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氏诡辩
堂中的人都在听着天师的辩驳,说来说去也无非是说和秋蝉伙同想诈一笔钱。
“夜枭呢?申茹,你怎么解释?”老夫人突然打断天师的废放连篇,她想起这阵子被搅得心不宁,原是有人在后面操纵的原因,越想越怒,扔出一张纸,“看你做的好事!”
申氏万万没想到自已的一举一动一开始就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她看着每一笔的详细记录,越看脸色越白,突然抽搐两下,扑到沈老夫人身下,颤抖地重重一跪,也顾不得颜面,声泪俱下地哀求,“老夫人,我一个无知的小妇人,哪知道什么是夜枭呀,求老夫人明查,我前阵在自已院子里酿了几坛的酒,那些婆子事情没做好,坛口没封实,结果那些糟米的味引了周围的老鼠,把宅子里弄得乱七八糟。我担心闹鼠患,又怕老夫人生气,也不敢回报,只私下让李婆子去问问,用什么捉老鼠,李婆子就作主去农家收了几只。这些个东西又不是自家养的,放它们出来捉了一夜老鼠,第二日它们自然飞走,但园子里的老鼠还是很猖獗,我不得已,让李婆子多收购一些。老夫人,我说的全是实话,您今晚也看到了,从我园子里跑出这么多的老鼠。老夫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李婆子曾说,这在农家可是代表吉详的鸟,象喜鹊一样。老夫人,您可以明查秋毫!”做这事前她就想过事情有可能败露,这一番把夜枭比作喜鹊的话她早已想好,都背熟了,万没料到的是此事会惊动皇子。想一想也惊得一身的汗。
“是的,当初二姨娘房里闹鼠,还是我给拿的主意,说找只猫头鹰来捉。”李婆子跪上前作证,一口咬定是自已自作主张收购那些夜枭。
有了李婆子的口供,申氏偷偷瞄了一眼兰亭,看他懒洋洋地靠着,似乎听得不甚至上心的样子,让她心里一宽,从骨子里渗出的恐惧慢慢减退。
“为何丫环们上下都在传是琴儿回来作崇?是不是有人教唆,故意毁二丫头的名声?”
申氏一听,更是悲从中来,放声悲啼,“老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先别说二小姐如今没事,有事的可是三小姐。老夫人,那也是你亲亲的孙女。若我拿夜枭做崇,怎可能先伤了我自已的骨肉?老夫人,我苦命的孩子如今还关在农庄里,我吃不香睡不着,每天以泪洗面。老夫人,您行行好,看在我这么多年操劳这家的份上……”申氏说到此,已是泣不成声,她突然转身沈千染,哀求道,“二小姐,这么多年来,夫人身体不好,我一直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可要在老夫人面前替我说几句公道话。”
沈千染有些恍惚,她总觉得似乎事情朝着她预料外的发展。
老夫人一口接一口地饮着六安瓜片,神情肃穆,也看不出喜怒,等申氏哭完后,才缓缓问了声,“带芝儿上来。”
芝儿上来就跪着发抖,双眼红肿。
申氏心里狂跳,惊急的眼里再次泌出温热,咬紧牙关,“芝儿,你有什么话可要从实招。”
沈逸辰淡淡道,“祖母都未曾问话,二姨娘急什么?芝儿,不必害怕,有什么话尽管说。”
“老夫人,大公子,二小姐,那日二姨娘找了奴婢,叫奴婢到处传,说是二小姐弄出了人命,这回琴儿的冤魂回来讨债。二姨娘叫奴婢放心传,她自然有办法让大家都相信。老夫人,奴婢也是没办法,奴婢家乡的弟弟生病,没钱看大夫,二姨娘给了奴婢一笔钱,奴婢……”
申氏吓得心肝俱裂,扑通一声跪到在地上,脸如死灰,浑身颤抖如筛,颤声哭,“老夫人,我进沈家的门十几年,从来都是安份守已,夫人生病以来,二小姐莫不是与我亲近,这么多年,但凡变个天,我也是先想着二小姐是不是给冻了,都是先给二小姐换了被褥才给三小姐和小小姐换。二小姐一点发烧感冒,我莫不是亲偿药喂着哄着,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做这种事?这丫头前阵偷了我房里的钗子去换钱,我打了她一顿,她心里怨恨,分明在污蔑我。老夫人,您要给我做主。这空口白舌的不能这样冤枉我。”
“奴婢没有,老夫人,奴婢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三小姐还说,如果奴婢不肯按着做,就要把奴婢卖到窑子里。老夫人,奴婢说的句句是真。”芝儿目中透出丝震惊,连连嗑头,“奴婢也没偷东西,二姨娘冤枉奴婢!”
“你这杀千刀的,还敢污蔑三小姐……”申氏冲过来就纠住芝儿的头发,刚想一掌照着她的脸抡去,却听得老夫人重重一咳,猛得抬头看到老夫人阴沉的脸,只好垂下手。
“偷盗的事以后再论!”老夫人盯着申氏,眼梢处微微抖动,最后却转首问,“秋蝉,你有什么话要说?”
“秋蝉无话可说,秋蝉情愿一死谢罪。”秋蝉重重地朝着老夫人嗑了一个响头,抬起头时,那神情分明是在告别!
沈千染蓦地抬首,却看到申氏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她一惊,刚想起身说假天师的事,袖襟下的手却被沈逸辰紧紧握住,手背上传来沈逸辰一笔一笔地写,是“忍”字!
为什么?她不明白,今晚请来了三皇子,若一定要逐个查究盘问,申氏怎么会逃得了?
沈千染愣愣地坐着,胸口处那种说不出的压抑,以及不知该如何安置的情绪,仿佛万里冰封极地里的千年火山在爆发,一会凉得沁入心骨,一会烫得焚为灰烬,她分不清是冷还是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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