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讲述，故事起源
竹林小屋。
一个女孩执着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很快，女配二字呈现在纸上。
见女孩放下笔，吹笛的男子和弹琴的女子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女孩。
男子问：“岑遇点，是发生了什么吗？”
岑遇点指着纸上的女配二字，笑着同他们道：“如果那两人的故事是完美的，那我们即将多两个伙伴，反之，他们将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这四个字让女子有些失色，她问：“岑遇点，那我们能做什么？”
女孩低头看着手里的玉佩，不急不缓地应：“看戏。”
过了好一会，男子和女子才对视一笑，“那我们就做一个看戏人。”
女孩望向窗外：”戏外人看戏中人。”
**
盛都褚氏，有女无栖，眉目清秀，知书达礼，乃盛都城第一才女。
盛都沈氏，有子津鹤，谦逊有礼，战功赫赫，乃盛都城第一将军。
两姓联姻，缔结良缘，白日相守，花好月圆。
白头之约，谨记于心，携手同行，不负此生。
**
沈府。
躺在床上的女孩脸色很苍白，湿透的头发已经擦得半干。
大夫正在给女孩检查，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一旁站着的是女孩的姐姐，褚无栖，以及褚无栖的未婚夫，固北侯世子，沈津鹤。
沈津鹤动作轻柔地揽住褚无栖的肩膀，轻声地安慰：“小七，别担心，小丸子不会有事的。”
褚无栖眼眶发红，她只是紧紧地盯着床上的女孩，等大夫检查完之后，她才问：“大夫，我妹妹怎么样了？”
大夫抚摸着胡须，时而点头时而摇头：“褚大小姐，沈将军，褚二小姐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只要醒来之后多加休息就可以很快恢复过来，但是……”
“但是什么？”褚无栖面露紧张。
“褚大小姐，褚二小姐应该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大夫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醒来之后应该会和以往有所不同。”
有所不同，褚无栖默念这几个字，脸色越发苍白无力，“大夫，你的意思是说，舍妹的痴症会更严重？”
大夫没有给一个很确切的说法，“不知，也许会因此治好多年的痴症，一切得等人醒来才知道。”
“大夫，麻烦你了。”沈津鹤出声。
大夫摆手，“不麻烦，这是医者的职责所在。”
沈津鹤看向身旁的小厮，“云常，领大夫出去。”
云常点头：“好的，世子。”
两人一走，沈津鹤就走到褚无栖的身旁，再次轻声地安慰：“小七，别担心，小丸子不会有事的。”
褚无栖红着眼眶抬头，“阿鹤，我好害怕。”
小丸子最喜糖葫芦，最怕水。
可，她却让小丸子掉入水中，要不是有大哥在，她是不是要永远都见不到小丸子了。
“别怕，这不是你的错，”沈津鹤拿出手帕给她擦泪，“别哭了，小丸子也不想看到你流泪。”
褚无栖咬唇：“阿鹤，我的心真的好疼好疼。”
沈津鹤再也克制不住，直接用力抱住她，压抑着哭音，“小七，我也疼。”
褚无栖流着无声的眼泪，两个手用力地揪着沈津鹤胸前的衣服，她不想看到他如此难过的样子，她只能努力地克制住心底的难过，过了好一会，她才出声，“阿鹤，我没事了。”
“嗯。”知她心中所想，他松手，低头朝她微微一笑。
“阿鹤，”褚无栖低头看着脸色已经没有那么苍白的褚无芥道，“回来有一会了，你还没有去见过你母亲。”
“你先忙，我留下来照顾小丸子。”
“我不去，母亲不会介意的，”沈津鹤摇头，“我要同你一起照顾小丸子。”
她这样，他如何安心去见母亲。
褚无栖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好。”
此时此刻的床上的女孩却遇到了大/麻烦。
她能听到姐姐和姐夫的话，但是就是醒不过来。
这时，一个声音传到她的耳中。
“褚无芥，你的生命线已经到了尽头，该离开了。”
她听不懂，但她知道离开这个词，她用力地摇头：“小丸子不要离开。”
那个声音又响起，“这都是命。”
就在这时，她想要再说话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了了。
等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等到小丸子醒来，而固北候夫人已经派人来问过好几次了，褚无栖抬手捏了捏眉心，“世子，你该去见见你母亲了。”
沈世子皱眉：“小七，我要陪着你。”
褚无栖刚要说些什么，她就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你们是谁？”
醒来的小丸子眼里再无懵懂无知之意，有着的只是满满的抗拒。
褚无栖伸手握住褚无芥的手，用着很温柔的声音应，“小丸子，我是你的姐姐，褚无栖。”
一旁的沈津鹤也道：“小丸子，我是你姐姐的未婚夫婿，也是你的大哥哥。”
两人的话让床上的女孩愣住，很快一段无比陌生的记忆涌入女孩的脑海，女孩心中有了一定的猜想。
她应该是穿到她前不久看的一本古言小说，成为小说中的女主，褚无芥。
面前的女子就是处处针对她的恶毒女配，她的姐姐，边的男子应该就是她的前未婚夫，女子的现未婚夫。
想到这里，她用力地推开面前的人，冷着脸地道：“你们不要碰我。”
褚无栖不由得摇晃了一下，她不相信她的小丸子会这样同她说话，她固执地抓住她的手腕，“小丸子，我是你的小七姐姐，你是不是怪姐姐没有看好你，让你落了水？”
“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丸子，你不要怪姐姐，好不好？”
泪滴到褚无芥的手上，褚无芥一点都心疼，反而觉得很讨厌，她直接挣脱掉，“褚无栖，这里没有外人，你别再假惺惺了，我不吃你这套。”
“褚无芥，这里是沈府，”沈津鹤扶住被她推开的褚无栖，满脸怒气地道，“你想要发疯，麻烦你换个地方。”
“是你不小心失足落水的，你姐姐没错。”现在的沈津鹤已经不是那个平日里对小丸子宠爱有加的大哥哥，而是褚无栖的未婚夫婿，沈将军。
褚无芥低声一笑：“沈将军，有一个词叫物以类聚，我觉得你和我姐姐她很般配。”
很般配这三字，褚无芥咬得特别重。
说完，不看两人的反应，就转身离开。
刚走出沈府，褚无芥就看到有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屋顶。
那人一身黑衣，腰间别着一个香囊，他抱着一把剑在胸前眺望远方。
褚无芥闭上眼睛想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书中的一个人物。
东方靖，盛都靖王，那个几乎剑不离身喜着黑衣，褚无芥喜欢多年的人。
就在这时，屋顶上的那人扭头。
两人的视线对上。
一人在上，一个在下。
**
沈津鹤没有理会褚无芥的离开，暗地里一直都有人保护褚无芥，他无需担心，他只是紧紧地抱住他心爱的姑娘，“小七，不要哭。”
褚无栖红着眼眶摇头：“我不哭，小丸子只是暂时在生我的气，过一会就会消气的。”
沈津鹤抬手轻轻地在她的背部拍了拍，凝着眉问：“小七，小丸子很奇怪，你好好想想，在小丸子失足落水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我好好想想。”褚无栖拉着他的手坐在床边。
**
几个时辰前。
褚府。
一个年过三十，长相略显富态，眉目慈祥的的妇人温和地朝面前的女孩开口：“小七，待会记得和阿鹤好好相处。”
“阿娘，小七知道了。”褚无栖脸有些红。
褚夫人戏谑道：“原来，我们家小七害羞了阿。”
褚无栖接下自家娘亲的调侃，面不改色地应：“阿娘，沈津鹤是你和阿爹给小七找的夫婿，小七才不会害羞。”
“好了，我们的小七没有害羞，”褚夫人给褚无栖整了整发簪的位置，“去吧，早去早回。”
“不然，小丸子又得哭闹了。”
“嗯。”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浅青色衣裙，梳着可爱发型的小女孩跑了过来，扑进褚无栖的怀里，“姐姐，我也要去。”
“都是汗，”褚无栖拿出手帕给小女孩擦脸，带着笑意问，“跑那么快干什么？”
小女孩抬头，嘟嘴，“姐姐，小丸子也想出去玩。”
褚夫人拉过小女孩，“无芥乖，阿娘带你去看看花花。”
刚及笄不久的褚家二小姐，却还是与六岁的孩童无异。
一开始，与沈家大公子指腹为婚的是褚家二小姐，褚无芥，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变成是和褚家大小姐结亲。
盛都第一才女和盛都第一将军结亲，大多数人都称之为门当户对，珠联璧合。
“阿娘，不要，”褚无芥跺脚，很是委屈地道，“我就要和姐姐一起去。”
褚无芥偷笑，每次和姐姐一起出去，都可以吃糖葫芦，这次姐姐肯定是去见大哥哥，到时候，大哥哥还会给她买很多好吃的。
有好吃的，当然得跟着去。
褚夫人有些为难：“小七，你看这个？”
褚无栖握住褚无芥的手，“阿娘，没事，阿鹤他也很喜欢小丸子，待会，太子哥哥也在，可以让太子哥哥陪小丸子玩。”
“小七，太子他……”听到太子也会去，褚夫人就更头疼了，她虽然不能掺和朝堂，但也知道现在各方势力都盯着太子，褚家是书香世家，不是武将之家，但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现在和太子走得太近，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褚无栖摇头：“阿娘，真的没事，阿鹤他心中有数。”
既然他说他会和太子一同前来，那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避免就能避免得了的。
“我喜欢太子哥哥。”褚无芥伸手扯住褚无栖的衣袖，摇头晃脑。
褚无栖莞尔一笑：“是喜欢太子哥哥，还是喜欢太子哥哥手里的糖葫芦？”
褚无芥鼓着腮帮子，可可爱爱地点头：“都都喜欢。”
太子哥哥会给她买糖葫芦，还会背她。
大哥哥则不会背她。
所以，太子哥哥比大哥哥还要好。
要是沈津鹤知道他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小丸子心中是这样子想的，定是用手轻轻地戳着小丸子的额头，语气无奈中掺杂着一丝丝宠溺：“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大哥哥背了你那么多次，而你只记得大哥哥给你买的糖葫芦，太子哥哥只背了你三次，却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在沈津鹤看来，长姐如母，而他是褚无栖未来的夫婿，也就相当于褚无芥半个爹，爱护褚无芥是他应该做的。
这么多年的这一声声大哥哥，让他早就把这个比他小六岁的妹妹当做是一家人了。
“真的都喜欢吗？”褚无栖弯下腰，轻轻地在她那肉嘟嘟的脸上捏了捏。
褚无芥点头：“姐姐，小丸子都喜欢。”
“未来，我还要做太子妃呢。”
褚无栖：“……”
褚夫人：“……”
做太子妃？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丸子，跟阿娘说，”褚夫人有些着急，“这是太子哥哥跟你说的，还是你自己说的？”
小丸子眨了眨眼，并不懂阿娘为什么这么问，“阿娘，大哥哥说只有当太子妃才可以和太子哥哥永远在一起。”
褚夫人愣住：“……”
沈小将军说的？为什么要这么说？
同样不能理解的还有褚无栖。
几年前，皇后娘娘就已经定好太子妃的人选，而太子对此也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甚至还让皇后娘娘把几个侧妃的人选定下来。
大部分情况下，人们都不是一夫一妻制。
尤其是进宫的女子，定要做好要和别的女人共享夫君的心理准备。
褚无栖从未奢求过一夫一妻，但沈津鹤说他能做到一夫一妻。
在褚无栖看来，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她无需管理夫君的后院，多出来的时间可以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然而，现在，沈津鹤居然怂恿小丸子去当太子妃。
这无疑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阿娘，”看到褚夫人脸色略显苍白，褚无栖连忙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会找沈将军问清楚的。”
“小七，你一定要问清楚。”小女现在这个样子，褚夫人一点都不放心让别人照顾，尤其现在那人还是太子，她只想让小女一直待在身边，任何的流言风语都不能让她放弃。
“阿娘，小七知道。”褚无栖点头。
褚无芥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她能感觉出两人心情不好，她伸手扯了扯褚无栖的衣袖，“姐姐，小丸子是不是说错了？”
“小丸子，”褚无栖并没有直接回答是对还是错，而是温和地嘱咐她，“刚刚那些话只能同姐姐以及阿娘讲，不要同其他人说一个字。”
褚无芥皱眉：“姐姐，大哥哥也不行吗？”
褚无栖郑重地点头：“大哥哥也不可以。”
“嗯。”褚无芥转动着眼睛，“小丸子都听姐姐的。”
褚夫人让褚无芥在一旁自己玩，自己则是拉着大女儿的手，苦口婆心地道：“小七，我们褚家已经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了，阿娘只想你们都可以好好的，那怕苦点累点都无所谓。”
“这百年时间，褚家一直都是书香世家，小七，你和你哥哥万万得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觉得她的小七能猜到。
人心最难看透，帝王心最为这样。
说不定哪天，帝王连书香世家都容忍不了。
褚无栖明白。
出生在书香世家的大哥想当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可是碍于生在褚家而只能想想。
在外人看来，她和沈将军的婚约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但身处官场的人都知道，那只不过是帝王为了牵制沈家的其中一个方法。
褚家不会有谋逆之心，不然就是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沈家也不会有谋逆之心，不然就是寒了老百姓，无数守卫边境的将士的心。
在褚夫人那无比担忧的目光下，褚无栖点头，很是认真地道：“阿娘，你放心，小七心里有数。”
“小七乖，”褚夫人抬手整了整她的发髻，“有阿娘在，别人妄想欺负褚家的孩子。”
褚无栖莞尔一笑，打趣道：“阿娘，那小七嫁人之后是不是就不是褚家的孩子了？”
褚夫人直接往她的额头一弹，“胡说八道，阿娘才不管你们嫁不嫁人，娶不娶妻，反正你们都是阿娘的孩子，褚家的孩子。”
“阿娘，小丸子也是吗？”蹲在地上玩石头的褚无芥抬头。
“小丸子也是。”褚夫人笑着点头。
褚无芥高兴得手舞足蹈：“小丸子是阿娘的孩子。”
褚无栖害怕褚无芥摔倒，连忙拉住她的手，“小丸子，姐姐带你去找大哥哥，好不好？”
大哥哥这三个字直接让褚无芥眼前一亮，“姐姐，我们快走。”
糖葫芦，我来了。
每次见到大哥哥都会有糖葫芦，这一次也不例外。
“阿娘，”褚无栖揉了揉欣喜都要溢出眼眸的小丸子的脑袋，抬头看向正戏谑地看向小丸子的褚夫人，“那小七就带小丸子出去了。”
“去吧。”褚夫人摆手。
就在这时，一个醇厚的声音从远而及，“小七，你要带小妹去哪里？”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子，他一身白衣，腰间别着一块玉佩，身形修长，唇角喻着温柔的笑意。
“大哥，”褚无栖微微颔首，“沈将军派人说想同小七见一面。”
男子沉思：“大哥带你们去见沈将军。”
褚无栖想到的是大哥这是又想求沈将军让他上战场了，顿时有些许的犯愁，尤其母亲还在身旁，“大哥，你……”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小七，虽然你和沈将军有婚约在身，但是私自见面还是多有不妥，大哥带你们去，别人断然不会对此有所微言。”
“好吧。”褚无栖点头。
如果真如她所想，那她定会和阿鹤一起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以让大哥不遗憾，也可以不让阿娘伤心难过。
褚夫人还有点没从刚刚的那件事缓过来，她有点心不在焉地嘱咐道，“儿子，你要照顾好小七和小丸子，早去早回，不要在外面逗留。”
“阿娘，你放心。”褚公子点头。
褚夫人一走，褚无芥就扯着自家大哥的手臂往外走：“哥哥，我们快走。”
“小妹，不急，沈将军应该还没出门。”褚公子轻轻地握住褚无芥的手腕，轻声解释。
“大哥，小丸子不是急着见阿鹤，”褚无栖笑着调侃道，“她急的是阿鹤手里的糖葫芦。”
“小妹，你想吃糖葫芦，哥哥给你买。”褚公子有些无奈。
他知道小妹喜甜，尤爱糖葫芦，但他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未来会有人就是用一根糖葫芦就把小妹拐到手了。
“大哥，你要给小丸子买多少根糖葫芦？”褚无芥左手手心朝上，右手放在左手手心。
瞧她这样，褚公子立马明白她的用意，他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看来，我这个亲哥一点都比不上你的沈哥哥。”
褚无芥笑得眉眼弯弯：“大哥，如果你给小丸子买糖葫芦，那小丸子就喜欢大哥。”
褚公子哭笑不得：“不买就不喜欢了？”
褚无芥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也不是不喜欢。”
“买了才会更喜欢。”
褚公子：“……”
褚无栖：“……”
沈津鹤：“……”
“小七，阿鹤有同你说你两的婚期定在何时吗？”快到无归酒楼的时候，褚公子就看向身旁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的女孩，开口问道。
原本，两人的婚期是由两家人共同商定的，但不知为何，沈津鹤就说不用他们插手，他心中有数。
这门婚事，越早越好。
迟了，说不定真的会出什么乱子。
“大哥，我想在仲夏来临之际和阿鹤成婚。”褚无栖放下书，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家大哥。
仲夏来临之际？
褚公子想了一下，如果婚期真的定在那个时候，那差不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应该来得及。
褚家大小姐出嫁，沈家大公子娶妻。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
必得有。
“阿鹤怎么说？”
“大哥，我还没同他说。”
“那，待会记得说。”
“嗯。”
“姐姐，你是不是要当大哥哥的新娘子了？”褚无芥捧着脸朝褚无栖眨眼。
“是。”褚无栖伸手将褚无芥拉起，让其坐在身旁，“小丸子，那你以后不能喊大哥哥得喊姐夫了。”
“姐夫是什么东西？”
“姐夫不是东西。”
“……”
对于自家小妹时不时就会问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褚公子已经能泰然自若地应对，“小妹，你把大哥哥换成姐夫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糖葫芦。”
“嗯。”满脑子都是糖葫芦的小女孩很是乖巧地点头。
褚无栖：“……”
得，说不定，以后小丸子就是被一根糖葫芦拐走了。
马车停下，褚公子才刚走下来，早早就等在酒楼后门的太子，东方宪就走上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目光却是往马车看去，“顾影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见过太子殿下。”褚公子向他行礼。
不知为何，今日，他觉得太子的笑容格外地碍眼。
东方宪今日穿的是他最喜爱的蓝色衣服，腰间依旧别着一块代表着太子身份的玉佩，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手工粗陋的香囊。
看着他今日如此装扮，褚公子就在想，他想念之人必不是他，而是他人。
“大哥。”马车上的褚无栖迟迟没有等到自家大哥的下一步，心想他是有要紧事要同太子说，但一听到太子的声音，小丸子就有些激动，急着要下车，她只能出声。
褚顾影看向东方宪身后，并没有看到有人，便问：“太子，怎么不见沈将军？”
东方宪笑：“沈将军去给两位妹妹买糖葫芦了，过会就来。”
褚顾影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糖葫芦的褚无芥已经掀开马车的帘子，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小丸子要糖葫芦。”
看到梳着可爱发髻的女孩露出如此可爱神色，一向都镇定自若的太子此时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快上几分，他朝女孩伸手：“小丸子，太子哥哥带你去拿糖葫芦。”
小丸子立马躲开，“我不喜欢你。”
东方宪：“……”
褚顾影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手不自觉微微握紧，缓和情绪方才抱拳弯腰，“太子，舍妹心智如同四岁小孩，方才的不妥之处，望太子见谅。”
“顾影兄，你这就是见外了，”东方宪摆手，“你我同僚多年，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兴许是本王最近没有给无芥妹妹买糖葫芦，无芥妹妹才对我心生怨气的。”
“太子这是在说笑了。”带着褚无芥从马车上下来后，褚无栖便朝东方宪行完礼，之后站直身子，不卑不亢地道，“舍妹不懂世事，但并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没给她买糖葫芦就因此心生怨气。”
东方宪笑笑不说话。
褚无芥躲在褚无栖身后，也不说话就是瞪着东方宪。
“太子，”褚顾影一点都不想让东方宪和小妹有太多的接触，他伸手示意，“要不你先进去，我们三个再等一下沈将军。”
东方宪能感觉到褚顾影对他的疏远，不由得苦涩一笑，“嗯。”
刚转身，一个意气风发的身影从对面的屋顶掠下，“你们是在等我吗？”
身影停在褚无栖身旁，“微臣见过太子。”
又看向右前方的男子，“顾影兄，好见不见。”
最后目光落在身旁眼眸里充满笑意的女孩，朝她歪头一笑，“小七，我想你了。”
“小七见过沈将军。”即使已经和面前这人定下婚约了，但只要有第三人，褚无栖都会向沈津鹤行礼，这是她对他的一种独特的尊重。
沈津鹤是沈家公子，是固北侯世子，是文武双全的云鹤公子，是守卫边境的扫雪将军。
他有很多身份，但扫雪将军才是他最喜欢的，她喜欢他，自然喜他所喜。
小七见过沈将军，这是她喜他所喜的一种方式。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沈津鹤做到了。
她的沈将军做到了。
“沈将军见过褚山长。”沈津鹤抱拳行礼。
见褚无栖一脸沉重的神色，沈津鹤顾不上旁边还有人，直接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捏，“褚小七，回神了。”
该有的礼数都有了，这下能好好说话了吧。
喜欢的姑娘在眼前，他不想因那些规矩而相处得那么地生疏，他只想亲近他的小姑娘。
看到沈津鹤露出委屈的神色，褚无栖忍不住噗呲一笑：“阿鹤，我刚刚只是在想一件事情。”并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什么事情？”话落，他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他凝眉：“太子，顾影兄，你们先进去，我和小七待会去找你们。”
“不急，”两人的婚事，除了褚无栖，褚顾影就是最认可的那人，看到他对小七如此喜爱，他自然心生欢喜，“阿鹤，我有点事想和太子说。”
“嗯。”
三人一走，沈津鹤就牵着褚无栖的手来到酒楼附近的小亭子。
捏着她的手心，他问：“小七，你是不是有事要同我讲？”
平日里，沈津鹤都是待在城外的训练场，为了方便训练士兵，他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但此时，他穿的是宽大的长袍，眉宇间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温和。
仿佛，现在的他不是那个对待敌军杀伐果断的扫雪将军，而是那个有着意气风发傲骨的云鹤公子。
得不到回应，沈津鹤则是有些好奇，“小七，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地入迷？”
之前，她可都是同他有说不完的话。
在别人面前，她是端庄大方的褚大小姐，而他面前，她只是小七，他的小七。
“在想，”褚无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凤凰树，温柔且坚定的声音传入男子的耳朵，“仲夏来临之际，我们就成亲吧。”
“好。”
见他没问，褚无栖则是反问：“沈将军，你都不问我为什么是那个时候的吗？”
沈将军倚靠在一旁，目光也是落在凤凰木上，“褚山长，在下要是连这都猜不出来，那山长的夫婿就得换一个了。”
**
“顾影兄，你说我也会像阿鹤这般幸运吗？”酒楼二楼，依靠在窗边的东方宪出声。
褚顾影能从他的语气听出他的无奈，遗憾，但他并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情绪。
身为当朝太子，他得到的东西已然是很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得到的。
即使，他需要承受的东西太多。
但，绝大多数情况下，你要想获得某样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不同的就是代价的大小。
对于太子的无奈，褚顾影不会给予任何的同情。
因为他自个的一部分的心力交瘁是因为太子。
这让他如何与一个给予他苦难的人共情。
他微微一笑：“殿下，微臣祝你所愿皆能如愿。”
褚顾影的这话并不能让东方宪满意，一直以来，东方宪都有把他当做挚友，但这样子做的也只有他自个一个人，他有些累了，他一点都不想用他太子的身份压人，他只想和他在乎的人站在同一高度。
只想平视，不想俯视。
“顾影兄，你是不是从未把我当成是你的兄弟？”东方宪卸下所有的防备，只求一个真心的答案，而不是每次都是敷衍了事。
“太子殿下，你千万不要同微臣说这样的话，”褚顾影依旧是忽视他眼里的难过，继而用着不疏远也不亲近的语气道，“你是君，我是臣，君要臣做君的兄弟，臣不敢不答应。”
东方宪满眼都是没落，褚顾影看到了，但还是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其实，褚顾影一直都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他是臣子之前还是褚家人。
就在这时，一直蹲在地上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玩弄着石头的褚无芥突然起身，她伸手扯了扯褚顾影的衣袖，“大哥，小丸子想下去玩。”
褚顾影有些为难，“小妹，大哥还有点事情要忙，你等一下，待会大哥让小七带你去玩，好不好？”
“大哥，小丸子就想现在去。”褚无芥鼓着腮帮子，一副他不答应，她就要立马哭出来的样子。
褚顾影看向还是一脸落寞的东方宪，“殿下，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同微臣说吗？”
东方宪微微弯腰，目光温柔地看着褚无芥，“小丸子，太子哥哥让暗一带你去玩，好不好？”
“嗯。”褚无芥低头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等暗一带着褚无芥离开，褚顾影就问：“殿下，你是不是同微臣说靖王的事情？”
褚顾影知道东方宪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立马说起了正事。
但，褚顾影想错了。
东方宪没有回答褚顾影的问题，而是回到一开始的问题，“顾影兄，你说我也会像阿鹤这般幸运吗？”
又一次被他这么问，褚顾影不由得往别的方面去想。
阿鹤幸运？
和小七有关？
婚约？
越想，他就越生气。
他直接连君臣之道都顾不上，冷着脸应：“东方宪，你想都不要想，我们褚家是不会和东方家结亲的。”
在很早之前，东方宪就预料到褚家人的反应，眼下，他是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褚顾影，你不要忘了，沈津鹤也属于东方家的人。”
“东方宪，你能和沈将军比吗？”褚顾影反问。
很明显不能，文不能武也不能。
一直以来，东方宪都不知道。
要不是因为固北侯当年做错了事，父皇定会重用沈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防备。
褚家，书香世家。
沈家，将帅之家。
褚无栖，褚家大小姐，志远书院的山长。
沈津鹤，沈家大公子，固北军的将军。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两人都特别地般配。
这一切的一切，东方宪都十分清楚，但他还是忍不住去羡慕，羡慕沈津鹤的所有。
见东方宪不说话，褚顾影就又道：“东方宪，你是太子，想要什么样子的女子没有，舍妹是绝对绝对不会嫁进皇家。”
东方宪不想放弃，他问：“太子妃也不可以吗？”
褚顾影态度很坚决：“不行。”
他没有说为什么不行，他相信他心中有数。
“褚顾影，我会给小丸子幸福的。”东方宪低头沉默了好一会才抬头目光真挚地看着褚顾影，郑重地保证。
褚顾影笑：“殿下，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所谓的承诺，而你连自己都无法保全，就不要在这里说别的了。”
“小丸子只有六岁孩童心性，她有我，有小七，有阿鹤，她会有很多很多人护着，就不劳烦殿下护着了。”
“殿下最应护着的是万千黎明百姓，而不是拘泥于男女之情。”
这些话，东方宪又如何不知。
正因为他爱民，爱和平，他才能被册封为太子，并得到那么多人的辅佐。
他是太子，他不能被男女之情乱了心。
“顾影兄，刚刚是本王唐突了，”缓和好情绪的东方宪颇为歉意地看着褚顾影，“希望你可以多多谅解。”
褚顾影行礼，“殿下，微臣不敢。”
东方宪关上窗户，“顾影兄，你看一下这个帖子。”
褚顾影跟上，“嗯。”
**
快上到酒楼二楼的褚无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身后的沈津鹤，“阿鹤，你和太子殿下是不是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合作？”
“没有合作。”沈津鹤应。
“没有合作？”褚无栖有些不解。
“互相利用而已。”沈津鹤拉着她的手来到其中一间屋子，“小七，你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这个问题？”
褚无栖给他和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开口：“阿鹤，成亲后，你我夫妇一体，你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我的立场也是你的立场。”
沈津鹤左手支撑在桌子上，歪头一笑：“当然，阿鹤都听小七的。”
褚无栖也笑：“不用都听我的，谁对就听谁的。”
沈津鹤笑着摇头：“不，小七说的都是对的。”
褚无栖有些哭笑不得：“沈将军这是打算当妻管严了？”
“对呀，”沈津鹤把玩着她的手心，一点都没有在众将士面前威严的样子，反而更像讨要糖葫芦的小丸子，“小七姐姐，你准吗？”
“沈将军，你能正经一点吗？”褚无栖打了他手心。
“我这很正经，”沈津鹤一点都不觉得这样子说有什么不对劲，父亲曾经说过，在外得硬，在家得软，他也得像父亲一样，“小七，幸得携手，惟愿此生白首。”
他喜欢的小七有多优秀，不止他一个人知道。
有过很多瞬间，他都想用他的方式牢牢抓在手心，但他心里也十分清楚，他喜欢的小七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鹰，他的小鹰。
望着男人的眸，女孩不由得弯了弯嘴角，“沈将军，我也是。”
看到女孩红了眼眶，男人则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七，固北候世子的情话是不是很厉害？”
女孩顿时有些不自在，“一般般。”
“怎么就一般般了？”
“就是一般般。”
“褚小七，这可是本世子看了很多民间话本子总结出来的。”
“……”
正当两人打算去找太子和褚顾影的时候，房间的门就被人踹开了，进来的正是近乎全身湿透的东方宪，“阿鹤，小丸子不小心落水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前一秒还笑意满满的沈津鹤一听到东方宪这话立马冷下脸。
“顾影已经带小丸子去沈府了，我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东方宪用力地握拳来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赶紧过去。”
“嗯。”沈津鹤拉着早已脸色苍白的褚无栖快速地往外走。
东方宪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就在门口的暗二走进来，“殿下，褚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东方宪手在颤抖，“暗二，你说，是不是终有一天，我所在乎的人都会离我而去。”
暗二单膝跪地，“殿下，不会的。”
过了好一会，东方宪才出声：“暗二，回宫。”
暗二一愣：“殿下，不去沈府吗？”
东方宪没有说话，而是用力地握着腰间的香囊，企图从中获得一丝一毫的安慰。
此生，他是不是都不能和心爱的女孩白头偕老？
他迫切地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知道。
不对，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也许，这就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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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好几次，褚无栖都没有想出是哪里不对劲。
沈津鹤只是静静地在一旁想事情，不打扰褚无栖的沉思。
一个身影出现在窗边。
沈津鹤道：“说。”
那人抱拳：“世子，褚二小姐碰上靖王了。”
“靖王？”沈津鹤有些意外。
平日里，小丸子几乎不出门，就算出门也有人陪着，他敢确定，她和宪王不会扯上关系。
那人点头：“是靖王，属下没有看错。”
沈津鹤问：“两人去了哪里？”
“世子，属下办事不力，跟丢了。”
“下去吧。”
“小七，”沈津鹤一转身，就撞上满脸惆怅的褚无栖的双眸，“你怎么看？”
听到小丸子碰上靖王，褚无栖想的是几个时辰前十分狼狈的太子，不由得紧紧地握拳，“阿鹤，你为什么要同小丸子说太子妃的事情？”
她的质疑让沈津鹤有瞬间的失神，“小七，那只是我的一句玩笑话。”
“你是不是不喜欢太子？”
“还是？”他顿了一下，立马明白她为什么说起这事，“小七，你是不是认为靖王想离间我们和太子的关系才让小丸子发生意外的？”
褚无栖冷静地道出她的心中所想：“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小丸子那么巧就和靖王碰上了。”
沈津鹤道：“小七，也许这是小丸子要经历的事情。”
褚无栖不明白：“阿鹤，我不能理解你所说的这些。”
“以后会理解的。”沈津鹤没有进一步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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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
木子和季煜躺在沙发上，还没有醒过来。
一直没有出声的检边牧直接出声问：“白老大，之前朝阳说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告诉三哥和木子，他们上一世的事情。”
“现在，你和朝阳为什么要跟他们说时帧和邝惊绝的事情。”
“还有，我们这次任务跟沈大人和褚姐的故事应该没有多大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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