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随欢闭了闭眼,楼梯间光线很足,空中漂浮着灰尘,楼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说话会有回音,在这样一个安静惬意的午后,她逐渐平静下来。
不说别的,随欢穿着条酒红色的一字肩小短裙,肩上两条细细的吊带一扯就断,她今天这么漂亮,可不是过来打架的,她才不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要打也得等她回去换身衣服,不然根本施展不开。
更重要的是日思夜想的人离她这么近,随欢却根本不想见他,正是暴躁的时候,她怕看见许斯宜会忍不住一巴掌呼过去。
为了彼此的体面,也为了维持表面的平静,她选择听从邢伊的意见,她说得没错,为了这么个男人闹得人尽皆知,让别人看笑话,这不是随欢会做的事。
“我们走吧。”
邢伊连被请去警局喝茶都考虑到了,听她这么说不算意外,一时被冲昏了头可以理解,但她向来不会意气用事,稍一权衡就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决策。
电梯到达一楼,与此同时另一部电梯的门缓缓合上,随欢一行人和许斯宜完美错过,从刚才开始,她包里的震动声从未停止。
“是他的电话?”邢伊边帮她打开车门边问,“应该是听到你的声音了。”
随欢正在看手机,“嗯”了一声,利落地将许斯宜拉进黑名单,她不光不想见他,连这三个字都不想看见,眼不见心不烦。
路上她一言不发,眼睛没什么焦距地盯着窗外,安静地不像她,邢伊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叫她忍着,想闹就闹,上个热搜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随欢反过来安慰她,将车窗降下,风吹散了沉闷,道路旁树木的叶子油得发亮,展现出蓬勃的生命力,让人稍微得到一点安慰。
车在便利店门前停下,邢伊下车去买冰激凌,随欢觉得这附近的建筑很熟悉,但也无心多想,她的头倚着车门,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发贴在脸颊上,像是刚生了一场重病。
她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时脑海里闪过许多曾经的画面,随欢的青春期好像来得比其他人都要晚,总是假装不经意地出现在许斯宜身边,哪怕他态度再冷淡都不介意,坚信有一天他这块冰会被捂化。
22岁才情窦初开,感情来得汹涌而热烈,在国外待了那么久,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她一旦下了决心就无比坚定,随欢本来没什么架子,没有“女生主动=掉价”这样的想法,她坚信许斯宜也没有,在她心里他是原书中如太阳一般的男主,有这层滤镜,对他的喜欢每天都要更多一些。
在随欢猛烈的攻势下,不出半年许斯宜答应了她的追求,她大喜过望,哪怕在一起头三个月几乎没怎么见过面,她也会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事业正是起步的时候,忙一点很正常。
随欢没谈过恋爱,看到别的情侣一起散步、遛狗和逛超市,再普通的事都透露出幸福的感觉,她只以为是她和许斯宜的相处模式不一样。
回过头来一想,也许就是不够喜欢她而已,所以才会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不愿意同她过分亲近,怀疑别的男人喜欢她时更多的是生气而不是吃醋,本该约会的日子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到天黑。
过去许多忽略的点在头脑中逐渐清晰起来,随欢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许斯宜是个怎样的人她不想评判,但他们真的不合适。
她没有宋来仪的耐心,不会陪他成长为完美无缺的男主,也不愿承担这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风险。
至于他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她,随欢已经无暇顾及,对于无端的偏见她向来秉持一笑置之的态度,既然决定和许斯宜撇清关系,那么这也变得不再重要。
事情刚发生,她仍然需要一定的时间去理清楚,也许是一天,或者是一周,总之不用太久,这段感情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彼此连共同回忆都很少。
“那不是随小姐吗?”
顺着纪知弦的目光,赵惟清看到街边车上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在这样让人浑身乏力的高温环境下,随欢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像是一阵从雪山上吹来的风,清凉又舒适。
从后座走下来的另一个人有些熟悉,因为戴着帽子看不清楚,纪知弦以为光线太强眼花了,她怎么可能在这,在心底嗤笑自己的想法,继续道:
“她这是怎么了?不会又是她那个男朋友闹的吧?你说这男人在想什么?”
任谁都能看出随欢心情不好,和她抱着猫的模样天差地别,旁观者不免感到唏嘘,纪知弦就算一个,随欢和他认识的富家小姐都不一样,没什么是购物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者直接找人撒气,总之没见过几个折磨自己的。
她看上去是那种娇而不作的女孩,性格大方爽朗,悲伤失望的情绪和她很不匹配,纪知弦看着哪哪都不得劲。
“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样一句饱含深意的话,赵惟清的语气却分外平静,没有嫉妒、愤怒和打抱不平,盯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可这不该从他一个称不上朋友的人口中说出来。
“你怎么这么清楚?”
上次一起喝酒纪知弦有把钥匙落在了他车上,赵惟清今天顺路给他送了过来,说实话有时候就算他也会想多,为什么赵惟清唯独对他和颜悦色,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心想要不要提醒他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免得他越陷越深,但赵惟清就像会读心似的,警告他敢说瞎话就给他乱棍打死,只得悻悻然闭了嘴。
“我猜的。”
“是吗?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纪知弦半信半疑,这时候恭喜赵惟清又有了上位的机会,好像显得不太合适,但要让他一直在这干站着,怪让人难受的。
宠物医院门口有人进进出出,他和赵惟清一黑一白,模样倒挺般配,其他人投来的目光或多或少都掺杂了一点暧昧。
“不用。”
邢伊拿着两个巧克力味冰激凌回到车上,随欢伸手接过,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她的侧脸随即消失在视线里,赵惟清内心经过了一番剧烈的挣扎,最终歇了心思,他没有立场去说那些安慰的话,只会让人觉得突兀和尴尬。
“我走了。”
他只是通知他一下,半分目光都没施舍,这一个两个的心情不好,纪知弦摸不着头脑,他这个兄弟无形中变了许多,连他也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好像更沉寂了。
像是一夜之间遭遇了巨大的变故,谁都揣摩不透赵惟清的心思,而他和随欢之间,似乎也不像刚认识那么简单。
纪知弦抬头看天的同时眯了眯眼,钥匙串在他指尖转来转去,金属碰撞发出声响,他自己都没过明白,还是先别担心别人了。
想到家里那一堆破事,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抹阴霾,很快又消失不见,他边吹着口哨,边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橘色小猫在磨砂玻璃门外用爪子不停地拍打,试图闯进去,像是在担心里面的人的安危,开关被打到偏右的位置,温凉的水淋头浇下,流淌过全身,最后汇集到排水口消失不见。
随欢围了条浴巾将门打开,柿饼急不可耐地扑上来,因为地板上有水,它脚底打滑一头撞在门上,她心疼地将它抱起,发现它脚上的毛有些过长了,打算帮它修剪一下。
和过去每个平常的下午无异,但随欢很清楚心里某块地方空落落的,庆幸的是她没从许斯宜身上感受到过很多爱意,因此也没有太大的落差,打算明天带柿饼回家住一段时间,和家人在一起,心情也许会好一点。
今晚她有别的地方要去,吃完饭她换了身装束,从柜子上拿出落灰的头盔,走进地下停车场。
角落放着一辆看似平平无奇的摩托车,细节处的设计注定它价值不菲,随欢在国外就有这爱好,非常解压,她和其他人对比起来玩得不算野的,她惜命不会去飙车,更别提在亲眼见过不少死伤之后。
黑色的漆面反射出暗淡的光,车座部分是棕色的,和车头保持在一个平面上,让它的舒适感更强一些,她利落地跨坐上去,将头盔带好,眼睛目不斜视,像被关在笼子里的豹子被放了出来,即将回到自己的领地。
随欢不会委屈自己去迎合任何人,受剧情的影响,在许斯宜面前下意识地收敛一些,毕竟他曾喜欢过的宋来仪性子乖巧安静,她则不同。
现在她没必要演了,好几个月不上手,她略显生疏,胆子也没有之前大,风在耳边呼啸,听不见别的声响,久违放纵的滋味让她分外想念。
在城区骑了一会,她在地图上找到鹿鸣山的方向,那边的山路很适合骑行,举行过不少国际比赛,她有点口渴,恰巧经过白天那家便利店,她将头盔摘下,出了不少汗,甩了甩头发,试图让热意散得更快些。
紧致的皮衣勾勒出匀称的身材,没有一丝赘肉,引来路人频频回头,红唇极具杀伤力,给人一种纯中带媚的感觉,刚踏上第一级台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随小姐,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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