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外沉山（十二）
“为何你能好好活着，她却死了？”
男人帽子露出狰狞的脸，面具掩盖下他的眼睛死死瞪着面前的孩子。
他细嫩的脖颈被粗壮的手指掐住已经有些泛红，那孩子的脸被头发胡乱盖住，呼吸有些急促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不对。
“你这幅表情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她生了你，你早就死了”
他松开手，孩子应声落地，灰尘扬起，他轻轻抚摸着脖子
“墨主，我去练功了”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头也不回的走了。
“为何那么像你”他看着小小的背影，喃喃地对自己说。
“魔主，请你去暗阁一趟”浑身黑衣的人半跪在地，手里拿着玉珏”
卧独接过玉珏看着离去男人的背影，手指轻轻摩擦着手里的玉珏。
他的顺着掩枯洞向里走，身影消失在洞中。
安岁岁有些迷糊地看着，想寻找他的踪迹，再仔细一看眼前一黑。
“醒了？”叶瑶的声音。
安岁岁慢慢睁开眼睛，看来是做梦了。
她记得最后看到蒋景时她受伤了，她向房里看了一眼
“叶姐姐，蒋景呢？”
叶瑶扶着她的背让她慢慢坐了起来
“小景和阿苍有任务，前日出去了”
“任务？他还受着伤呢……”安岁岁差点破声，她有些着急地拽着叶瑶的袖子。
叶瑶轻轻拍着她的背“伤？小景受伤了？”
安岁岁看到了自己的手腕，那里没有包扎，她抬起手，手腕上光滑细嫩“这”
她疑惑地抬起另一只手，她莫非记错了，她明明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叶瑶见状没再追问“喝药吧岁宁”
安岁岁端起药碗，看着碗里的药她陷入思考。
她记得蒋景受了很多伤的，他的胳膊后背，浑身上下都是伤，她也记得自己的手腕，胸前，腰上
她很疼的啊，伤口呢？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向下触摸，一点感觉都没有，平滑的练突起都没有。
“叶姐姐，蒋景真的没事吗？”
“小景受了一点伤，但无大碍，他自小伤口长得就快”
安岁岁不再说话，把药灌到了嘴里，苦的她呲牙咧嘴的，叶瑶及时送了一颗梅子干到她嘴里。
安岁岁喜笑颜开“叶姐姐真懂我”
叶瑶笑着把手里的一包梅子干递给他“小景给我的”
安岁岁低着头假装没听到，叶瑶笑笑也没说话，准备出去。
安岁岁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她“叶姐姐，幽寒呢？”
叶瑶顿了一下“圣女，被掳走了”
安岁岁心里舒畅了许多，她看着叶瑶望着她，眼里带着说不出的情绪。
“岁宁，祭奠那天你和小景为何在祭台上？”她眉头微皱看着安岁岁的眼睛“小景不愿意说，你可以告诉我吗？”
安岁岁有些发愣，嘴里酸腻的口感让她有些难受“叶姐姐”她有些心虚“我”
叶瑶眼睛低垂，睫毛铺撒在眼前“那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她声音更低了一些“解药你为何正好”
她停了一下换了个词“你为何有那天的毒的解药？”
安岁岁更加心虚，握着纸袋的手不自觉抓紧“我”她有些无措，低着头望着手里的梅干。
叶瑶叹了口气“你们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叶瑶摇摇头“你休息吧岁宁，我先出去了”
叶瑶走到门口伸手打开门，向里看了一下眼神失落地走了。
安岁岁看着门合上，愣愣的坐着。
蒋景和蒋苍已经出去五日了，安岁岁有些愧疚，日日在房里躺着，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叶瑶，怎么回答那些问题。
叶瑶也忙的不见身影，她日日的饭菜都是婢女送来的。
皇帝住在神庙没有回去，神庙依旧是那副水泄不通的架势。
听外面的婢女说，皇帝日日都在发火，不是杀这个就是杀那个，人人胆战心惊。
安岁岁心里有些庆幸，自己好像是制止了凰幽寒的死亡，系统没有发出声音，大概是没事的，那日凰幽寒已经被救走，而这件事只有她和蒋景知道。
日后在想怎么跟叶瑶和蒋苍道歉吧，她会跟他们好好说，跟他们好好道歉。
安岁岁迷迷糊糊地被吵醒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圣女的祭奠。任务进程35，奖励宿主随机梦境，特权，以后宿主可在危难时对任意人物使用，保护生命安全。sb系统竭诚为你服务，请宿主再接再厉加油哦”
安岁岁仿佛做梦般，她猛地坐起，回忆着刚刚听到的话。
任务成功？凰幽寒不是被救走了吗？
外面传来哭喊声，是凰泰安的声音。
安岁岁慌乱地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凰泰安的声音参杂着虚虚实实的哭声“父皇，给她一次活的机会吧……父皇，父皇”
安岁岁听着声音越来越近，院里的守卫都不知去了哪里。
脑袋一片空白，清醒被系统和凰泰安的声音打得全无。
神庙正院，青檀树下。
站着密密麻麻的守卫，皇帝身着黄袍站于台阶之上，他眼神厌恶看着前方。
“放火！”
“父皇，父皇，不要啊！”凰泰安附在他的脚边，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凰权之一脚踢开他“你的账回宫朕好好跟你算！”
肃颜露出冷漠的表情，头也不会的向殿里走去，身后冒起了滚滚浓烟。
安岁岁脸色苍白“幽寒”
她向前冲去，叶瑶及时抓住她的胳膊，止住了她，她有些无助地想挣脱叶瑶，一直不停地向前挪脚。
穿过人隙，她看到躺在地上的凰幽寒，她的白衣粘着泥土，好像洒了污泥的白莲。
看不清她的脸，她的头发铺散在地，散开一大片，熊熊的烈火慢慢包裹住她。
她好像睡着了一般，静静的躺着。
“岁宁，对不起了”叶瑶紧紧抓住怀里胡乱挣扎的女孩，手指点住她脖后，怀里女孩顺势倒了下去，眼角的眼泪还在向外留着。
叶瑶心疼的扶住她，带着她退出人群。
“幽寒，幽寒，幽寒”安岁岁脸上泪痕已经干了，脸上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叶瑶满脸疲惫地坐在一旁，见她醒了脸上露出笑容“岁宁”
安岁岁有些失控，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地，叶瑶见状把她摁在床上
“岁宁，冷静一点好不好？”
安岁岁无助的哭着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过砸到她的手背“叶姐姐，幽寒是不是”
“圣女”她声音顿了一下，眼睛随之闭上“已经祭天”
安岁岁崩溃的捏着拳头，指甲嵌入肉里，她希望在疼一点，让她的手在疼一点。
“为什么？”安岁岁绝望地不知道怎么办“为什么？”
叶瑶心疼地抱住她，怀里的人四肢僵硬却在不停的颤抖，嗓子里的呜咽声在尽力的被压着。
叶瑶搂着她的肩“岁宁”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地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安岁岁不明白，不是被救走了？她不是帮助她让她走了吗？她不是已经走了吗？
为什么她还是死在烈火中了，为什么她逃不开这命运，为什么一切都没有用
安岁岁安静下来，静静消化着心里的难过。
她声音有些哑了“她怎么又回来了？”
叶瑶声音温柔“被阿苍和小景带人找回来的，回来时”叶瑶停了，没说下去。
安岁岁擦着眼泪“回来时怎么了？”
叶瑶声音极小，可是她听到了
“已经没气了……”
安岁岁眼泪又开始掉
“她说她出身就身带白莲，她说她必须死在成年那一天，她说这是她的命”
安岁岁想着她，心剧烈的疼着，她还是死了……
“岁宁，白莲血的人”叶瑶又停住了，她仿佛在思考“没什么，岁宁。既然你为她已经做出努力了。”
“为什么连她的尸体都不放过？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尸身吗？”安岁岁理解火化尸体，但她理解不了为什么要烧了凰幽寒的尸体，她一点都不理解。
叶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用下巴抵在安岁岁的头上有些难过。
“叶姐姐，我会永远记住她的”
叶瑶有些吃惊地低下头看她，她脸上还有未干的眼泪，鼻子堵的说话带着鼻音。
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会永远记住她的”她的眼睛不知带着什么情绪。
一场雨来的突然，皇帝还是踏上了浩浩荡荡回皇都的日程。
马车路过时被掀起一家，凰泰安从里面看着安岁岁，他满眼疲惫，下巴上长出胡渣。
他让宦官递了一个东西，用丝帕包裹着，安岁岁接过后冲他行李。
他脸上露出苍白的小，眼睛里湿润了一下迅速拉下窗帘。
安岁岁把绣好的手帕交给那个宦官
“我会记住你”
马车扬尘而走，声音随着车轮声消失。
安岁岁久久的愣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
主角团要去寻找《反道论》了，安岁岁看着手上的两根彩绳，又看看那颗长的正茂的青檀。
九月的天带着聒噪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他们休整一下就坐上了皇帝准备的马车，安岁岁背着包裹无力的靠在马车里，从窗户向外望着，满池没有白莲的踪影，它们也消陨了。
正叹着气拉帘子，一个浑身洁白的小女孩出现在院中。
叶瑶轻声叹气“圣女来了”
安岁岁有些失神的看着她，个头不及旁边圣姑得三分之一，小小的身子好像不太适合这白衣。
“我们出发了！”蒋苍的声音传来，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叶瑶替她关好窗帘。
安岁岁知道，这些事她大概是改变不了的，既定的命运轨迹，既定的结局，是她一个剧外之人，不能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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