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赐婚

“皇上感念你政绩卓著，发妻亡故，幼子年幼，府中不可没有正室打理操持，特意为你赐婚。”老夫人看着程宏章，缓缓说道。

        “圣恩浩荡，儿子颇感荣幸，不知母亲准备如何操办，毕竟都是自家人，简单就行。”程宏章面露喜色，侧目看了一眼锦姨娘。

        而锦姨娘被这一眼看的红晕扫颊，更是恨不得站起来直接宣布，我是这尚书府的女主人。

        老夫人“咳咳”两声，继续说道：“怎可如此怠慢，圣上赐下的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进府为正妻。”

        此话一出，锦姨娘刚刚还跳在嗓子眼准备欢呼的一颗心，硬生生被砸的粉碎，“咕咚”一声，歪倒在地，晕了过去。

        “娘，你怎么样了？”

        “锦锦，锦锦，大夫，快叫大夫。”

        正堂内乱作一团，老夫人重重放下茶碗，呵斥道：“成什么样子，夏嬷嬷，把人抬回去。”

        老夫人极少发怒，这一声呵斥不仅一帮小辈大气都不敢出，就连程宏章也乖乖坐好。

        “这里是尚书府，不是市井街道，一点小事咋咋唬唬，成何体统，还有你，圣上赐婚，何等荣耀，你要是还顾着尚书府百年脸面，别做出那宠妾灭妻的荒唐事。”说完，由程元儿扶着离开了正厅，向内室走去。

        程宏章没想到最后会是这种结果，忽又想起自己爱妾还昏迷不醒，又想到母亲刚才的话，只得讪讪的离了正厅，向书房走去。

        从天上直接摔落地上的程纯儿，呆呆站在廊下，程芙儿就因为自己的母亲曾是锦姨娘的陪嫁，从小到大，不知道受了这对母女多少羞辱，可怜自己的娘亲，本可以到年纪后出去配个小厮或是庄子上的长工，却被锦姨娘拿来固宠，做一辈子的小妾，她岂能不恨这对母女，不恨那没有情意的父亲。

        听闻程元儿坠马快要死了，虽说她不曾见到，就这一消息，吓得她直接病了，生怕有一天这对母女会对自己下手。

        阮姨娘作为锦姨娘的陪嫁，从小便服侍在侧，她太了解这个女人的手段和阴毒，曾经的夫人，就是被她那张会演戏的脸给骗了。

        看到程纯儿面色苍白，程芙儿第一次感到心情顺畅，看到她这副模样，程芙儿上前瞧她：“二姐，脸色怎么这样难看？要不要叫大夫瞧瞧？”

        程纯儿完全说不出话来，两眼睁睁看着对方。

        “二姐，还是去锦姨娘房中看看大夫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等新夫人进了门，请不了安，那可不好，毕竟，这个是圣上亲自赐婚，怠慢不得。”程芙儿说完，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拉着阮姨娘离去。

        老夫人在程元儿的搀扶下，缓缓坐在榻上，叹了口气，说道：“元儿，好多事情你得自己琢磨，祖母年纪大了，护不了你们姐弟一辈子。”

        程元儿眼睛湿润，挽住老夫人臂弯，把头放在老人肩膀上摩挲，“孙女只想长久陪伴祖母，别人不来害我，我自不会有害人之心。”

        老夫人抚摸着元儿的头发，“虽说我老婆在这寿康堂不与人打交道，但并不代表我老婆子是瞎子聋子，以后有什么事，多和祖母商量，至于你姑母，哎。”

        老夫人叹气，许久才说：“她身为皇家人，自有她自己的打算，祖母不求你荣华富贵，只愿你以后能把日子过的顺顺当当。”

        “这些日子你也学了如何管家理事，锦姨娘病了，这府里的差事你都领了去，自有夏嬷嬷帮你，等新夫人进了门，再把这些交予她，你就当学以致用，练练手。”老夫人嘱咐着。

        “是，孙女自不会给祖母丢脸。”程元儿撒娇回道。

        三日后，尚书府破土动工，要将正当的蘅芜院修葺一番，在年前迎娶新夫人进门。

        自从夫人去世，大小姐便和锦姨娘走的很近，老夫人从不管府中之事，于是，这几年锦姨娘一直以夫人自居，除了不能出席外面的宴席，在这府里，下人也早已认定这锦姨娘肯定会被扶正，哪成想，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圣上亲自赐婚。

        老夫人又亲自发话，内宅大小事务皆由大小姐打理，只等新夫人进门，再请她主持家事。

        前两日，那些对锦姨娘衷心的老仆，还准备给大小姐难堪，谁知，根本不需要大小姐出手，夏嬷嬷直接就把那几个刁仆发落了，撵进庄子两人，发卖了三人，这下子，各个院中都不敢再造次，踏踏实实到大小姐住的舒颜斋回事。

        锦姨娘卧病十几日，程元儿因着正房修葺房舍，硬是把荷香园的大半个园子占了去，锦姨娘拖着病体来见程元儿，“大小姐就算要扩充正房，也可以从西边的花园着手，为何要把荷香园的大半个园子划分过去。”

        程元儿看着她的愤怒和不甘，嫣然一笑，轻轻握住面前的青花茶壶，稳稳端起，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锦姨娘，你这是什么话，迎娶正房夫人进门，占用妾室一点子园舍，这种小事，还需要和你一个姨娘商议？”

        锦姨娘感觉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满面通红，紧握的双手被指甲扎的生疼。

        “是，大小姐说的是，是我造次了。”锦姨娘压下心中的怨恨，极不情愿的满脸堆笑回道。

        “锦姨娘，还有一事。”程元儿轻轻喝了一口茶水。

        抬眼看向侍立在面前的锦姨娘，眼底尽是冷漠：“昨日看了府中账目，有两处处旺铺不知为何换成了北角街巷的小铺面，东里庄子上的水田怎会变成西县高地的沙田？”

        程元儿语速不快，眼神却愈发凛冽。

        锦姨娘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被挑拨起来，那些铺面和田地自是她的手笔，为了打点府内上下，她的月钱虽说比着阮姨娘和香姨娘自是多了不少，可是衣服首饰，吃喝用度，打赏下人，这几年来，她都是按照半个夫人的级别来给自己置办，老爷又从不管内宅之事，没想到大小姐居然会查的这样仔细。

        程元儿看着有些慌乱的锦姨娘面色苍白，说道：“姨娘，一个月内我希望那两间铺面的房契和水田的地契，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我也不好和新夫人交代啊。”

        “大小姐放心。”锦姨娘说完这话，好似坚持不住似的，摇摇晃晃几乎就要昏倒，身边的百合眼疾手快，搀扶上去。

        程元儿不再去看她，由着百合搀扶拜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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