能唱出来。”
今年的春节在二月初,白斗闻是元旦时候说起了热闹的事,到春节还有一个多月,够那些愿意表演的人准备了。最后到了除夕那天下午,一直呆在村里的跟回来过年的人就一起聚在村委会里看表演了。
一上来就是杜娟,她落落大方地上场唱了一首韩红的《青藏高原》,就连歌里的几个高音也漂亮滴完成了,博得一阵掌声。下来之后乌梅对她说:“娟子,你这个嗓子可是一点儿都木有变呀,给年轻时候一样儿一样儿哩。”
班大娘也在一边夸她:“娟子就是这个嗓子好,木有去唱歌真是可惜了。”
班大娘的儿子班九歌对此不以为然:“啥呀,人家能唱歌哩肯定有比娟子强哩地方,不过是妈恁都不着咋回事。”他也接到了村长的微信,叫他试试讲个笑话,被他给推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一帮子老娘们凑凑热闹就得了,我一老爷们瞎掺和啥?年轻时候我是好讲个笑话逗个乐,这么大了我可不想再去叫人家给看耍猴样看我。”
然后是苗大叔跟穆医生两个人合作讲了一个相声,可能是太老了,除了上了年纪的笑了,年轻人一个都没有听懂,只是出于礼貌性地鼓了鼓掌。
跟着就是乌梅跳舞了,她年轻时候也没正经学过跳舞,纯粹是看人家跳也跟着跳学会的,村里人也不讲究舞步什么的,只要扭得好看就行。这会儿乌梅太胖了,不管怎么努力跳看起来都像是在费力地挪,看得人虽然也给鼓掌了,私下里却都在摇头。
……
最后是习大嫂一家压轴表演的小品,观看的人都只是应景似地笑笑,穆医生跟苗大叔坐在一块叹着气低声说话:“真是热闹不起了。”
临散场前,白斗闻把乌梅跟杜娟留了下来:“恁两家哩房子打算啥时候盖起来呀?”
乌梅皱着眉头说:“村长,俺家里就剩俺婆子俺俩,盖三层木有人能管了呀。再说小建跟他对象说不定啥时候就领证了,俺不得给他出点钱搁城里头买个房子?村里房子盖哩再好也是个拆。”
杜娟也是差不多的借口:“俺家老白你又不是不着,肯定不会管房子哩事儿,这大年下哩更说不着。到过了年了再看看吧。”
白斗闻不好明说自己得到了一点内部消息,只好千叮万嘱两家尽快把房子盖起来,这样等几年拆迁的时候才好赔,万一拆迁的通知下来再赶着盖就来不及了,之后就叫两人走了。
杜娟跟乌梅在路上猜了一回村长的意思:“娟子,我咋觉着村长这话里有话呀。”
杜娟道:“白斗闻就是这个样,有啥事也不明说,就会背地里使坏。”自己在医院做护士的时候,白斗闻可没少带大姑娘小媳妇的去医院看病,坏透了这个人。也就是他婆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跟他打起来?
乌梅想了想:“俺小建说过两天才回来,到他回来我问问他,看看他咋说。娟子呀,恁孩回来你待他好点吧。”
杜娟敷衍了一句:“嗯,中。”
乌梅又问道:“娟子呀,我可早就想问问你,我见你平常吃哩穿哩用哩也可舍哩花钱,咋会不拿住这钱盖个房子哩?要是早些盖起,来旅游哩人恁么些,你坐家里净等着收钱,不比恁家老白天天去地里伺候山楂挣那点辛苦钱强么?”
杜娟笑了:“我挣哩前肯定是叫想自己过哩好,吃好哩穿好哩那也都是我自己挣哩,盖盖房子将来也是个拆。叫我坐家里收钱,那老白不就闲着打麻将找女人去了?这样他去地里干活,木空儿乱花钱,也木时间去使那花花肠子……”
乌梅顿时沉默了下来,难道当年强子跟刘寡妇搭上还是自己叫他太清闲了的错吗?可是女人家不就是得管好家里家外不叫男人操恁么多心?
这边乌梅在沉默,那边杜娟又开口了:“还是回头打听打听再说吧,万一房子盖起来钱都花了又不拆了,那不是就傻眼儿了?”
乌梅想了想回道:“你要这样也中。”她自己是打算等儿子一回来就问儿子的,这些事儿子上过大学的人应该懂得更多。
两个人在岔路口分别,各自回家去了。
初二晚上白天建回来了。乌梅先忙着给他端上饭菜,等他吃上的时候才把村长的话说了:“小建,你说村长这是啥意思哩?”
白天建放下筷子:“妈,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
他拿出手机来到院子里拨通了女朋友的电话,另一端传来黄丽玲高兴得声音:“老公,你下火车的时候不是给我打过电话了吗?这会儿这么晚了,应该是到家了吧?吃饭没有?”
白天建简单地说了一句自己已经到家了正在吃饭,跟着就说道:“小丽,我这边有个事儿想让你帮忙问一下。”他又把白斗闻特意提醒自家赶紧盖房子的事说了:“小丽,你不是有个同学家里去年才拆迁吗?你帮忙问一下,看看拆迁之前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之类的。”
黄丽玲知道事关重大,答应下来便挂了男友的电话去找同学问了。白天建又回到饭桌上一边端起碗来继续吃饭,一边跟乌梅说道:“妈,我打电话叫小丽给我找人问了,一会儿她问清楚会给我打过来。”
乌梅迟疑了一阵,忽然说道:“小建哪,你咋这么早就给恁对象说这个事儿了哩?咱家房子姚氏拆迁,肯定会赔不少钱,万一恁对象是冲着钱来哩……”
白天建无奈地又放下了碗筷:“妈,小丽不是你说哩这种人。我跟她谈对象哩时候,一开始就给她说过咱家里哩情况,她可一直都木计较过。”
乌梅又迟疑了一会儿,打圆场似地笑着说:“你快点吃饭吧。”
吃完饭没多久,黄丽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老公,我跟同学问了。是政府规划的话,一般来说政府那边的办事员可能会提前知道。你们村长如果真的是从那些人那里听说了这个风声,那大概齐很快就真的要拆了。如果是公司收购的话,也可能会提前放出风声,等人心惶惶了才好赶人收地。”
白天建说道:“那可能是真的。村长这人不坏,肯定是得到了风声,又不能明着说出来,这才私下里提点我妈的。”
黄丽玲笑了起来:“提前知道了也不错。你们家那房子只盖了一层,到时候赔的话也只能照一层的面积来赔,肯定要吃亏了。现在既然猜到了,赶紧给房顶接上两层,不用那么好就行。”
白天建笑着问道:“小丽,你不是一向都觉得爱占便宜的人没素质的吗?现在怎么还鼓励我去占政府的便宜?”
黄丽玲在电话那边笑得很开心:“关键是办事员呀……”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白天建边听边点头:“行,你说的这些我都会私下里交代给我妈。”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别的,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白天建将从女友那边得到的信息整理了之后跟乌梅说了,最后还叮嘱她:“妈你自己心里着就中了,别到处给人家说去。”
乌梅连连点头:“中,中,中。”
初七白天建离开之后,乌梅开始找人来给自家房子加盖,需要用钱的时候就给儿子打电话。白天建很自然地把自己工作多年的积蓄转给乌梅用了。
杜娟见到乌梅家里人来人往的忙活场面,就偷偷来找她:“梅子姐,你是不是搁哪儿打听住确信儿了呀?”
乌梅想到儿子的叮嘱,有心不告诉她。可杜娟已经找上门来了也不好拒绝,就搪塞道:“我给俺小建说哩,俺小建说早早晚晚都得盖,叫我先拿他存哩钱给盖起来。”
杜娟怀疑地问道:“就这样?真木有听谁说霎时间肯定会拆?”
乌梅连连点头:“娟子,咱俩多少年哩?我还能哄你?”
杜娟稍稍放下心来,还是带着疑惑地走了。她思前想后,决定用自己所知道的白斗闻的把柄威胁他说实话,便偷偷地约白斗闻去别墅那里的灌木丛边谈话。最近是村里的旅游淡季,这边的别墅完全没有人住,正方便私下说话。
白斗闻见了杜娟就不耐烦地问道:“找我弄啥?”
杜娟带着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村长,我搁医院辞了职,也不着后来是谁给你帮忙了?”
白斗闻顿了一顿,冷笑道:“有啥事直接问吧,翻这些老账木意思。”
杜娟收起了笑:“我就是想问问,咱村是不是确定拆了?”
白斗闻心下一松,原来她想问的是这个:“拆不拆有啥关系?我不是给恁提醒过早点盖起房子?房子盖好又不会长脚跑了。”
杜娟有点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也崩扯这些虚哩,就一句,啥时候拆?”
白斗闻忽然怒上心头:“你有啥脸问我哩?恁两口成天借人家哩房子住也不嫌丢人?咋,恁不该盖房子?”
杜娟又冷笑起来:“村长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去找嫂子好好聊聊前些年医院哩事儿。”
白斗闻顶了回去:“我不说你还能叫我咋着?找俺老婆说?都多少年头里哩事儿了,她还能管住?再说你自己也不干净,不怕我叫你哩事儿告到派出所哩?”
杜娟闻言一阵心慌,她强做镇定,色厉内荏道:“你说我不干净就不干净了?你亲眼见着了?”
白斗闻呵呵道:“我可不就是亲眼见着了么?咋,你不信?那医院哩妇产科哩那男大夫你木有忘吧?”
杜娟心中一惊,白斗闻既然能提到这个妇产科男大夫,难不成还真的见到了?她心虚起来:“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还能给你咋着?我又不是恁老婆。”
灌木丛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大骂起来:“杜娟你个不要脸哩,木事找俺当家哩撩骚?”
白斗闻对婆娘不耐烦地说:“撩啥骚?你咋搁这儿哩?”
婆娘一脸的泼辣样:“我咋搁这儿哩?你咋不说说恁俩咋搁这儿哩?”
杜娟赶紧说道:“村长,木啥事我先走了,恁两口哩事儿回家说去吧。”说完转身就跑了。
白斗闻抓住婆娘的胳膊:“有啥事回家再说。”
两口回了家,婆娘非要白斗闻说出个一二三来,白斗闻不耐烦地说道:“杜娟以前搁医院哩死后干了点别哩事儿,叫我给知了。我给她一点事儿都木有。”
婆娘考虑再三,还是觉得杜娟跟男人有一腿,她心生一计:“当家哩,你要是敢去派出所哩举报杜娟,我就信你给她木事儿,你要是不敢去,可别怪我堵住杜娟家大门骂她三天三夜了。”
白斗闻思索一阵一口答应了:“中,我去派出所,这就走。”
白斗闻离开村子三天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传回来。婆娘已经从一开始打算看杜娟笑话的心态变得忐忑不安了起来:当家哩说是杜娟干哩啥事给他知了,会不会是杜娟搁路上截住当家哩了呀?她暗中去看了杜娟几天,发现杜娟除了在跟老白讨论把自家房子盖起来的事之外,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
婆娘又等了一天,见白斗闻还是手机关机的状态,一咬牙自己去了镇上派出所报案,说自家男人被杜娟给谋害了!
警察听了白斗闻婆娘的话,互相询问过前几天确实没见到白斗闻过来报案,顿时重视了起来,派了几个民警开着车下乡先调查调查。婆娘直接把民警领到了习家:“杜娟她家哩房子木有盖,借哩习家哩房子住哩。”
民警把杜娟叫出来,严肃地问她最近几天的行踪。
杜娟见到民警的第一瞬间就有一点惊慌,等知道民警叫自己来是想了解白斗闻的去向时才笑着说:“我就是四天头里找村长问拆迁哩信儿真不真,后来白大嫂过去非得说俺俩有啥关系,这黑锅我哪能认哩?我给她说恁两口哩事儿回自己家说就走了。俺家老白知我啥时候回去。我走了村长又弄啥去我哪儿会知哩?”
白斗闻婆娘不死心地喊道:“我都听见了,俺当家哩说他见过你搁医院里给妇产科那男医生弄啥,你要不是心里有鬼,俺当家哩会木影儿?”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在生病,今天实在头晕的厉害,不能更新了。明后天会补上的。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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