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捡到人了
池离也没想到这人如此耿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处理。
“那……你抢了什么?”
那人写到:一块面饼。
池离皱了皱眉,站起身来到被傅叶踹飞的老屠头面前,老屠头明显知道自己不能得罪眼前的人,但依旧凶神恶煞的盯着池离。
“那人抢了的面饼多少钱?我出了。”
老屠头没想到池离竟然来了那么一句。
想着刚刚挨的那一脚,老屠头愤愤不平地报了个数:“十两!”
见池离没有吭声,老屠头胆子大了:“怎么?要做英雄别是连十两都拿不出来吧?刚刚踹得那一脚老子可受不住,到现在胸口还痛着,要点药费不过分吧。”
人群一下又沸腾起来,有看好戏的,有忿忿不平的,也有忍无可忍直接就骂出声的。
“你这老屠头把那人打成什么样了?好意思开口要十两!”
“不就是抢你一块面饼吗?你把人打成那样?”
“世风日下啊!”
“我说这位公子,干脆报官吧。”
“看这小公子的打扮,怕也不是富贵人家,真是造孽。”
“别说,我看这小公子气度不凡,身边的那位也那么厉害,保不准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有道理。”
池离不理会周遭人们的声音,他轻轻一笑,从袖袋里取出银票道:“自然是不过分的。”
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老屠头在看到银票的瞬间,眼都看直了。
老屠头立马起身,弯腰谄媚道:“是是是,既然公子都那么说了,那我老屠头也不计较什么,改日公子若是来我店里喝茶吃饼,我定当盛情款待。”
老屠头接过银票,笑开了花,对待池离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池离嗤笑一声,转身对傅叶道:“我们走。”
傅叶背起半死不活的人,不解地跟上了池离。
“公子就那么放过他了?”
“不,你带着他去报官,我不好出面,报完官立刻来找我,我在暗影阁等你。”
池离迅速吩咐,此次他是偷溜出宫,皇城中的官员都认得他,若是被别的官员知道他擅自出宫,看他不爽的官员很多,搞不好第二□□会会变成池离的□□大会,池离才刚刚在大臣心中树立起的乖巧卑谦的形象可就毁了,这也是刚刚他不报官的原因。
“刚刚还是冲动了……”人群中不知道有没有认识他的,但池离实在看不下去了,周围的人竟没有一个肯上前帮忙的。
傅叶不敢怠慢,转身往衙门奔去,毕竟背上这个也是条人命,同时也是报官最有力的证据。
池离回到暗影阁,在小二的热情招待下,领了三位暗卫,然后心安理得地喝起茶,等着傅叶。
傅叶办事效率极高,没过一会就回来了。
暗卫已经分散于池离周围,傅叶背着那人,带着池离翻过了城墙,直奔太子殿而去。
池离挥手示意暗卫们跟上。
城墙外的暗卫傻眼了,纷纷表示好像跟了一个不得了的主子。
太子殿,偏殿内。
傅叶刚把那人放上偏殿的榻上,原本半死不活的人便坐起了身,在池离和傅叶不可置信地注视下,他用衣物擦去脸上的血污,一张带着少年气,略显清秀的脸露了出来,看着年龄约莫十八九岁。
“你……你不是……”池离不敢相信,前一秒还奄奄一息的少年,后一秒竟气息平稳地坐起了身子。
“我不是快死了?”原本要靠自己蘸血写字的少年,此时却吐字清晰,语气平和,他顺手拿起了榻边的点心,放入嘴里。
傅叶警惕地护在池离身前,冷冷开口:“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的确是受伤了,挺严重的,但不至于死,不过我要是不装得可怜一点,就没人来救我。”少年嚼着点心,抬头看了一眼池离。
“只是我没想到救我的是太子殿下……”少年垂眸,“对不起,我太饿了……”手装模作样紧紧地揪着衣服,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殿下,这……”傅叶回头询问,这少年说话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先不管,传太医,给他好好检查一下。”池离对面前的少年挺好奇的,尤其是这幅装可怜的样子,跟自己装乖卖乖的演技有得一比。
尉太医听闻是去太子殿看病,照例磨磨蹭蹭了一盏茶时间,才赶到太子殿,看见池离就下跪谢罪:“老臣来迟了,望殿下恕罪。”
“行了,快来给他看看。”池离已经习惯宫里人对他怠慢了,不过情况总是在好转的,这尉太医没迟半个时辰已经算是有进步了。
尉太医伸手搭上少年的手腕,片刻后,惊道:“奇了,伤成这样还能坐着。”
“不止呢,他还会说话。”傅叶补充道。
尉太医仔细检查了少年全身,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十余处,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伤口还在冒血,新伤和旧伤堆在一起,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身子虚弱,外伤太多,正常人早晕过去了。”尉太医最后下结论,“脉象絮乱,还有内伤,得慢慢养啊,臣给他开几方补身子的药,还有治外伤的药,一定要每日内服外敷。”
池离接过药方,送走尉太医,回到了偏殿。
见池离回来,少年恰准时机,可怜巴巴道:“殿下,我什么都会干,你别赶我走。”
少年伸手想触碰池离,伸到一半又缩回了手,一副想碰又怕自己脏了太子的可怜模样。
“要是赶我走了,我肯定活不下去了……”
池离叹气,还以为他是装的,没想到这个看着还可以的少年,竟然真的伤得那么严重。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人呢?”
“我没有名字,也没有家人,我今天只是饿极了,那个老屠头说他们店里有抢面饼的活动我才去抢的,可我抢了一个他就不干了,追着我打。”少年越说越委屈,连语气都些许地哽咽起来,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池离一下子竟不知这是装的还是真的,如果是装的,那这位演技也太好了吧,看得池离都要心疼他了。
“真是岂有此理!”傅叶听完少年的话,一下火气就上来了,“兄弟你好好养伤,那种人官府自会治他。”
池离:我还是感觉他是装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留在我这当个侍从吧,不嫌弃的话,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一方面池离做不到放少年回去自生自灭,另一方面反正自己殿里也缺人,只是多张嘴吃饭,池离还是养得起的。
池离望着少年,思索片刻:“御风之梦初,梦不梦何如,就叫御之吧。”
少年闻言抬头看池离,殿外的阳光洒在池离身上,勾勒出池离挺拔的身姿,虽是站着的姿态,却没有想象中的傲慢鄙夷,少年有片刻愣神。
池离看这少年怔愣模样,没来由的想逗逗他。
“你不喜欢?”
御之回神,躺下身,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之后。
答道:“喜欢。”
等到确认池离与傅叶离开后,御之才松了一口气。
御之接了个大单,有人想要太子殿下的命,出金万两,务必在太子二十岁那天要他性命。
那人还告诉御之:“最近太子警惕性很强,换了身边所有的人,想要潜伏进太子殿难上加难,更何况还有一位傅叶守在太子身边,如今时间尚早,你可混入太子殿,取得信任,伺机而动。”
为了不让池离怀疑,这出苦肉计可真是扒了他一层皮了。
御之心道:这就是要暗杀的目标?看着也不像是暴虐无道的人,倒像个吃装可怜这一套的人。
御之眯起眼,嗤笑。
“太子殿下,有点意思。”
是夜,太子殿内,烛火摇曳。
池离端坐在案上,正在翻阅卷轴,了解溪州县的灾情。
后天便要动身前往溪州县,皇帝既然给了他一个发挥的机会,池离定是要好好完成任务的。
正了解得差不多时,傅叶从外面端着茶水吃食进来了。
“查得如何?”
池离一手托腮,一手执笔,心中始终不敢对那来路不明的少年放松警惕。
“那少年原是从溪州县逃难来的,一个月前就来到了京城,一直乞讨为生,”傅叶为池离添了一盏茶,“这一点京城中多人可以作证,那老屠头今日招供时也说这乞丐一个月前就在了,一直靠乞讨过日。”
池离抿了口茶,点点头:“溪州县洪灾,父皇派我去视察赈灾,后日我便动身,你跟我一起去吧。”
傅叶应允,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轻笑出声。
池离奇怪地瞟了一眼傅叶:“什么好笑的事,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属下只是想到,今日末时衙门开庭审理此案,属下扛着那孩子去衙门对峙,衙门判罚老屠头五十两,老屠头不服,大喊大叫,突然冲上来推了那孩子一下,结果那孩子当场倒地不起……”
“属下还没反应过来,那孩子就又奄奄一息说了一句……”
“要点药费不过分吧。”
“最后衙门罚了老屠头一百两。”
“咳咳——”池离闻言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他不由得觉得好笑,“哈哈……”
这人也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主了。
仅仅过了一天,御之的自愈能力就超乎了池离和傅叶的想象,不过想想也是,人家伤那么重都能若无其事地自力更生,说话不带喘,这会就根本看不出御之哪里像个重伤的人。
“殿下要去溪州县?”御之这会已经穿戴干净,出落得芝兰玉树,池离也第一次看清了御之的长相,面如冠玉,明眸皓齿,一身白衣更是衬得少年稚气未脱,却又有男人的些许成熟韵味,倒也有点世家公子的味道了。
“谁跟你说的?”池离看了片刻,暗叹:这捡的,值了。
“傅侍卫无意间跟我说的,殿下,我也想去。”御之边说边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顿时眸子都亮了几分。
池离剜了一眼傅叶,还没开口拒绝,御之就叹了口气,神色忧伤:“溪州县是我家乡,那边的洪灾已有数日,我是第一批逃难来的,幸得殿下相助,可我终究是挂念家乡的灾情……”
池离没啥反应,傅叶已经开始强制共情了。
“殿下……要不……”
“行了闭嘴,要跟就跟吧,也算历练了。”
池离越来越觉得这太子殿下当得太没有威慑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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