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护送
走出浅鹿族,他们还是要像之前过来时那样,从滑索到达对面才能出山,将带回的东西妥善收拾好,一行人依次从山涧滑着穿行过去。
下山路上,阿强几人见白允洲一表人才,堂堂正正有礼有仪,悄声讨论为什么这样的人还能冒险作出偷族宝的事情来。
白允洲听到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开口说,是自己把人家本地口音的“禁地”听成了“茅厕”,他本意是去问如厕之地,没成想却进了人家族宝的放置禁地,被误会了要去偷药。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当时也的确把这个方案作为过备选,所以也没为自己辩解。
下山没耗费太多时间,来的时候沿途已经留下了记号,出山的路方位明确,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之前上山的分队点,驻扎在此地等待的小队人马上来迎接。
疾风见到阿福兴奋不已,响鼻连着打了好几个,头也不住的蹭过去,阿福揉揉它的鬃毛,以示安抚。
“没想到这么快就下来了”这才未到十日,主子他们就已经达成目的回来,实在是厉害。
山下的队伍里有人看了看没发现大力的身影,问道:“大力哥呢?”
阿强边收拾东西上马边跟他们讲述起了在族中发生的事情,如庄主是如何力斗勇夫,大力如何舍身为大义留在了族内,听的几个小伙无不钦佩。
阿福将装着碧青草的盒子从包袱里拿出,递给了白允洲,发现他刚才下山时还如常的面色有些许苍白,皱眉问道:“你受伤了?”
胸口处传来剧痛,白允洲没再强撑,点点头坐在草上,将胸前的衣衫打开。
阿福眼神凝重,伤口不大,却因为长时间没有妥善处理已经发炎化脓,创面溃烂有蔓延之势。
“不处理会更严重”他拔出腰间小刀灼以火烧,再拿来一名随侍腰间的酒加以清洗,将刀给了白允洲。
白允洲道谢接了过来,咬牙忍住剧痛,将溃烂的皮肤割出,然后用阿强递过来的药粉洒在了创口上。
阿福问:“这伤是怎么来的?”
浅鹿族既然对他有所企图,定不会随意伤人,还是之前遇到的那一波黑衣人?
白允洲笑笑叹道:“说来话长,路上被贼人多次袭击,没躲过”
这一路上霖贵妃派出的人是求追不舍,来了好几波,等到了这里,他的人几乎都折没了,实在没顶住才受了伤。
“草药已经拿到,记得信守承诺,半年后来为这里通路”阿福对白允洲的事情并不关心,看他自己已经处理好了伤口,只提醒了一句。
白允洲真挚道谢:“嗯,多谢相助”虽说是这男子答应的老族长通路要求,但全都是为自己所应,自然也是由自己来兑现承诺。
系好外衫,白允洲又问道:“还未知少侠之名,你救助于我,又替我拿到草药,是必报的大恩”
虽如此问,白允洲心里也知道这男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在他与那几个勇士对决之时,所用招式是自己游历多方都未曾见到过的,且又与云姗姑娘相识,还有他身边的这匹马,分明是…会是自己心中所猜想的那人吗?
擦拭着手中的刀子,阿福没有立即开口回答,只道:“你既已寻得这草药,应该快马加鞭送回,尽早治病,如此,以后也不应再继续叨扰姗姗”
他还记得自己吃过的关于白允洲的老醋,跟他确认是否从此以后姗姗就可以与他们断了关系,不再因旧事困扰。
看他没有要告知身份的想法,又听这发问,白允洲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云姗姑娘本就是无辜遭牵扯,眼下还帮了我如此大忙,我与阿淳只有满心感谢”
阿福打断他的客套:“感谢就不必了,只要不要再打扰她”他神色语气皆是郑重,希望白允洲能明白自己的要求。
“周允明了,日后恐怕没有机会当面向云姗姑娘言谢,请少侠代我转达,救命之恩难报,如有能用得上的地方,还请她随时吩咐”说完,白允洲站起身来,弯腰向着阿福行了百洲国至高之礼。
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还亲自跑了这一趟,阿福自然是受得起他如此大礼,也只是微微抱拳以示回礼。
看他孤身一人,草药需要护卫,阿福安排:“我看你身旁无人,恐怕无法安然回去,这里的弟兄你带上两个,我们就此别过,各自返程”事情已办完,他要快马加鞭赶回去,一刻也不想多等,说完就上了马准备出发。
白允洲自然也是应下,再次感谢。
阿福带着人马往来时的方向走,没过半刻,就听到后面自己留下的人骑马奔来,口中还大喊:“庄主,那男人昏过去了!”
晕过去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他身上带着的碧青草何等重要,阿福又牵绳转向,朝着分道的位置奔去。
到了地方就见白思竣跟刚才状若两人,脸色白惨如纸,神志不清,全身还抽搐打颤。
这哪是受伤,分明是中毒的模样!
阿强几人当即解开白允洲胸前的衣服,果然看到在刚才处理过的伤口附近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痕迹,隐隐犯着黑色,将衣服再打开些,只见他背上、胳膊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痕,长时间未经处理,大部分已经自行凝结成疤。
“是凝心毒!”阿强检查了片刻得出结论。
这凝心毒毒性并不强,潜伏期久不易察觉,只要不剧烈动作就不会发作,可若有激动就会伤食心肺,危及性命,数月之后若身体能将毒性吸收,自行排净就可痊愈。
此毒若是发作,必不会在身体留下痕迹,看来这下毒之人是知道白允洲路途多伤体力,才用了此毒。
想必他早已中毒潜伏在体内,只是在浅鹿族内被绑住,没什么行动才未曾发作,出来之后滑索耗费体力,再加上骑马出发,定然是惹得毒快速攻进心脉,发作出来。
“先让他平躺一会儿,看能否缓和过来”阿强是这方面的能手,立马安排几个兄弟将人放到了草地上。
此毒无解,只能靠身体和意志硬抗,也不知道他是否能抗的过来。
盯着草地上的人,众人不禁感叹这人也是条汉子,伤这么重居然也面不改色跟他们下了山,还真准备快马加鞭往回赶。
阿福沉思,心中已有主意,看来此时回青合庄已是不现实,白允洲是那霖贵妃的心头恨,此次出行三番五次的劫杀也是她派来的人手。
白允洲他不管,但碧青草不能有任何问题,必须要确保草药平安送到,才能解了姗姗日后的忧患。
她让自己来帮白允洲,不仅是担心会被百洲国的人继续盯着,还担心如果周淳伊真的因病死了,会因未能救助而心怀内疚。
他一直都是懂她的,既然懂,就不能贪图这短短时日的相伴,他想彻底斩断她心中与这些有关的忧虑烦思。
“主子,缓过来了!”白允洲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剧烈跳动的心脏也逐渐慢下来,呼吸变得平稳,但人还未醒,阿强几人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安排。
阿福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将他带上马车,往百洲国行进”
在场的人马上明白过来,庄主这是要亲自护送他到百洲国,这人和草药该是有多么珍贵,才能让主子如此对待,看来一路上他们也要多加注意,万不能出现一点疏忽。
把马车上的物资腾了一下,几人合力将白允洲抬进马车,如今他身体状况如此,只能放缓速度,缓缓的向百洲国方向行进。
到了山下一处,一群人暂作休息,阿福似乎想到了什么,将前方一人喊过来:“小光,给庄里送信,告知我将护送草药到百洲国,让他们稍作等候…算了,拿过来我自己写”
小光正听命写信,却听到庄主来了这么一句,只得将纸笔递给了他,见他思考许久才开始动笔,正好奇想瞧看一眼,就被瞪了,赶紧转过身去不再看着。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庄主耳朵那是突然红了吧…
“拿去!”写好后,阿福将笔纸递给了小光,小光拿着已经捆好的信纸来到后面一辆堆放物资的马车上,从里面找出一个木栏,抓出一只咕咕叫着的信鸽,绑好信后放飞出去。
马车旁的阿强此时冲着这边喊到:“主子,这人醒了!”白允洲从马车上扶着车板慢慢走了下来。
“还是麻烦少侠了,我这身体已无力再将碧青草带回,实在是愧对于你和云姗姑娘”白允洲自觉已经是麻烦人家太多,可眼下他身体虚弱,若是半路再碰到霖贵妃的人,岂不是前功尽弃!
只得万分抱歉,感谢他愿意一路陪同。
“知道是麻烦就可以,我家主子本就…”阿强本来还想说主子的大婚都可能被你耽误,就被后面的阿福打断。
“阿强,一边去”阿强摸摸鼻子瞪了白允洲一眼,往其他几个兄弟走去。
阿福朝着白允洲淡声道:“决定护你回去,也是看在碧青草和姗姗的份上,不过这恩情始终还是你受到了”这番话的意思白允洲自然明白。
“如有所求,我必定全力相助”白允洲拱手感谢应着。
阿福又道:“这一路你我已是绑在一条绳上,你的身份我非常清楚,我确实有事与你商议,就是不知你敢不敢应”
白允洲面色不改:“但说无妨!”
看了他一眼,阿福缓缓开口,眼睛直视白允洲:“我与姗姗情深,她却被你国家三皇子囚禁多年,逼迫挟持,整日担心受怕,他位高权重,便觉可为所欲为,罔顾无辜之人性命,你道我该如何回与他?”
白允洲听完哑然:“这…”,三弟以往是对云姗姑娘多有不利,这人是想对三弟如何?
“多年前你我两国曾签订停战互助协议,可这些年你霖贵妃一众在青合庄周边多次无故侵扰,损我民众、伤我精锐,你道我又该如何?若不再有所作为,岂不是说我青国无力自保?”
白允洲听到这个事情心里有所震惊,迟疑道:“你是说…”
这些年霖贵妃居然在青国有这么些动静?他想到之前在路上听到的,那些边疆商贩所聊的内容。难道是…
“霖贵妃一众侵扰青国?你可知是所谓何事?”心里已有一个猜想隐隐在滚动。
看穿他想知道什么,阿福如实告知:“听说是在找当年的一个证人,不过此人已经被我早早拿下,这是你百洲国内事,我本不愿插手,但种种行为实在可愤可恼”
顿了顿,又继续说:“三皇子本人我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背后的霖贵妃一众,如果罔顾两国协定,我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必定奋而铲之,就不知你同为皇子,对此有何建议?”
他声音坦荡,语气丝毫不像是在说一国大事,像只是在谈日常琐碎事务,这其中内容信息量极大,想法大胆狂妄,惊世骇俗。
铲除霖贵妃?霖贵妃…青国边境…证人
心中所想已基本确定,白允洲最后确认道:“你说的人证可就是那当年周将军的亲信?”
会是当年举证将军的那个亲信吗?如果不是他,还有什么证人会让霖贵妃在此处探寻多时?
“正是”阿福道。
白允洲欣喜,自己多年为周将军伸冤奔波,奈何无证始终无法推进,如果真的找到了当年的亲信,那岂不是可以还周将军的清白,阿淳也可以不再蒙受屈辱?
但现在人在此人手中,自己也断不好开口让他将人交由自己,还得找机会与此人协商共议才行。
将人挟在手中,这人也一定有所谋划,果然他又听阿福说:“此人于我本无用处,但也是近些年边疆受侵扰的根源,定是要将他扣在手中,若于你有益,可与我共议,我二人协商合作如何?”
竟是想与自己合作?
白允洲立即分析形势,眼前的人一为云姗姑娘报仇针对三弟,二为受霖贵妃侵扰,皆是理所应当,自己如果想要为将军府翻案,也确实需要他手里的人证,但…
“我与三弟携手长大,他虽伤害过云姗姑娘,但也不算是滔天罪行,霖贵妃的事情他也从不知情参与,我实在无法同意与他对立”
“但你既有恩于我,只要是无伤我国利,皆不会干涉,如若有需,我们再从长计议如何?”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退让,这人毕竟是青国之人,且背后身份尚明,为人如何自己也并不清楚,如果两人要合作,那必定是牵扯众多,恐伤本国局势,不可轻易点头。
阿福见他表了态度也没再多说,他们之间的事情有诸多牵扯,一时也无法说清谁得利更多,但他此次目的明确,断无回头可能,且到了百洲国再看如何行事,只怕那时这白允洲所谓的兄弟情谊,也不见得还能维持多久。
那时再看他如何选择。
两人在此问题上聊完,白允洲这才又问道:“可否告知我你究竟是谁?”如果之前他通过疾风马猜测到的身份已经够让他震撼,那么还能知道百洲国如此之多的信息,有拆除别国势力的能力,那这人的身份已远不止自己所猜那样简单。
他忍不住确认道:“除了青合庄庄主,你还有什么身份?”
阿福知道白允洲有看出他身份的本事,却也并没多言其他,只道:“我是何身份并不紧要,你只需知道,仅你所知身份,就已足以让我动此想法,青合庄历代守卫边疆国土,必不会容许侵扰行为”
白允洲接受了他的说法,最后提问:“冒昧一问,你与姗姗姑娘…”
说起这个,阿福心中泛起骄傲:“等送你归返,我将回去与姗姗大婚”能与她以往相识的人宣告两人关系,他心中有种异样的满足。
“原来如此,如此甚好”白允洲真挚祝福,之前虽然也有此猜测,可云姗姑娘很少走出皇子府,如何与此人相识?想必其中也有一段天定机缘。
两人相互透完底,又继续前行,原本十日左右的路程,因着白允洲的身体情况,预测会拖用月余。
为安抚周淳伊,白允洲也放出了信鸽,将自己已经拿到草药返程的信息送了出去。
肥嘟嘟的信鸽铺展着翅膀,朝着百洲国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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