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的狗
“姑娘菲要走那么急,把这个拿上也不迟。”丫鬟微微一笑,说道:“这本是买给姑娘与少爷的吃食,如今少爷回去了,留着也不好,就都给姑娘了。”
这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安荞往篮子里瞅了一眼,这吃食还真是五花八门,竟然连烧鸡都有,可她怎么就不太放心呢?这丫鬟一脸微笑,好像看看落落大方,倒是比秦小月这个所谓的主子更像个主子。
不过见这丫鬟实在递得辛苦,安荞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将篮子接了过来。
丫鬟眼中很快闪过一丝轻蔑,直接开口说告辞,然后就坐上马车挥挥手离开,那派头还真像个小姐了。
水里头秦小月还在拍着水,见马车竟然要走,顿时就急了,可丫鬟跟车夫就如没有听到一样,就开口谩骂了起来:“谁允许你们走的,给我停下,贱婢子还不快点过来把本姑娘拉起岸。竟然把本姑娘精心挑选的东西送人,回头本姑娘就把你发卖了。”
刚还一副柔弱的样子,现在又变成了母老虎了。
“秦姑娘,少爷让你好好待在家里,奴婢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丫鬟掀开车帘子,往水里头看了一眼,一脸嘲讽,眼内尽是轻蔑,说完就把帘子放了下来。
车夫看了安荞一眼,欲言又止,可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篮子,然后马鞭一甩,驾驶马车离开。
“停下来,你们给我停下来!”秦小月急疯了,冲着马车后头大叫了起来,只是马车如没有听到一般,绝尘而去。
安荞一脸古怪,转手把篮子递给了大牛,先是看了一眼那边拄着锄头的朱老四,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水里头的秦小月,笑眯眯道:“我说小月姐姐,你叫别人干嘛?喏,朱老四不就在那么,你叫朱老四啊!”
小月姐姐,原主就是这么叫的,还傻傻地以为人家对她好。
上一次踹的是朱老四,在那边的桥踹的,这一次踹的是秦小月,在这边桥踹的,这感觉怎么就那么爽呢?
看着扒在河边那里,生怕会被急流冲走的秦小月,安荞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从上河树到镇上的这一段河流虽然挺深的,不过不太急,河底下的石头也多,随便都能抓到一颗能够活命的石头,况且安荞将秦小月踢下去的地方,正好是浅水的地方,水流也不像深的地方那么快,只要不是倒霉催的都淹不死了。
秦小月下意识就往下河村那边看,可在河里头根本看不见,回过头来就瞪了安荞一眼:“胖丫你拉我上去,只要你拉我上去,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安荞半蹲下身子,伸手就想要摸摸秦小月的脑袋安慰一下,可手伸到一半又犹犹豫豫地缩了回来,要是弄脏了手可就不好了。
“可我想跟你计较,所以你就好好待着吧。”安荞直起腰子,嘿嘿一笑,扭头就走了。
石子村这里那么多人,没理由不救秦小月的。
再且石子村的人不出手,难不成朱老四不出手,要知道朱老四可是拄着锄头一直看着呢。
“胖丫你个贱人!”
中气倒是挺足的,就是那么足的气,竟然没能爬起来,也太没出息了点。
安荞想到自己,就算是跳到水里头去也很难淹死,顿时就感觉自己十分牛掰了。
才走路一段路,安荞突然想起点什么来,又朝朱老四那里看了过去。这一眼还真他娘的巧,朱老四竟然看了过来,安荞眉毛一抖,立马朝朱老四竖起了中指。
凸!
朱老四不解那是什么意思,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比划着竖起了中指。
安荞肥脸一抖,莫不成朱老四知道这是啥意思?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朱老四明明看到她把秦小月踹下河的,以以往朱老四对秦小月的维护,应该赶紧跑过来把秦小月救起来,然后骂她一顿或者揍一顿。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朱老四瞎了眼了?又或者是没看见?
如此想着,安荞扭头看了回去,正好看到秦小月被人从河里头拉起来,被河边的石头给蹭得嗷嗷直叫喊,一身好好的衣服愣是被刮破了几个口子。果然是石子村,这边河道的石头都比上河村那边的多,就是不够尖,要是再尖一点就好了。
见到秦小月起来,安荞又往朱老四那里看了一眼,见朱老四还往自己这里看,安荞的眉毛就拧了起来,朝秦小月那里呶了呶嘴。
朱老四果然看了过去,于是安荞就放心了,继续往前赶路。
“安大姑娘,这点心不错,你要不要尝尝?”大牛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头捡篮子里的东西吃,发现这里头的东西还真挺不错的,而且量也特别的足。除了烧鸡跟红烧肉没动,留着一会喝酒,别的都尝了一下。
现在都大中午了,平常这个时候该吃饭了,大牛这会饿得很。
安荞把酒坛子又换了一边,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见到大牛往嘴里头塞点心,想要说点什么,可又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好说的,张了张口,就道:“你吃吧,我这会还不饿,不想吃。”
大牛闻言赶紧点头,继续往自己嘴里头塞点心,包子……
里头每样东西的分量都不多,可每样都很精致,都是镇上能买到的最贵的吃食了。除了烧鸡是秦小月自己想吃的,别的一般都是富贵人家才会买的,哪怕看着挺寻常的几个小菜,那也价格不菲。
梅庄离这不远,出了石子村前头的草坡村,再往前走上半里路,过了桥就是梅庄,走不到半刻钟就到。
这梅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太小,建在山坳里的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就是大河村全村的人住进去都不是问题。前头下面是一大片靠河的良田,不过现在这片良田都长满了人高的草,把路都给长住了,站在桥外头远远地只看到山坳里的破旧大院子,却找不到进去路。
这桥还是人工砌成的石头桥,哪怕再经历个几百年,也不见得会断了。
不过因为梅庄闹鬼的原因,早在多年前这桥就被拦住了。
拦在桥那里的是一片移植的荆棘丛,因此想要过去的话还得把这片荆棘丛给搞定了。
安荞把锋利的锄头拿了出来,打算锄出一条路来,刚要动手就被大牛给喝止住了。
“安大姑娘别忙,让我老牛来!”大牛说着把那篮子子吃食放到地上,又将背后背着的一大堆东西放下,大步朝路边那块一丈长两尺宽的扁石头走过去,弯身大喝一声,把石头给抬了起来,脚步沉重地往这边走来。
安荞赶紧让了开来,就见大牛把石头往荆棘丛前头一竖再一推。
轰!
长石头倒了下去,压到桥沿那里,正好压出一条路来。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好办法!
石头倒下去的是另一面,呈现在眼前的是刻在石头上的鲜红的‘梅庄’两个字,看起来有那么点诡异。
怪不得路过会有这么块石头,原来是块比较嚣张的路碑。
一般村子不过才半人高,再也也就一米多点,这路碑竟然一丈高,之所以会倒下,肯定是因为太嚣张了。
桥的那头是人高的草,一点路都看不出来了。
安荞走到桥头上就拧眉停了下来,扭头问:“大牛,你有没有办法再搬几块石头填路?”
大牛一下瞪大了眼睛:“俺老头能搬,就是不见哪里有石头。”
安荞往桥底下看了看,本想说让大牛到河里头捞石头的,可见水里头的石头不是那种长型的,都是大胖石头比较多。而且河流到了这里深了不少,流速也快了许多,安荞就只是想了想就打消了念头。
“那就先吃点东西吧,一会咱一块去开路。”安荞一屁股坐到桥边上,把酒坛子放到跟前揭封。
一股酒香味扑鼻,安荞眯了眯眼睛,感觉味道还不错。
大牛一脸古怪,把篮子递了过来,在安荞伸手将过的时候,迅速抓走了半只烧鸡,然后背对着安荞,把他自己手上的那坛酒开了。
安荞接住篮子的时候顿时就愣了一下,难不成是错觉?竟然感觉篮子好轻,之前可是有十多斤那样的。
等把篮子拿至跟前一看,顿时眼角直抽搐。
里头一包包的吃食都被打开来吃了,只剩下油纸,一碟碟小菜也没有了,小碟子整整齐齐地叠在一块,看着很是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舔得很干净,在阳光下还反射出光芒来,差点闪花了安荞的那双狗眼。
伸手进去翻了翻,里头除了半只残忍撕开的烧鸡以外,就没有别的吃食了。
扭头看向大牛,这货正把鸡骨头咬得‘嘎嘣’直响。
安荞手指头动了动,强忍住将篮子砸到大牛头上的冲动,把烧鸡拿了起来,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很香的味道,没有什么不妥,这才黑着脸吃了起来,时不时喝口酒。
“大牛你那么能吃你娘知道吗?”
“我全家都知道的,少爷最懂了。”
“刚才的点心还不错吧?”
“还行,就是吃得快了会噎着,没有包子吃得顺口。”
“……”
安荞沉默了一阵,决定先不告诉大牛某个秘密,而是选择离大牛远一点,再远一点。那些点心她虽然没有吃,可她的鼻子灵着呢,从里头闻出了兴奋药的成份来,有那么点催情的效果。
在此之前安荞有想过几种可能,也曾担心过会不会搬石头砸自己脚。
后来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这玩意虽然催情,却不会让人失去理智,想必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大不了到时候有问题的时候,狠狠地扎大牛几针就是了。
大牛可不知道自己一时贪吃,把秦小月下给雪韫的催情药都给吃下了肚子,吃饱喝足以后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一只手就能打倒十头牛的感觉。
“安大姑娘,我老牛吃饱了,有啥活让我老牛干的不?”大牛把最后一口酒也喝完,把酒坛子往河里头一扔,一身的豪迈。
安荞嘴里头叼着根鸡骨头,朝前头的茫茫草丛指去:“去,扛着你的大锤子,砸出条道!看到那了没有,从那里开始,要是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原来进村的道。”
大牛扛着大锤子就冲了过去,安荞一边啃着鸡肉一边把篮子藏到草丛里头,转过头来想把篓子背起来的时候发现里头的黑狗醒了,正朝她呲牙,安荞一鸡骨头扔了进去
黑狗呜呜两声,朝安荞一个劲呲牙,目光凶狠。
安荞挑眉,又扔了个鸡脑袋进去,这下黑狗叫得更急了,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有本事咬我啊!”安荞嘿嘿一笑,一鸡屁股扔了过去,这下黑狗老实了。
安荞恍悟:“原来你爱吃鸡屁股啊!”
黑狗伸舌头猛舔了舔鸡屁股,闻言又冲着安荞直呲牙,目光更加的凶狠。安荞却只当没有看到,抱着酒坛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喝了几大口以后又看了看酒坛子,觉得自己没这个本事把这坛酒全喝了,就把酒坛子封住,扒开草丛放到那个大篮子里头去,又扒拉了几下草,把篮子挡得严严实实的。
回过头去看,发现黑狗还在舔着鸡屁股,安荞一脸鄙夷:“你也太重口了。”
汪汪!
黑狗变得更加凶狠了,冲着安荞直叫,威胁着不让安荞靠近。
可安荞是谁,怎么可能会怕一只四衰透了的黑狗,一脸嘚瑟地走了过去,提着绳子把黑狗给拽了出来。黑狗被拽离了心爱的鸡屁股,冲着安荞咬了过去。
“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也咬不到我!”安荞呵呵冷笑。
黑狗抑郁不已,有本事你把捆住狗爷狗腿的绳子解开,狗爷保证咬死你。
可惜安荞听不懂狗的语言,把自己吃剩的那几块鸡骨头捡起来扔进篓子里,然后一手拎着篓子一手拖着黑狗,跟在牛掰哄哄的大牛后头,以三岁小儿的走路速度,朝梅庄大院行进。
“安大姑娘,你知道那些吃食是哪家店做的吗?我老牛觉得那吃食不错,吃完以后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太他娘的爽了。”大牛古铜色的肌肤微微泛红,眼里头也偶而有红光,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把好几百斤的锤子挥舞得嚯嚯直响,不要太威武雄壮。
安荞就道:“那算什么,回头本姑娘给你配一副强身壮体的好药,包你厉害得能撵着狮群跑。大象群看到你也想躲,绝对牛掰轰轰的!”
大牛没见过大象,也没听说过,不由得好奇:“安大姑娘,什么是大象?”
安荞一本正经地说道:“大象是一种长鼻子怪兽,有三头牛那么大,一条腿有你身体那么粗,力气特别的大,光用鼻子就能把腿脖子粗的树给连根拔起。”
大牛瞪大眼睛:“那岂不是很厉害?”
安荞点头:“可不是嘛,那怪兽可厉害了!想当年本姑娘也是个厉害的,一泰山压顶就能搞定一头怪兽,把怪兽驯得服服贴贴的,让它往东它不敢往西,乖顺得跟条狗似的。”
大牛下意识扭头回去看安荞手中拖的那条正怪叫着的黑狗,深深觉得再大只的怪兽,要是被安大姑娘这样子折腾,不服贴就得疯。
“安大姑娘这是吹牛呢吧?那怪兽那么厉害,你能打得过?”好在大牛还是有理智的,只是崇拜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安荞斜眼:“都说是当年的事情咯,你现在提起来,是要让本姑娘泪流满面吗?”
大牛:“……”
好像这当年事是你自己提起的吧?
“安大姑娘不会是做梦梦见的吧?我老牛活了二十年,真没见过那么大只的怪兽,而且哪只野兽鼻子不脆弱,碰到就得流鼻血,鼻子还那么长那么大力气哪能啊?”大牛是个憨的,竟然就问了出来。
安荞瞥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头发长见识短,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
大牛听得直瞪眼:“那照你说,这是真的,不是在说醉话?”
安荞斜眼:“我敢用我这二百斤来担保,这绝逼是真的。”
大牛的眉头就拧了起来:“要真像你说的,真有这种怪兽,要是跑出来祸害人,那还得了?”
安荞打了个酒嗝,嘿嘿笑道:“可不是嘛,所以你一定要努力,拯救世界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大牛拍拍胸口,说道:“安大姑娘放心,我老牛一定会继续努力,不负重任。”说着眼睛又红了点,浑身的力气又充满了些,隐约有突破自我的迹象,那锤子更是挥舞得虎虎生威,‘砰砰’砸个不停。
锤子砸下之处,哪怕是干草也烂成了泥,湿草草汁四溅。
倒霉的黑狗惊吓过度,口吐白沫昏倒了过去,哪怕安荞解了它的绳子也跟死狗似的一动不动的。安荞伸脚踢了踢,见踢不动,只好继续拽着狗脖子上的绳子拖着,一边拖着一边嘴里头念叨着要吃狗肉。
“黑溜溜的眼睛黑溜溜的毛,肥溜溜的身子肥溜溜的腿,滚溜溜的水呀滑溜溜的肉……”念着念着着干脆就唱了起来,听着有点五音不全,却有那么点调子。
正努力开路的大牛听着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黑狗,仿佛看到了一大锅狗肉,狠狠地抹了一把口水,又努力干起活来。
黑狗四条狗腿抖了抖,耳朵耸拉下去,堪堪把耳朵眼挡住,却没法挡住那能够刺穿的歌声,嘴里头的白沫又多了点。
话说回来,大牛就是厉害,一里多的路愣是不到两刻钟就开了出来。
直溜溜的一直开到庄子院门口那里,二人一狗就这么站在了门口,盯着那扇关着的门看。
大牛问:“安大姑娘,这门锁住了,怎么办?”
安荞肥脸一抖:“踹!”
大牛果断抬脚,‘砰’地一声踹到门上,那扇看起来还有那么点结实的门,被大牛这一脚踹飞出二三十米,撞到里头院墙才‘砰’地一声停下来,倒在草丛里头。
安荞眼角抽了抽,酒一下子醒了几分,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这大牛,还真是牛啊!
那条装死的黑狗四条狗腿又抖了抖,舌头动了动,往外顶了点白沫出来,然后又没有了动静。
安荞伸脑袋往里头看了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就一步跨进门槛,刚走两步就发现狗卡在了门槛那里。安荞眉头拧了起来,使劲拽了拽,装死的黑狗并不睁眼,狗腿子有意无思地撑了撑,几下就被安荞‘啪’地一声拽进门掉到地上。
外头院挺简单,前头的会客厅也简单,估计是遭了贼,里头的薄基本都搬空了,连窗户都给拆走了。若非这院门实在太大,不太适合乡下房子用,估计院大门也会被拆走。
左侧那里是会客厅,门是关着的,不等安荞说话,大牛就抬脚踹了过去。
这门不如外头的好,门一下子被踹烂了,砸到地上的时候还溅起了一阵阵灰尘,呛得安荞好个咳嗽。
安荞退了出来,踢了踢黑狗:“起来,给本姑娘进去看看。”
黑狗装死不动,安荞捡了根鸡骨头扔到狗嘴前面,只要一伸舌头就能碰到,又踢了踢黑狗。
“赏你的!”
黑狗鼻子动了动,爪子悄悄上前扒拉了一下,骨头扒拉到嘴边的时候张口一下咬到嘴里,然后‘嗖’地一下从地上蹦了出来,扭头就想往门外跑去。
安荞拽了拽绳子,把黑狗子提溜了回来,阴恻恻地说道:“你敢跑错方向?”
黑狗抖了抖,扭头往会客厅方向冲去,安荞顺势松开了绳子。
只是这绳子会不会太长了点?比小手指头细点,却有好大一捆,跑个一两百米也不是事。
大牛感觉胸口有一团火无处发泄,正烦躁着竟发现那条狗还活着,并且还以那么快的速度冲进去,顿时就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大惊:“这条狗成精了?”
安荞摇头:“成精倒是没有,就是比一般的狗要稍微聪明一点,更何况狗这玩意本来就挺聪明的。”
这事安荞也是才发现的,之前一直就以为黑狗是昏迷着的,后来才知道黑狗的迷药劲已经过了,正在装晕。要不是听到那不规则的心跳声,她还以为那一闪而过的狗眼光是错觉。
“不是说狗是最忠诚的,你又不是它的主人,它怎么会听你的话?”大牛最惊讶的不过是这个。
安荞冷哼:“不过是欺软怕硬而已,再且老安家没一个好人,这条狗又是半大了才抓回去的。在老安家吃不好,还得天天挨打,估计也没把那当家,说不准什么时候得了法子就离家出走了。”
大牛挠了挠头,奇怪道:“我老牛咋觉得你说的这话挺耳熟的呢?”
安荞闻言眼睛微闪,忽然想起了什么,这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没多会黑狗就窜了回来,夹着尾巴离安荞一丈远,嘴里头还叼着那根狗骨头,一边防备地看着安荞,一边嘎巴嘎巴嚼着鸡骨头,几下就吃进了肚子,然后又朝安荞呜呜低叫,这是威胁的声音。
安荞斜了它一眼,一步踏了进去,黑狗吓得立马跑开,呜呜声立马就变成了呜咽声。
“看到没有?像这种狗东西就不能给脸,你要是给它脸,它还以为你怕了它,就得大巴掌抽,脚丫踹,它才会老实。”安荞虽然酒醒了许多,可还是有那么点醉,说话她样子十足流氓。
大牛倒是没醉,就是吃错了药,整个人也有点不正常,闻言就觉得长见识了,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受教了。
安荞大步往里头走,这会客室不太大,设在前院的倒座这里。估计这庄子以前挺有钱的,所以建得挺大的,就是颜色不太好,暗木色给人的感觉太暗了点。
里头的家具什么的也都在,就是埋了许多灰尘。
安荞一边走一边用袖子捂住鼻子,说好的鬼不见半个影子,倒是感觉灵气挺充足的,若细细感觉一下,会发现这里头温度比一般地方要高出一点点。地上似乎有什么爬行过的痕迹,只是安荞跟大牛都没多注意。
主要是那痕迹太大了点,又太久远了点,一般不注意看都不会发现什么。
“走吧,这里头什么都没有。”安荞捂着鼻子转身,打算到二门那里看看,这个地方一目了解,绝对半个鬼影都没有。
大牛有些恼火:“鬼庄就这样?瞅着采光还挺好的,一点都不像有鬼的样子。”
安荞回头看了一眼,大牛不说她还没感觉,被大牛这么一说,她回头一看,发现这里还真的没有半点鬼屋的样子。
哪怕是建在山坳这里,前排的屋子采光还是不错的。
来时的时候可是发现院子后头是山谷,采光效果应该差不到哪去,这样的院子选址虽然怪异了点,可怎么看都不见是鬼宅。
“说不定鬼晚上才会出来呢?”安荞嘴里头嘀咕着,又拽了拽狗绳子,让黑狗先行,黑狗装死不动,安荞就从篓子里捡出根鸡骨头,朝外院扔了进去。
不知不是黑狗运气不好,还是安荞扔得太准,等黑狗汪汪叫着追上去,却发现狗骨头掉进了一口井里。井水不太深,狗骨头也没有直掉进井里头,而是掉到了井里里的木桶上。
黑狗伸爪子扒拉了一下,连毛都碰不着,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冲着安荞不满地狗叫,呲着洁白锋利的牙齿。
安荞认真地看着黑狗的牙齿,对大牛说道:“听说狗牙能辟邪。”
大牛就道:“那我替安大姑娘把狗牙给拔下来?”牙拔了是不是皮也可以扒了?扒完正好一锅炖,肯定香得不行。
吸,流口水了。
黑狗听不懂人话,却能感觉到安眼前的这两个人类的不怀好意,顿时这气焰又消下去不少。尽管很恼火,可见前的这两个人它都打不过,只能忍着不动。感觉自己整个狗生都不好了,早知道就不从前主人那里跑出来,就不会被人给毒晕,就不会被卖给现在的主人。
对了,自己为什么要从前主人那里跑出来?好像是前主人死了,对,就是死了,那天寨子里来了许多提着大刀的人类,可怜的前主人打不过被乱刀砍死了,然后被火烧了,自己逃了出来,成了流浪狗。
现在的主人比前主人差多了,想想都是泪。
眼前这把它毒晕的肥猪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跟那把它毒晕了抓走贩卖的绝对是一类人,一定要找准机会,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只是黑溜溜的眼睛往那只剩下一条缝的脖子看了一眼,发现这人类竟然没有脖子,这要狗爷怎么办?
啪!
“再呲牙把你牙全拔了!”
该死的人类,竟然拿骨头砸高贵的狗爷,等狗爷吃饱了咬断你的脖子。
大牛疑惑地盯着黑狗看,然后对安荞说道:“这狗东西看着忒凶狠,不太像纯种的狗,会不会是狼狗杂交出来的玩意?”
安荞见黑狗光吃骨头不干活,捡了块石头就砸了过去,骂了一声:“狗东西,不好好干活,回头就把你给炖了。”
好狗不吃眼前亏,狗爷扭头就朝二院门窜了进去。
等黑狗窜了进去,安荞这用锄头扒开草丛往那口井走去,见是一口完好的大井,顿时惊讶:“这口井还真大,都那么久了,绳子跟桶也还是好好的。”桶里头有根鸡骨头,安荞也总算知道黑狗为什么会呲牙了。
大牛扯了绳子打了桶水上来,看了看,对安荞说道:“这井水不好,上面一层脏东西,没你们家那口井的水清。”
别看安荞家那口井有点绿,打起来的水却是很清,而且灵气十足。
若是在修仙界,那样的一口井,当得上是一口灵井了。
“那当然,也不想想我家们那块的风水,我敢说整个蓝月皇朝都找不着几个跟我们家那样的风水宝地了。”安荞想到的是地下的那一条庞大的灵脉,光是渗出来的灵气就足够一个修仙门派开山立派了。
大牛想到的是,大河村的人生活条件好像是比别的村好那么点,据自家外公说,就是大荒年间,上河村那里也没有饿死人的。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咱到里头去看看。”安荞本着不浪费,把桶里头的水给倒了,把骨头给捡了起来。
刚转身要走,那狗东西就夹着尾巴窜了出来,安荞干脆一骨头砸了过去。
嗖!
黑狗反应灵敏,一下窜老高,稳稳地骨头给咬嘴里头。
泡过水的,味道差了点!
叼到骨头的黑狗不敢停留,剩下的骨头也不想要了,往门口冲了出去。
安荞挑眉,手中的绳子用力拽住拉了回来,黑狗刚冲到门槛那里又被拖回去,嘴里头发出呜呜声,听起来好像挺生气,又有那么点可怜。
“狗东西想跑?”安荞嘿嘿冷笑,将黑狗拎起来往二院里头一扔,攥着绳子就朝二院那里走去。
黑狗趴在那里不敢动,眼神却贼溜溜的,果然不太像只纯狗。
安荞一脚踏进二院,忽然就有种危机感,然而这种感觉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那一瞬间是个错觉般。
不免狐疑地朝四周看了看,建有内宅,左右皆有厢房,屋子可不是一般的多,一眼看去也只能看到房顶,别的地方都给挡住了,一一检查的话就有点麻烦。安荞暂时不打算去屋子里头看,就打算在前正后院先走走看看,没问题的话再一一看过。
不过不看并不表示会放心,往狗屁股那里踢了一脚,骂道:“没眼色的狗东西,给我认真瞅瞅去,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
黑狗是公狗,那一下被踢到了狗蛋上,跳起来朝安荞直呲牙。
安荞作势又要去踹,黑狗赶紧夹着尾巴跑路,为防黑狗偷偷跑掉,安荞把绳子给抓紧了。篓子里就剩下鸡屁股跟鸡头,打算等黑狗立了功再给。
“小心点,我感觉很不好。”安荞感觉被什么盯住,可不她认真去搜索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看到,这种感觉太过诡异了。
莫不成真的有鬼?
抬头看了看天,明明就是大中午的,鬼不怕阳光不成?
大牛捡了条棍子,时不时往草丛里打几下,说道:“这里挺奇怪的,草长得不比外头的好多了,我老牛就没见过谁家院子的草能长得人那么高的,我老牛这老高个子,也才勉强从这头看到那头去。”
安荞跟草差不多高,想要看到另一头是不可能的。
只能从最近的左边长廊绕过去,而黑狗刚走走的就是左边,想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听到大牛这么一说,安荞也起了好奇心,毕竟再是荒废的地方,不过才十年的时间,也不至于荒成这个样子,草都有人高了。
若非屋子里是青石板,说不定也长了草了。
二人走着,却没有注意地上的痕迹,只防备地朝四周看着。
黑狗走到后院门口那里就不能动了,眼珠子贼兮兮地四下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安荞探头朝后院看了去,一排整整齐齐的后罩房,左右设有凉亭,中间几个池子种着花,池子里的花长得还行,就是差点被杂草夺了势,边上还有一口池塘,池塘边上还种着几棵树,池塘里冒着雾气,使得整个院子也笼罩在一阵雾气中,还好除了池塘以外,别的都是倒是一目了然。
乍一眼看着,感觉环境还挺不错,挺优美的。
可不知为何,安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眉头拧了起来,将黑狗踢了进去。
黑狗一副见鬼了似的,踢进去以后又小心翼翼地跪爬着出来,那样子比踩着地雷还要小心。
“进去!”
安荞把鸡头往里头扔进去,指挥着黑狗进去,黑狗默默地看了一眼鸡头,还是小心翼翼地跪爬出来,狗命比鸡头重要。
啪!
安荞又把鸡屁股也扔了进去,说道:“赏你的,快去。”
黑狗哈喇子一下子流了下来,伤心欲绝地看着鸡屁股,泪流满面,决定以后再也不相信人类了,再也不吃路边捡的吃食了,因为太过危险了。前两次捡了吃食被毒晕,差点就要了狗命,这一次就是明晃晃的陷阱啊!
不能去,不能去……结果还是偷偷摸摸地转了身,朝鸡屁股小心爬了去。
一边爬一边斜着眼贼兮兮地往那口池塘看。
安荞看到的是黑狗的后脑勺子,而且黑狗又没歪着狗头,并不知黑狗看的是那口池塘,见黑狗进去好像没多大的事情,就跟大牛对望了一眼。
“大牛,男士优先,你去!”安荞正义凛然,肥硕的身子往边上挪了挪,把路给让了出来。黑狗怕成这个样子,要说里头没有个什么事才怪呢。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要是大牛进去有什么事,自己立马就跑。
大牛摸了把头,感觉身体更加的火热,早就看不得安荞这么一副磨磨蹭蹭,娘们兮兮的样,闻言就大步踏了进去。
不过大牛也没傻透,见黑狗那样,知道肯定有问题。
刚一进去就把棍子扔掉,把锤子扛到肩膀头上,时刻防备着。
黑狗先是把鸡头给捡了,叼在嘴里头顿了顿,斜眼池塘那里一下下,又默默地往前挪了挪,小心把鸡屁股也叼上。不敢现在就吃,怕会发出声音来,就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着,一步又一步……
啪!
安荞抬脚一脚踹了过去,正中黑狗腚那里,吓得黑狗一下子跳了起来。
不过很奇怪,黑狗跳起来的时候竟然一声不吭,落下来的时候也是小心得很,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扭头就往外跑。
安荞一脚踩中了狗绳子,黑狗跑得太快,一下子反弹了回来。
“想跑?没门!”
呜呜~!
黑狗不跑了,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盯着池塘那边发出呜咽声,声音很小,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直觉躲到安荞的身后去。
那种危机感又一次生起,安荞心头一突,朝池塘方向看了过去。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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