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归何处 4
我又听到了那种凄厉的哭号，曾经有一次听到，那时你在我身边，看着我害怕的表情你笑了，你告诉我那不过是电动车加速的声音。现在我又听到它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害怕。因为没有你在我身边，告诉我不要怕。所以我控制不住自己。
求求你，给我一个流泪的理由吧。这种压抑的情绪，快要把我深深压到地下。四周是体态诡异的松树，在晚风的吹拂下摇晃。曾无数次幻想，如果你也在该有多好。这里没有别人，这样我可以和你谈谈心。只谈论我们，如果你可以只陪伴我，说一说过去美好的回忆，也是好的。
我知道我比不过她，你喜欢的是小鸟依人，而我只会幼稚地装作坚强，傻得一塌糊涂。我以为，只用再久一点，我就终于可以卸下自己的伪装，终于可以放心的依靠你，那个孤独的地方终于有了另一个人站立。我还是错了，还是没有人可以相信。没有人可以听我吐诉心声。
我会寻找下一个人，我不确定他是否可以取代你，但是我会努力。我会寻找一个，喜欢我的小坚强，让我可以轻松卸下伪装的人。原谅我，无法祝你和她幸福。我说不出口。
我只希望，你以后想到我的时候，能够不要逃避。希望你也珍惜那段美好的回忆，谢谢你。
滴血少年花
小楚念高三文科班的时候，刚刚从师院毕业的我恰好是她所在班级的班主任。
小楚人长得娇美，学习也很优异。大概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在生活方面节俭，在学习方面刻苦，在心理方面善解人意是小楚的三大优点。
刚分班时，我就从学生干部的嘴中了解到小楚家庭状况的特殊：父亲染病英年早逝，母亲改嫁远走他乡，小楚是苍苍白发的奶奶一手带大的。
基于小楚家境的窘迫，所以每到学期交学费时，我一边发动学生捐款救助，一边也从我羞涩的囊中拿出一点来补贴她。初次将少得可怜的一点积蓄塞给小楚时，她脸颊绯红，局促地连连说不，可我还是硬塞到小楚的手中。以后小楚就不再推脱了，因为她是真的需要，没有钱的话，她的学业就不能为继。而小楚也看出了我的良苦用心与真诚，所以再给她时，小楚就用她那双善睐的明眸默默地向我传达着感激。那是怎样的眼神啊，小鹿样的幽深，迷惘，又仿佛天宇的黑洞，什么都能容纳进去。
高考已迫在眉睫，冲刺的时刻即将来临。可我发现小楚状态并不好，上课时老走神。一个运动员在比赛之前的竞技的心态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可以想见，她有心事。
一天晚自习过后，我就找她谈心。在操场的草坪上，我们边走边聊。那天正是十五，月亮饱满圆润，高挂于蓝天之上。
“小楚，你有什么心事？告诉我好么？”一起沉闷地走了一段路之后，我试探地问她。她没有即刻回答我，只是埋首沉默，弱不禁风的身躯在风中微微颤栗。过了好长时间，当她再次抬起头望月的时候，已是满脸晶莹。后来她终于告诉了我，养育她多年的奶奶病了，很重。可她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照顾奶奶。学业，孝道这两根藤紧紧缠住她，她的心乱了……
于是我定定地说：“有我呢，小楚。我会去照看奶奶。”
小楚转向我，娇美的脸蛋上堆满了感激，明眸中涌动着新一轮的晶莹。
那晚的月亮真的好大好圆好美，如盖的绿柳宛若波浪，将它稳稳地送到中天之上。
奶奶的病是渐趋恶化了。虽然我任劳任怨，精心照料，却是于事无补。我编了很多理由让小楚安心复习备考。我告诉小楚说，奶奶的病情有好转，不用担心。奶奶胖了，脸上重又红光满面，精神见长。学业渐紧的小楚很相信我，像相信我给她补贴学费那样真诚的心地。小楚学习更用功，更刻苦了。“三更灯火五更鸡”，她想考出一个理想的学府回报奶奶的抚育之恩。
小楚考完最后一门功课的时候，病危的奶奶却溘然长逝，撒手人寰。风尘仆仆赶回家的小楚，看到这一幕时，登时软瘫如泥。
又是一个月儿圆满的晚上，我和小楚仍然走在校园操场的草坪上。
“祝贺你呀，考取了北大。”我发自内心喜悦地注视着她。
“可我已没有亲人了……”小楚脸上霎时又充溢着晶莹。看得出她仍沉浸在失去奶奶的巨痛之中。
“把我当成你的亲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的声音充满了难言的酸涩，生活对小楚真是太残忍了。
“我愿意，老师，哥哥！”小楚猛然伏在我的肩头上，嘤嘤啜泣，若不经风的身躯微微颤栗。
而我早已是泪雨滂沱，哭得昏天黑地，不知今昔何昔。
非爱不可
杜天瑜喜欢在午休的时候静静看着办公室对面，喝着奶茶，看着里面的人慢悠悠的翻着报纸，喝着普洱，仿佛那就是一种祥和，当然屋子里的人不是神仙，更不是佛祖，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没有可观的工资，没有诱人的物质，可杜天瑜就是对他一见倾心，没有任何理由。
他叫秦康，不是公司高层领导，不是办公室主管，但他却是最贴近老板的人，老板的司机，杜天瑜喜欢他安静的特质，在老板开会的时候他便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着报纸，喝着普洱，每天如一，偶尔老板忙的不可以开胶，他便也忙的不见踪影，可杜天瑜每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脸上总是挂着笑容，那种从容祥和的笑容，也许他是没有烦恼的吧，杜天瑜如此的想着。
“天瑜，你没发烧吧，对着休息室傻笑什么呢？”韩沛雁嗓音洪亮，险些把杜天瑜从椅子上吓的摔下来。
韩沛雁是她在这个公司里唯一的朋友，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却是杜天瑜眼中难得的好人加朋友，但有时候天瑜对她，很是无奈，比如现在。
天瑜拉着她坐下：“祖宗，咱能不能不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坏形象，嘘！”天瑜比划着，样子滑稽极了，惹得韩沛雁哈哈大笑，天瑜万般无奈下，只好捂住她的嘴，她才停了下来。
“天瑜，跟你说正经的，你每天中午都冲着休息室傻笑，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说着，韩沛雁抻着脖子往里面看，被天瑜一掌劈了下来，疼的她龇牙咧嘴的，见到这幅情景，杜天瑜反倒笑了，韩沛雁总是能带给她快乐，这就是她喜欢这个朋友的原因。
“你居然还在笑，真是太没有良心了，你不就喜欢那个秦康么？”韩沛雁得意的看着脸色渐变的杜天瑜。
“你胡说，才没那种事。”杜天瑜心虚的低着头，心里一阵慌乱。
“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哈哈，天瑜我们是好朋友，你不用瞒着我的，我早就看的出来。”
杜天瑜猛抬头说：“我表现很明显吗？”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劲，一旁的韩沛雁早已经笑的喘不上气来了。
“韩沛雁，你……”
“好了，好了，如果你喜欢就去告诉他，爱情这个东西可是禁不起等待的。”沛雁一副学者的态度，扶了扶眼镜。
“你懂个屁啊，你连恋爱都没谈过。”杜天瑜对此事嗤之以鼻，谁能想到，年近25的韩沛雁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沛雁解释为：“都学习去了，哪有时间谈恋爱？”
“我虽然没谈过，但道理还是懂的，听我的没错，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跟他表白吧。”沛雁眼里闪出一道绿光，犹如饿狼捕食般饥渴。
“喂喂喂，又不是你去表白，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杜天瑜不屑的摆摆手，起身要走，却被人一把抓住。
“杜天瑜，机会错过就不再来了，你记住。”说完韩沛雁松开了手，径直回到座位上，一声不吭，天瑜知道，她心里难过。
一个下午，天瑜在座位上坐立不安，沛雁说的对，没有什么比说出来对自己更好的事情了，自己条件并不差，他也没有结婚，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想了许许多多，终究还是从员工联系表里翻出了秦康的手机号码，发了条信息过去，“秦康，我是杜天瑜，晚上7点我在公司楼下的左岸等你。”
发完后便关上了手机，这是女孩子的通病，害怕看到信息的时候，便关上手机，这是最典型的综合恐惧症。
一直到晚上6点钟，秦康也没有过公司，带着些许的不安，她离开了公司，慢慢的走向左岸，其实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不能想象如果秦康没有来该怎么办，就算是来了，她该怎么说？除了胡思乱想，现在的她什么也不能做。
不知不觉，7点过了，秦康没有来，杜天瑜嘲笑着自己，拎起包准备回家，突然她看见秦康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
“对……对不起，杜天瑜，老板刚刚回公司，所以我出来晚了。”说完还在不住的喘息着，不知为什么杜天瑜看到秦康的那一刻，心里很暖。
“没关系，坐吧，你喝什么？普洱？哦不不，卡布奇诺吧”天瑜细心的为他点单，没看到他眼中的惊讶。
“我都可以的，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喝普洱？”
杜天瑜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随即恢复常态：“猜的。”
“你找我有事吗？”秦康不喜欢拖拖拉拉，直奔主题。
“我……你，你有女朋友么？”她不敢抬头。
“没有。”他的回答干脆利落，杜天瑜心里却很欢喜。
“那……我可以么？”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小的连她自己都听不见了。
“什么？”秦康迷迷糊糊，一向爽朗的杜天瑜今天显得有些奇怪，一时间云里雾里。
“我是说，我……我可以做你女朋友么？”话出口后，杜天瑜觉得自己的脸像被火烤过般，通红通红。
对方却没有回应，秦康陷入了沉默中，这是什么意思？杜天瑜不敢抬头，像是即将被审判的囚徒一般，静待着。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一刻钟过去了，连个人都沉默着，终于秦康抬起头，看着杜天瑜。
“杜天瑜。”
“恩？”天瑜猛的抬起头，却对上他无比忧伤的眼神。
“对不起，我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我有爱的人，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你也许认为我固执，但我不想，也不可能放弃她，我这样说你能接受么？”秦康试探着问，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何况她还是第一个对他说在一起的女孩子，她那么善良。
“为什么？即使得不到你也不放弃？”杜天瑜出奇的平静，听到对不起的时候她便知道了结果，可她却不愿就此放弃。
“爱没有理由。”秦康看向窗外，悠悠的喝着咖啡。
“我不会放弃的。”杜天瑜坚定的说着，秦康却没有过大的反应，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会甘心，我带你去见见她吧。”说罢，秦康起身走出了咖啡厅，上了老板的车，杜天瑜犹豫了几秒钟，跟了上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各怀心事的沉默着，车最终停在了军区医院的院子里。
“她是医生？”她好奇的问着。
秦康没有说话，下了车径直的走进主楼里，一股强烈的药水味扑鼻而来，杜天瑜有些难过，用手掩住鼻。
不知穿过了多少个回廊，秦康停在了一间病房外，他打开门，走到床边，轻轻抚摸着床上的人，坐了下来。
杜天瑜慢慢靠近着病床，她才看清，床上躺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孩子，看起来年岁不过跟她一般，女孩子闭着眼，沉沉的睡着，身旁的仪器滴滴答答的响着，杜天瑜望着女孩，满眼的疑问。
秦康的声音才幽幽的响起：“她就是我这一生唯一爱的女人，她比你小，是个大学生，在我原来开车的公司里，她喜欢唱歌，喜欢笑，不过。”秦康顿了顿，“去年出了车祸，医生判定脑死亡，也许这一生她都醒不过来了。”秦康声音有些异常，杜天瑜才发现，原来他哭了，这么个爱笑的人，哭了。
“你……你们在一起很久了么？”杜天瑜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触动了他的伤口。
秦康摇了摇头：“一天也没有，我们还没来得及在一起，不过我知道，她喜欢我，她的电脑里存满了这句话，只不过没来及的说出口而已。”
杜天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便是死人，她无法和死人挣。
“我先走了。”杜天瑜转身想走，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对他秦康说：“我不会放弃的。”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秦康叹了口气，“辛妮，我也不会放弃的。”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泪滴在了手背上。
秦康记得那天她依旧微笑着下车，他也微笑着看着她，穿过马路，然后一切都停止了，他亲眼看到辛妮车祸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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