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又过了两天，船修好了，他们就要走了。今夜，小忍早早就打算睡下，因为明天天不亮就要出航，但她刚洗过澡，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时钟嘀嗒地走，显示时间是九点多。也不知道谁会找她。她随便套了个外套就去开门，水珠顺着及腰的秀发滴落在地拉出一条长长的线。
外面竟然是格雷，他没穿睡衣，衬衫西裤得体极了。自从他离开那座压抑的小岛，一夜之间仿佛成熟不少。
格雷没想到小忍这样就出来了，脸瞬间红成熟虾，目光乱飘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为什么这个表情？”小忍不解，“你生病了？”
“没有。”格雷转回视线，“没想到你也有和服以外的衣服。”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怎么了，你有什么事？”
“嗯……说来话长。我能进去吗？”
“哦哦，当然。”她给他让出路，格雷进去在椅子上坐下，小忍关上门，靠着墙壁问到，“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格雷深吸几口气，才终于平复了心情，他缓缓从衣兜里掏出个草绿色的盒子，看起来是丝绒质地，四四方方约莫半个拳头大。
“这是什么？”小忍过去，刚要打开，格雷却忽然伸手按在盖子上，于是她一下子就摸到他手背，他又像触电一样弹开。
“你干嘛？”
“等，等我走了你再打开！”
“哎～”她扬唇，“既然你这么说的话……以为我会答应吗笨蛋！”她话锋一转，脚腕勾起踢在格雷椅子的下方，他就这么毫无防备翻了过去，而后她脚尖一转，椅子直直落在他身上，不大不小正好将他卡住。
她一屁股坐在其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精致的宝石，就是她初遇格雷时的那颗。
她还没问，就听底下他的声音沉沉传来：
“你知道吗，我们那里流传着一个传说。女神创造了万物，给予人类富足的生活，而贪心的人类却不满于此，他们弑神，抠下了她的双眼想要代行神使……女神的左眼，赐福之眼，而右眼则是诅咒之眼。”他音量越来越小，最后快要变成哼哼，“这是左眼，送给你。”
“那我可要好好收着。”
之前香克斯也送过她同样的东西，她猜测这颗就是杰克逊号上的独眼龙雕像的另一只眼睛。不，准确的来说……现在是全瞎雕像。
“你能放我走了吧？”
“别说的这么绝情，我问问你，为什么忽然送我礼物，看着就像……要离别？”
被小忍一下戳中心事，他哼哼两声，最后还是招供道：“我决定留在这儿。”
“为什么？看上哪家姑娘了？”
“没有！”椅子下的格雷亢奋起来，梗着脖子，“你乱说什么？”
“海贼嘛，财宝，冒险，自由……这个岛屿显然没什么特别。那就只有最后一种了呗。”
“最后一种？”
“感情呀。但是能让海贼归心，那可不容易。”
“我……你还记得吗，你说我没有海贼属性。”
“是吗？忘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格雷倒有点气笑了：“这不就前几天的事吗？”
“所以呢？记仇啦？”
“没有……”他闷声，“我可能确实不适合做海贼，我会留在这座城镇发展……如果未来……你航行累了，可以来找我。我会管你饭的。”
“这样啊，真好呢。你跟船长说了？”
冰凉的水滴落到格雷胸口，他感到从内而外都透着一股凉意：“还没有……明早再说吧……我不适合做海贼，大家都知道的。”
“我不知道。”
“我没在问你！”她的态度让他又有点恼怒，“我自己心里清楚，留在船上只是给大家添乱。”
“是吗，这种事情怎样都好啦。”
“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真傻，还来跟你说话！”他还没说完，就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轻，下一刻他就被少女拉了起来，“你……”
“重要的不是你能成为谁，而是你想成为谁。”她手指点住他胸口，“你的心之所向，就是你的归宿。合不合适什么的，别放屁了。”
“你……”格雷愣愣的，从没想过平时吊儿郎当总犯花痴的少女能说出这种直击人心的话。
“行了，别你呀我呀的了，快回去睡觉吧，你走了我偷看谁的书去？”
他被她推着向门外走，闻言满头黑线：“你果然乱动我的书！”
……
格雷伤心而来，愤怒而归。总算不虚此行。直到门最后一丝缝隙被掩上，她叹了口气，决定把那件事埋在心里。
替朋友保守秘密不是很帅吗？
小岛为什么会像失去结界一样，为什么报信鸟会飞出深林，为什么忽然出现吃了响雷果实的蛇……
如果以格雷为中心的话。
他自幼父母双亡，思念亲人的他总是偷偷跑到密林哭泣，于是熟悉地形。而因此，能吐人言的多比蛇才会说“妈妈”二字。
等到他长大，好奇心也日益增长，于是跑到密林深处，发现了祭坛，抠下了宝石，可能引起祭坛周围磁场变化，通俗的讲就是结界消失，于是多比蛇爬入吃了响雷果实。
初次接触恶魔果实的它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量，报信鸟们才会离开熟悉的家园。而它又与天雷相呼应，海上风暴才会越来越近。
“还说自己做不了海贼，这么能闯祸，不当海贼还能当什么？”
她刚吐槽他，就听屋门又被敲响了，比上次急促几分。此刻离他走还没两分钟，不知道他又哪里想不开来找她这个知心小妹妹聊天……难道是落东西了？
“还有什么事？”她理所当然以为是格雷，打开门才发现不是。
少年红发仿佛比头顶的灯光还灿烂，引得她像个扑火的飞蛾。他头发又是半湿着，手里拿着条毛巾，带着满是朝气的笑容，端端站在她门口。
“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来……”她喃喃一句，伸手接过毛巾，摊开盖在他头上，“把头发擦干了呀，前两天不还答应的好好的？”
“你不也湿着？”
“这个啊。”她指尖绕上一缕，“没来得及吹而已。”
“刚刚有人来过吗？”
“嗯嗯，格雷。”她觉得没什么好瞒着，“你们平时多关照点他，人家青春期，多愁善感着呢。”
“哦好～”他从发丝和毛巾的间隙露出一点点眼睛，“我是来还毛巾的。”
“就你头上这个？哎呀不用了，这是新的，就送给你了。”
“那时你是特意在找新的吗？其实你用过我也不介意。”
“哈哈哈说什么傻话呢，本来就没打算让你还，给你旧的不是太失礼了吗？”她说完，见少年还不离开，依旧睁着一双明静如晴空的眼睛看她，“怎么了？”她凑近些，就闻到一股淡淡的，不同于往常的味道从少年身上散发。
那是一种清新的木质香气，后调有些栀子的甜，让人想到春日雨后的草坪，高飞的风筝，和漫山遍野不知道的花。
“用了新沐浴露啊，好香，我的眼光果然没错！”她在他领口嗅了嗅，直起身子，“原来那个‘噗嗤黏液霸王花’呢？”
香克斯看着少女头顶的小旋越来越远：“送给巴基了～”
“哎～他喜欢吗？”
“被他摔在地上了。”
她早知道会这样，但是听到从香克斯嘴里说出来，还有那么有喜感，她笑了几声，又听他说：“不过我捡起来，倒在他用了一半的沐浴露瓶子里了。”
“噗……”她给巴基点根蜡。
……
日子还在继续过，今天吃完早饭，她从餐盘里省下两颗巧克力豆塞到口袋里，径直走向甲板上饱受风霜的女神雕像。
“左一个，右一个。”
巴基眼睁睁看着雕像被按上两个巧克力。好好的美女，变成豆豆眼了。
但这艘船上的人没有艺术细胞，他已经好好领教过了。现在的雕像头戴海贼帽，身穿花衬衫，腰上围着谁不要的浴巾，两个胳膊被人当成晾衣架挂着湿衣服……
“看着有点别扭。”香克斯一边举铁一边说。虽然最近都没发生什么危险的事，但经历了格雷小岛一行，他对自己的训练增加了一倍。不过没到勉强自己的程度就是啦，所以小忍不管他。
“你们两个没品位的家伙。”她黑线，“今天是你们值日吧，快去打扫卫生！”
……
小忍躺在躺椅上，遮阳伞阻隔了头顶烈日，投下一片清凉。她抱着一个大椰子，冰镇的椰汁随着吸管上升被送入口中。她发出声餍足的叹息。
再看她旁边，香克斯和巴基满脑袋汗，正拿着拖把跟甲板做斗争。
“小忍你这个混蛋！”巴基额头两根青筋，一把将拖把摔在地上，“快离开本大爷的视线！”
“哎～不要～”
“看见你就心烦！”
“略略略我不管！”她对巴基做个鬼脸，又招呼埋头苦干的香克斯，“香克斯，快过来～”
少年屁颠屁颠跑过来，她拿出手帕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
他弓着腰，靠近着她，两人的气息在空气里融在一起。她的动作如此温柔，仿佛眼里只有他一个似的。椰子被少女放在腿上，散发着凉意，似乎近在咫尺。
看他盯着椰子，她好笑道：“要喝吗，我去给你……”她想说拿个吸管，但话还没说完，少年已经俯身嘬上了。
“好喝！”他直起腰，满是活力的样子仿佛喝了解毒剂回复了生命值，“开干吧巴基！”
“你，你，你，我……”
她结巴了。这不就是间接接吻了！那边少年已经火热的擦地去了，周围也没人注意她……
她，她……
她抖如筛糠，一手缓缓举起椰子，另一手扶住吸管。近了，近了，十厘米，五厘米，一里米……
“砰”
就像国足一脚，她把吸管戳到了腮帮子。
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香克斯，我饱了，你都拿去吧。”
“喂，给本大爷来点！”巴基像饿虎扑食，蹿得比谁都快。
“那是给我的，混蛋巴基！”
香克斯在后面拽住他衣领。他转头用力推着香克斯凑近的脸：“都是实习生，凭什么只给你！”
“因为她是我的航海士！”
“放屁，她是本大爷的战斗员！”
关于一颗只剩一半的椰子的战争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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