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俞随深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与平时两三点才到家相比,今天早了不少。
林澈言躺在床上,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脚腕处的疼痛经过冰敷之后已经有所缓解,但还是钝钝的痛,像是生了锈一点也不锋利的刀,缓慢地拉扯着韧带。
他听着卧室房门被人打开,又被人关上。
然后就没了声音。
他肯定是怪我惹事了。林澈言闭着眼,不太清醒地想。吴东西不管怎么说也是公司老员工,自己实在不应该为了一时意气就答应和人打篮球。
虽然现在的结果也挺好的,吴东西因为误砸火气丢了一大半,恐怕以后都不会怎么为难他。
可是也有不好的。比如后天的篮球赛,他是彻底不能上场了。
“言言?”
很轻地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些许沙哑。柔软地几乎像是幻觉。
林澈言没有睁眼,他太累了,实在不想说话。
好在对方也没有再次叫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点凉意从脚处浮了上来,被子好像被人掀开了一个角。
两个人睡觉温度会很高,更何况俞随深喜欢贴着他。林澈言怕热,一老喜欢掀被子。外加暖气吹一晚上第二天会觉得很干。
后来俞随深就干脆把暖气关掉了。
离开被窝的温暖,腿脚处很快被凉意侵袭。
有点冷。
林澈言不知道俞随深究竟想做什么,迷迷糊糊地想说话又懒得说。凉意让他有些难受,又不愿意清醒过来。
就在他准备把腿收回被窝继续闷头睡觉的时候,脚腕忽然被人抓住了。
俞随深的手很热,与被子外面寒凉的温度格格不入。温暖的感觉从脚踝处晕染开来,细细密密地,有些痒。
林澈言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他睁眼的时候,正好和吻上他脚踝的俞随深四目相对。
“醒了?”
林澈言:“……”
他慌忙从人手里把腿脚收了回来埋进被子里,坐起身子后退两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前人。
灯光太暗,根本看不清楚对面的表情。
明明是俞随深吻他被抓包,可事实上他才像是那个偷吻的人。
不怪他如此惊惧,面前的一幕实在太有冲击力了。
昏暗的房间里,少年穿着松软睡衣躺在床上,床边是一位西装革履衣冠整齐的男人,正捧着少年的腿亲吻。
“脚踝还有点肿,明天你别去上班了。”俞总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男人,哪怕处于如此境地也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声音神色都很淡定。
林澈言硬着头皮点了一下头,觉得脸烧的厉害。
现在只能庆幸信号俞随深没有开大灯。
“眼睛闭一下。”
面前的男人又开始发号施令。
林澈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捂住了眼睛。
他原本以为是俞总兽性大发想要亲他,没想到等了很久对面许久没有动作。只觉得好像晕染了一层淡淡的光亮。
“慢慢睁眼。”俞随深说。
他的睫毛蹭到了对方的手掌,一点点的光亮缓缓充盈了眼帘。
因为有很好的缓冲,所以这次睁眼很顺利,眼睛一点也没有难受。
原来对方只是开灯。
林澈言心想,又有一点失落。毕竟他还裹紧了松垮欲掉的睡衣。“你今天……唔”
唇上的温热一触及分。
“你干嘛突然……”
“刚刚看你好像很想被我亲。”
俞随深看上去有些疲倦,持续高强度的工作最终还是消耗了他过多的精力。林澈言看着他眼角的乌青,反而像是画了一层深色眼影,有些颓废的美。
林澈言:“……”
他觉得人有些发懵的傻。
被子被人掀开,裤腿卷了起来。医药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在床边了。
“我没有想故意惹事。”林澈言看着正浏览药物说明书的俞随深,小声道:“是他要和我比的。”
其实原本没多大个事儿,而且可以看得出来,吴东西也不是故意的。
他还记得读高中的时候,俞随深他们那届最强走了之后,一中胜率连连下跌,好几次和外校打比赛起了冲突,最后私底下约打球,都是不讲规则地狠打。
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有几个同学骨折。
但或许是因为俞随深在这,这些天受的污蔑有了一个突破口,林澈言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袖。
“我知道。”俞随深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林澈言的头。“是我欠考虑让我们言言受委屈了。”
林澈言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更委屈了,干脆一整个埋进俞随深的怀里。
俞随深的怀里有一种很神奇的功能,或许是常年制冷剂效果发散,意外有一种让人安静镇定下来的功效。前几天林澈言都没睡好,非得等俞随深回家洗完澡进了被窝之后,才会产生困的感觉。此时也一样。
林澈言忽然有些发困,整个人像是终于能卸下防备一样,软在俞随深的怀里。
“先别睡。”俞随深捏住了他的脸,“我给你上点药。”
林澈言唔了一声,又朝他怀里钻了钻。
松软的睡衣随着身体接触摩擦裸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带着自家沐浴露的味道。
似乎根本不害怕自己身处狼窝,也不明白这些天俞随深忍的有多辛苦。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把自己地弱点摆在对方面前。
俞随深深吸一口气,忍了很久才忍住没有下口。
只是检查确定林澈言的脚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又给他贴上了新的药膏。
林澈言睡的迷迷糊糊地总觉得有人在扒拉自己的衣服,但也没太在意。等他意识到不对劲醒过来的时候上衣几乎已经快要被人脱干净了。
林澈言:“……”
“你干嘛?”他瞪大眼睛,拽着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都伤成这样了,这人不至于现在突然兽性大发了吧?
“松手。”俞随深扯着他的被子,眸色沉了沉。“如果你只想单纯上药的话。”
这是他不想就能不想的问题吗?
林澈言:“……可我伤的是脚,你扒拉我衣服做什么?”
然后他的肩胛骨处传来了一阵剧痛。
俞随深隔着被子覆上他的肩胛骨,并没有使用多大的力气。
那是最开始吴东西的球撞过来的位置。
因为脚上的疼痛过于剧烈所以当时直接被忽视掉了,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松手!”男人命令的语气加强,手指不小心蹭到了林澈言的脖颈,上面的吻痕还没有消散,留下乌青色的一片。
“乖,让我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表情太过认真,一下子震慑住了林澈言,拽住被子的力道逐渐缩小,被子被人丢在一边,暖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
肩头上的一抹青在白皙的皮肤中格外刺眼。
“原本不痛……嘶”辛辣的味道从肩头散发了出来,伴随着持续的按压,又痛又热的感觉让林澈言想要推开面前的人,却被人禁锢在了怀里。
西装的不料与肌肤不断摩挲,淡漠的痒混合着肩膀上的痛。实在是让人难捱。
“忍一忍。”俞随深低声道,手里的力道却没有变。“如果不将淤血揉散,疼的时间会更久。”
林澈言觉得自己宁愿长久的钝痛,也不愿意像这样按压揉捏十分钟。就好像他的人生,一直都是在逃避到不可以再逃避的时候才逼不得已冒出头来,面对现实。
“俞随深。”肩头的力道转轻,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方才疼痛过于剧烈,以至于现在是麻痹了的舒服,还是已经彻底结束。林澈言裹着被子,衣冠不整地躺在俞随深的怀里,浑身被汗浸透了。
“我想关灯。”
然后他就听见吧嗒一声,灯被关上了。
很安静,像是置身于无边无际的宇宙,却并不惶恐,因为有人陪着,抓得住的是热源。
“关上了。”他听见头顶传来了沙哑的声音。“然后呢?”
林澈言心想然后,还有什么然后吗?
记忆与那一晚上重合,自己惹人生气然后关灯说出想要勾引对方的话。
林澈言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
忽然很想问问俞随深究竟对自己是什么看法。
是,喜欢吗?哪怕有一点呢?
就好像捧着不知福祸的盲盒,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我,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林澈言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身体上的记忆与七年前那晚操场上的记忆相重合。
那天晚上特别冷,是雪后即将放晴的夜,有无数璀璨的星。
“你问。”
是一模一样的回复。
林澈言拽着俞随深的衣服,头抵在他的胸口,听见的却是两颗心脏一起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快,几乎要将理智吞没。
“你曾经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喜欢过我?”
话音刚落,林澈言就后悔了。
他此生为数不多的直面情感,都是因为俞随深。如果俞随深,如果他回答的是没有的话……
“我就随便问问,脑子一抽,你知道我这人经常……”
“那你呢林澈言。”俞随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如果林澈言仔细听的话,就可以发现对方的声音也在发抖。
“我怎么?”
“你七年前说喜欢我的事情,还作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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