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法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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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层楼很奇怪。
不是说这层楼的布置很奇特，只是，这种画面不应该出现在这杀戮游戏里。
瑞依神色晦暗，手在颤抖。
隐蔽的监控另一端，神父在默默观察，逐渐带上痛苦面具。
……
而札克一无所知地走进去，绕了几圈还摸不着头脑：“很奇怪啊，就像普通的房子一样……你怎么了？”
“……”瑞依还站在门口，低着头在那揪着手上的绷带。
伤口没有上药，但是被包扎得很仔细，和札克身上的绷带一样。他身上有伤，但也没有药味，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受伤了要上药？
原来他也会干这样精细的活啊……
他是受过多少伤才学会的呢？
……
“瑞依？瑞依？你伤口裂开了吗？”没见到回应，札克大声呼唤。
“啊……”
“……”
“札克……”
“怎么了？要是疼的话就休息一下。”
“没事……”
札克挑眉，眼底却是担忧：“你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瑞依：“你现在表情很奇怪……”
札克：“喂！还是休息一下吧！都说胡话了！”
“……这地方很眼熟。”瑞依移看视线，转移话题。
“是吧，就像是谁的家里一样。没看到人，但是地上这么多血，一定有看不见的危险。”
“札克也学会思考了呢……”
札克炸毛：“喂！”
“噗。”
“喂！你刚刚是笑了吧！”
“没有，噗——”
“你这家伙。”札克叹了口气，“现在还没到安全的地方，不要放松警惕啊。”
“那个……”
“要是我和你想象中不一样会怎么样？”
札克再次叹了口气，在那毛绒绒的脑袋上薅了几把：“不明白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你就是你，和我怎么想的没关系吧。你既然脑子坏了就别想太多了，有时间还不如去想怎么离开这呢。”
“喔。”瑞依被搓成炸毛，眼神飘忽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准备开溜的小动物，这模样让札克忍不住多揉了几把。
瑞依也开始搜查这层楼。
她说：“这层楼的布置和我家一模一样，但是这些血……是和我有关的人布置的吗？”
札克来了兴趣：“那个医生也说见过你，好好想想，你还见过谁？”
“……我不知道。”
瑞依低头看地毯上的血。
这些血的位置和当初她家里的一模一样，那必定是那一天以后。
但如果和家里一模一样的话，那客厅的沙发上一定有……
“哇哦，上面全是缝合过的痕迹……瑞依，你的针线可以做到吗？”
“……”
“这手不是布偶吗？嘴巴和身体也紧紧缝合在一起了，这是人偶吗……”
“……………札克。”
“嗯？你想起什么了吗？”
“我……”
我说不出口。
“啧，算了，你想不起来就到一边去吧。”札克看出来她的表情明显不对劲，却不知道原因，只当她累了。
“这种恶心的东西，由我来调查就是了。”
“札克……”
“札克……”
“拜托了，札克，杀了我吧。”
“啊？你又怎么了？”
“……我见过这东西。”
“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但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她还记得他们腐烂的样子，然后在火焰里碳化。
“那这层的可能就是杀了你爸妈的凶手。”札克摸着下巴，像模像样地分析道，“我们继续调查吧，也许后面会有线索。”
“嗯……”
走廊上的两个房间都锁着，但是瑞依知道，这里一个是她的房间，另一个是她父母的。
他们继续往前走。
“小心！！！”
札克把女孩拉到一边，锋利的箭矢就擦着她的脸颊过去了。
“可恶，还有陷阱！”
前方接连不断射来箭矢，札克提着女孩飞快躲闪。
尽头，他一镰刀破坏机关：“哈哈哈这可难不倒我！”
杀人鬼笑着继续往前走，然后脚下一空。
“！！！”
眼疾手快跳出来，还是被吓了满头冷汗，再看那坑里，陷阱上全是干涸的血液。
札克抹了一把冷汗，问瑞依：“你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疑点更多了，她有一个很可怕的猜想……
……
继续往前探索，一间像是小客厅的房间里，中间桌子上有块披萨。
札克蠢蠢欲动：“这能吃吗？我刚好有点饿了。”
“……札克。”瑞依的声音全是着无奈：“这都放了，不知道多久了，一看就是陷阱啊！”
“如果你真的很饿的话……”
瑞依思索一刻，深出手臂，把袖子撸上去，露出两条白嫩嫩的胳膊：“你咬吧。”
札克：“？？？”
“喂！！！我喜欢杀人，但把人类放进嘴里是两码事啊！！！”
“看来你真的病得不轻。”
半响，他才从嘴里挤出这一句。
“喔……”
瑞依声音无比低落。
她知道了他的答案。
……
根据瑞依的记忆，两人从桌子下找到地下室的入口。
“打不开，应该要钥匙。”
札克气喘吁吁道。
瑞依擦掉一滴冷汗：这可是钢化玻璃啊，他再用点力的话说不定就能砸破了……
“那边还有个房间，说不定会有钥匙。”
“……那是厕所。”
“把钥匙藏在厕所……啊，马桶里好像有什么在反光，不会这么恶心吧…………”
札克整个人都不好了。
瑞依：“原来札克也有害怕的事啊！”
札克：“我才没有，我才不怕！可是，唔……”
瑞依笑了：“让我来吧。”
札克：“喂，你那个表情……”
“怎么了？”
“没什么。”
……
从地下室找到了房间的钥匙。
回到一楼，果然能打开门。其中一个房间里有血迹，另一个房间是……
“头很晕……”
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好像和另一个同样的房间重合了。
瑞依感到世界在旋转，呼吸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札克走进她的房间，找了一圈，然后打开电视机的开关。
滋滋……
视频开始放映，这是一个白茫茫的房间，中间坐着两个人，是她，或者说“瑞吉儿”，正和医生面对面坐着。
她听见医生的声音说：
“瑞吉儿，不要害怕……”
“………”
“………”
“不要、不要……”
瑞依感到身体在自己动，试图把电视关掉，那惊恐的、绝望的情绪，过于强烈，却又隔着一层雾霾……
好像有另一个自己，好像身体里有一只猛兽在疯狂挣扎，想要挣脱躯壳的束缚……
然后，她失去了意识。
……
这是一个漆黑的世界，可奇怪的是，她依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有一只紫色的蝴蝶在绕着她飞，低头，借着蝴蝶微弱的光，却她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
尖锐的利爪。
衣服还是上祭坛的时候穿的那套，但她的身体变得很奇怪，牙齿尖利、脸侧青筋暴起，头上有奇怪的角。
这是她的精神空间。
这里有。
一只恶鬼。
瑞依伸手想捉住那只蝴蝶，它却绕路一个圈，飞到她的鼻尖上。
紫色的光照亮眼眸，她感到鼻子发酸。
“最后也只有你……会愿意靠近我吗……”
蝴蝶用翅膀轻轻扑了她的睫毛，像是在安慰，然后头飞走了。
瑞依知道，它这是在带路。
于是她跟上去，在这片黑暗里，紫色的荧光的路将她带到另一个人面前。
那是——
照镜子一般的两个女孩。
瑞吉儿·加德纳！
……
瑞吉儿缓缓睁开眼，湛蓝的瞳孔与另一双带着血丝的蓝瞳对视。
她轻声说：“我知道你，另一个我。”
瑞依咬了咬下唇，却不习惯尖牙，血腥味填满了口腔。
可她闻到自己的血，却并不感到饥饿。
对了，她突然想起一个奇怪的事。
她闻到过好几个人的血，鸽子的、医生的、椰子头的、鬼畜女的……她闻到血腥味，就会感到饥饿，但是能够分辨出来，每一种血液的味道都是不同的，她也只有在问道札克的血的时候，才会饥饿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这是为什么？
札克果然是特别的吗？
还有她能够这么理智的和另一个自己的灵魂面对面，很奇怪，又像是理所应当的，她自己的本能。
瑞依喃喃自语：“教主……不，童磨他说过，成为「神使」之后获得的神术，一般会和她执着的事情有关，例如练武的人获得最强的武术，喜欢捏罐子的人能捏出最神奇的罐子，怕死的人获得保命能力……”
“是因为我在执着什么呢……”
“我想，如果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家人就好了……如果是“我的东西”就好了……”
“对，就是这样！”瑞依很高兴自己想通了，然后发现这个声音并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是瑞吉儿。
她开始回忆，她的眼睛开始灰暗：“你是我，不，应该说在那一天前，我们的经历是一样的。”
瑞吉儿：“是的，和外面那个录像带播放的视频一样。”
瑞依：“爸爸和妈妈总是吵架。”
瑞吉儿：“他们总是在咒骂一切。”
瑞依：“是因为我，他们才会这么倒霉的。”
瑞吉儿：“从来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
瑞依：“然后有一天，爸爸用刀杀死了妈妈。”
瑞吉儿：“他还想杀我。”
瑞依：“我拿起了妈妈的枪，这把枪本来是她为爸爸准备的。”
瑞吉儿：“我想要完美的家人。”
瑞依：“所以我把爸爸做恶的手换成了玩偶的手；我把爸爸妈妈缝在一起，一家人要很亲密的；我把他们的脸缝上，要永远露出笑容哦。”
“…………”
瑞吉儿：“然后医生带我来到这栋大楼，我是这层楼的层主，那些机关也是我布置的，我杀死了很多人。”
“那你为什么突然……”
瑞吉儿：“因为圣经。神说我这样是不对的。。。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污秽，而是没这种东西是最讨厌谎言和污秽，所以我必须要死了才行……”
“神。”
“不对，从来都没有神。”瑞依打断她的话，无视她惊愕的眼神，捧着她的脸说：“从来都没有神，只有吃人的恶鬼。”
“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遇到医生——是教主把我拯救了。他说，只要是神使杀死的人，就会进入极乐，爸爸妈妈，还有我心爱的小狗、小鸟，他们都能在那里永远幸福。
他说，我也可以成为神使，我是被神眷顾的。”
“然后我来到了这里，我……变成了吃人的恶鬼。”
“我亲眼看见了，生命对无辜女孩露出獠牙，将她们吞吃入腹。”
“所以我啊，已经不会再为爸爸妈妈悲伤，即便是知道这是谎言，我只是痛恨着这样的我。”
“怎么会……”瑞依感觉到瑞吉儿整个人在颤抖，像是天要塌下来了，她精神恍惚地说：
“这是不对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不对，可是……神都这么说了，如果没有神那我要怎么办……”
“你听过札克吗？”瑞依冷不丁问一句。
瑞吉儿：“底层的杀人魔？”
“唔……这样说也没错。”瑞依眼底有了淡淡的笑意，又转而变成了悲伤：“他是最特别的。别人说他是怪物，但是我在想，也许……他会不会是我的同类呢？”
“但是我失败了。就算是怪物，也不会接受一个吃人的恶鬼。”
瑞依抱住了女孩：“真可怜啊，另一个我。”
瑞吉儿回抱她：“我们都是罪无可恕的恶鬼。所以你是能够理解我的吧，我想要更多的家人，我想把他们变成“家人”，可是最终……还是一个人。”
瑞依神色疲倦，最后一点光都被侵蚀：“我明白的。你不想面对过去的自己，我在害怕他厌恶的眼神。罪孽已经做下了，我们已经脏了，所以没有办法更改，除了死亡……”
“但是我已经无法轻易去死了，我已经克制不了我的本性了，我身为「鬼」的本性——”
“——我想要把他变成「我的东西」”
瑞吉儿惊恐地抬头，去看那和她一样的女孩笑着，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黑纹和青筋蔓延了整个身体，将她衬托得更加可怖。
瑞依的眼睛已经彻底空洞，只有本能的嗜血和疯狂：“看到教主露出本来面目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了，为何他们会害怕我那样笑。因为他是鬼，我也是鬼！”
“我们有独特的能力，我可以……”
“——彻底的，将他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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