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死之前能娶你吗？（下）
赵梓言被照顾他的钟点工阿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赵妈妈又给他派了一辆车，让司机负责接送赵梓言出行。
“你想去什么地方？”叶镜圆问道。
“都可以，只要能逃离医院这个鬼地方就好了。”他咳嗽了两声，用虚弱的语气说道。
“那我们去公园吧，好久没去了，据说那里今天有歌唱表演，很热闹的。”叶镜圆别过头去，不忍心看他，害怕自己下一秒钟就会哭出声音。
司机很快将二人送至公园，叶镜圆搀扶着赵梓言下了车，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公园大道上。
大道的两旁是宽阔的草坪，有小孩子在草坪上横冲直撞地玩耍着。
他们手里拿着玩具枪，有的牵着气球，你追我赶、不知疲倦。
“真好。这大概就是生命的美妙之处吧，充满活力。”赵梓言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叶镜圆知道他这是感时伤世，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还有一些年轻人在草坪上野餐。她们铺上一张花花绿绿的毯子，中央摆满了蛋糕、果冻、薯片等各种零食，一会儿聚在一起拍照，一会儿又互相投喂着各种零食。
“我们去江边那里吧。”叶镜圆指着不远处江边的木栈道，对赵梓言说道，她害怕他再次触景伤情。
“好。”赵梓言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向前走去。
她本能地要抽回，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怎么办……
她陷入了两难。她的脑子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对她说：“清醒一点叶镜圆！你现在是景照临的女朋友！你怎么可以和其他男孩子拉拉扯扯的呢！”
另一个则毫不犹豫地回击道：“你也太残忍了吧！他的生命可能即将走到尽头了，在他生命的终结，你就不能满足一下他的愿望吗？你想让他带着遗憾离开吗？”
“那就要委屈自己吗？凭什么？！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有错吗？爱情面前没有生老病死！”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
最终，第一个小人占据了上风，叶镜圆还是艰难地将手抽了回来。
赵梓言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抢先一步向前走去了。
到达木栈道，两人吹着风，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赵梓言突然试探性地问道：“叶镜圆，你可以嫁给我吗？”
叶镜圆显然被这个问题吓住了。
“梓言……谢谢你这么喜欢我。但是我想说的是，强扭的瓜不甜，你知道我已经和景照临在一起了，那我就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心愿嫁给你……这样对你来说也不公平，你说对吗？”
“求你了。”赵梓言丝毫不理会叶镜圆说了些什么，一个劲儿地请求道。
“真的不行。”叶镜圆连连摆手。
“算了，没想到你这么不愿意。你心里就真的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你不记得我们在舞蹈室里的那些日子了吗？我帮你下腰、帮你压腿……”赵梓言一件又一件地翻找着，像是一个耄耋老人翻找年轻时的衣裳。
“我当然记得，我对你的喜欢，是朋友间的喜欢，从朋友的眼光出发，我非常喜欢你。”叶镜圆说道。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种喜欢！”赵梓言有些激动，猛烈地咳嗽了两声。
“你冷静一下。”叶镜圆轻轻拍着他的背，防止他进一步咳嗽。
“我冷静不了。如果你不嫁给我……我觉得我的人生也没有意义了，那活下去与不活下去又有什么差别呢，不如放弃治疗，趁早去死……”赵梓言把话说得很重，一字一句都让叶镜圆很不舒适，她觉得赵梓言在威胁她，用他的生命。
“别这样……你让我想想，好吗？你给我一点时间。”叶镜圆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我希望能听到你心中的答案。”
“嗯。”叶镜圆心中百感交集，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不说这些了，我们往前走去看看吧。”赵梓言站起身子，催促叶镜圆。
叶镜圆跟在他身后，说真的，她很想一走了之，可她明白那样太不负责任了，毕竟赵梓言现在是一位病人。
“好香。”赵梓言的脚步停止在一个煎饼小摊上。
这是一个旧式的三轮小推车，下面用横幅写着“杂粮煎饼”四个大字，上面是一块圆圆的铁板，老板的手上下翻飞着，一会儿往板上放面粉，一会儿往上面放生菜。
“我想吃这个。”赵梓言扯了扯叶镜圆的衣角，竟然像个孩子似的。
“你不能吃哦。”叶镜圆哄道，要带他离开。
“买一个吧，就吃一口，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你看，现在连这种无比寻常的路边摊，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赵梓言请求道，“我现在就想开开心心的。回去之后我妈肯定又要看着我了，求你了。”
“那好吧……我买一个，你只能吃一口啊。”叶镜圆用左手比了个“一”的数字，对赵梓言说道。
“嗯嗯。”他的头点得就像拨浪鼓。
热乎乎的杂粮煎饼捧在手里，赵梓言贪心又满足地咬了一大口，然后在口腔里享受无比地咀嚼着。
他手里的杂粮煎饼被叶镜圆一把夺了过来，“说好的一口哦。”
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嘿嘿笑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叶镜圆鬓间的碎发被风吹得扬了起来，她有些担心赵梓言有单薄的身体耐不住这么大的风，对赵梓言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赵梓言沉默了良久，才从喉咙里不情愿地蹦出一个“好”。
给司机打完电话后，他将车子开到了公园出口，赵梓言和叶镜圆回到了医院，赵梓言在司机的搀扶下准备回病房。
临走前，他对叶镜圆说：“别忘了，明天……请给我一个答案。”
……
“嗯。”叶镜圆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所以……我真的要委屈自己，嫁给赵梓言吗？叶镜圆在内心不断反问自己，她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
或许此刻，和景照临谈谈会是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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