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1.29正文已替换
梁太太又抿了口茶润了润喉，瞥了眼没有答话意欲的童笙，再道：“这事并非我一个人的主意，”她望着侧前方的落地大钟回忆：“那时邓嘉在打篮球，把手机放在场边，我们几个女生听见手机响，遮遮掩掩替他接听。见是女声，就猜这是不是邓嘉口中所提及的正牌女朋友。”
童笙的眼睫毛颤了颤。
“虽然他一来就自称有女朋友，不过不在身边嘛……事实上就算在身边也阻挡不了一些非要靠近他的人的脚步。况且他自身也有问题，来者不拒！”顿了顿，继续：“坦白讲，那时候和我一起玩的几个女生关系是敌又是友，既想着怎样各自抢邓嘉又想着怎样联合驱赶其他竞争者。要睡一个男人容易呀，但要得到他的心就难了。我们都不甘心跟他只是……用现在的词说就是炮/友关系。”说到这，梁太太跟自己笑了笑，“所以接了你的电话后，不管你是谁，他妈他姨还是他姐，我们都默契地认为说我是他女朋友是最棒的手段。”
她眼里闪着自豪的光辉，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多聪明的大事。
童笙不自觉地想象着当时几个女生围着邓嘉的手机无声商议然后达成共识，而邓嘉在篮球场上对一切懵然不知的恐怖场面。梁太太又漫不经心地吐了一句“结果还真是”，终于把童笙惹怒。
“太可恶了！你不认为这样做很卑鄙吗？！”
听见她开腔怒斥，梁太太的脸上涌起一股成就感，不以为然：“有一点，不过更卑鄙的我都见识过，所以这个嘛……不算什么。况且，我说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们别把锅全甩给我。当时删掉你电话记录的是另一个女生！我想邓嘉应该把当时的炮/友盘问了一遍，她们联手把我供出来的。说起来我当时也蠢，居然做了出头鸟负责讲了那通电话。”
她摇头自责，并非为了对别人造成伤害而愧疚，而是嫌弃自己做得不够漂亮隐蔽。
童笙不敢置信地望着对方，看来自己见识太少。人不可以貌相，起初见梁太太打扮得体举止端庄，童笙以为会听到一段懊悔的自省与由衷的道歉以及好心的劝和，谁知……一开始的那声谦谦“抱歉”，到底是刹那的良心发现还是自欺欺人？
梁太太对童笙瞪视自己的质疑眼神熟视无睹，还反过来怪责：“仔细想一想，这其实是你俩人的错，一个浪，一个怂，怨谁？我们当时担心要是你再打电话过来跟邓嘉聊起这事，邓嘉会怎样找我们算账。现在看来你事后没再联系他了？”
见童笙脸色一白，梁太太就了然了。
“所谓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们分手也绝非我一句话就能闹成的吧？再者时过十年，早干嘛去了？你们怪责我之前先反省反省！”
童笙又猛地怔了。
明明是邓嘉伤害了她，哭的是她难过的是她因此暴瘦的也是她，然而不论邓嘉还是眼前的梁太太，都指责她追究她，似乎她才是那个犯了最大错误的人。
难道，狠心的决绝并非那么容易做得对的？
办公室外，邓嘉在秘书台前来回踱步，不停抽吸的烟雾跟随着他四处飘散。
凌丽娜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脑工作，直至邓嘉杵到秘书台前，她醒目地往他手边递上一个烟灰缸，邓嘉扫了眼，顺手就把烟摁灭在缸里。
他脸朝办公室外的花园，情绪复杂地提出疑问：“凌秘书，如果因为误会而分手的情侣，误会解开之后复合的机率有几高？”
凌丽娜抬眸看他，面无表情：“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邓嘉拧起眉，挑着词说：“假如情况是……被女友误会了十年，能行吗？”
凌丽娜：“……挺悬。”
“为什么？”
“十年，不是十天。任何误会用十年时间都足够沉淀成一只实锤。”
邓嘉霎时神情涣散，一双眸黯然无光。
他不曾以为十年是个很长的时间，毕竟，看，眨眨眼就过了。况且他觉得自己尚很年轻，可以再玩个二三十年。但原来在女人眼中十年是很漫长的，漫长到可以使所有误会变成事实，变成无所谓。
邓嘉对着空气喃喃道：“……没得救了吗？”
凌丽娜看着他的侧脸，条线利落。一个强大的男人偶尔落寞哀愁，杀伤力比他在床上的攻击还要猛烈一百倍。
眼前一片白盲的邓嘉听见有声音问他：“你真的喜欢阿笙？”
沉思半晌，他道：“看到她我就不想失去她。”
看不到的时候，他可以混在女人堆中假装生活是热闹的完美的，他不缺谁。然而看到了才发现，再热闹的生活只要一缺少那个谁就会只剩吵杂喧哗，不得安生。
昔日待他一心一意的女孩，是唯一的，往后谁都比不了。
“女人都是容易心软的，与其大吵大闹，不如以退为进。”
邓嘉在愕然中眨了眨眼，转脸望向凌丽娜，苦笑着道了声谢。
办公室门突地被拉开，梁太太拧着包包踩着细跟高跟鞋气场十足地徐步而出。
未等邓嘉上前问话，她就主动交代：“该说的我都说了。以后别再打电话给我，我不想我老公误会。”
这对前车之鉴，太给力。
说罢，她潇洒离去，兴置实业门外那辆挂着陌生车牌号码的奥迪q7便是她的座驾。
邓嘉站在秘书台前，望着办公室里呆坐的童笙，她没有急吼吼地要离开，他最好也不要操之过急。
之前梁太太坐的位置换邓嘉坐着，童笙垂着的眸光仅能瞥到他的胸膛之下，所以不知道他也是低着头。他没有马上说话，宽敞的办公室里响着落地大钟嘀嗒嘀嗒的走针声，缓慢规矩。
良久，邓嘉出乎意料地平静问：“都弄清楚了吧？”
童笙没有应声，他从光亮的茶几几面倒影看到她点了点头。
“我被冤了十年，好惨。”他自嘲地笑了笑。
童笙跟着扯唇角，并不同情，“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邓嘉抬眼盯她，对上她冷漠的眸光，心里一凉。她不急着走，就是为了准备打击他一翻？
童笙脸带幸灾乐祸的浅笑：“假如你没有招惹那些女生，她们又怎会作弄你？”
到底是自作孽。
听着她置身度外的讽刺口吻，邓嘉无声地呼了口气，冷静回话：“我当时是过份了，一想到你不理我，我就需要别人的安慰。”
“呵，”童笙冷哼，“倒把你过混账日子的罪归咎到我头上了？”
邓嘉厚着脸皮：“是，如果不是你冷落我，我不会这样。”
“别赖我！”童笙愤慨地冲着他低吼，恨不得抄起茶几上的茶杯砸他脑袋。
邓嘉别开脸不看她，平静如初，兀自说：“试想一个曾经念着有多喜欢我的人，说不管我就不管我了。她明明有我的联系方式，却不找我。我心里还一直盼着，跟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她明天就会来电话，明天不来，明年也会来，所以千万不能换号码。谁知一等十年，而她呢从一开始就已经把我抛弃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他又在指责自己，童笙眼睁睁听着他似轻实重的埋怨，想反驳却哑口无言。
不但止，她竟听出内疚，听得心绪缭乱。
难不成她真是罪人？
“她说过要嫁给我，生了儿子就叫邓大童，生了女儿就叫邓小童……”
童笙表情一僵，自我怀疑纠结的心随即绷紧绞痛。她呆望着邓嘉，当年的话他居然记得……
“她口口声声怨我不找她，可是我回来找她了，她又不瞅不睬，微信不加，电话不接，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把我当仇人。呵，以前说的喜欢，谈的将来，全是假的！”
“没有……是真的，我说的时候都是真的……”童笙颤着喉咙自辩。
邓嘉闭眼摇头，不要听似的，又带头提起谢咏儿：“她老拿谢咏儿说事，说她心里有刺，但我心里也有刺啊！觉得她跟金国伦不清不白。结果呢，我到现在仍孤身一人，她倒好了，真的跟金国伦一起了！”
童笙如鲠在喉，倒抽着气，发怔地望着一直别开脸不看她的邓嘉。
“以前都是她主动，她追我，她对我好，我好不容易提起勇气主动一次，她不领情。”
“上学的时候都说我祸害她，谁又管过其实我也受了伤？”
“反正我是男人，可以任由她伤害抛弃，到出了问题仍是我先该死！”
“别说了。”童笙闭上眼低下头，眼泪落到放在膝盖的拳头上。
“谁都不怪，只怪我对她期待太高，怪我对她口中所说的情情爱爱太笃定，到头来我做了十年傻瓜，白等一场。”
童笙摇头，默念着她过去说的都是真的。喜欢他，嫁给他，替他生儿育女，白头到老，没有一个字是假。
邓嘉倏地站了起来，沮丧地扔下话：“你走吧，你们都是圣人，没有错，只有我是垃圾渣男，没人管，没人爱，吃了哑巴亏也活该！”
他身一转，疾步离开了总经办，离开了兴置实业。
他悲愤地踢开的办公室门没能自动关上，秘书台的凌丽娜正好看到童笙坐在里面颤抖着垂头饮泣。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各位，你们的评论能让我想到很多，比如bug，比如查漏补缺，所以大家多评论，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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