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2
“姐，我这不就走开聊了几句，怎么点了这么多杯酒。”
纪听从习题中剥离出，不解地侧头。
叶营敲了敲吧台，纪听的眼神陡然下落。
不知何时，纪听的手边又多了杯酒。
“姐，三杯酒啊，这得多少钱啊？”
“不是我点的，这杯是那男人点的，这杯……我不清楚。”
叶营一头雾水地紧盯着盛着粉红液体的酒杯，妄想从中看出归属人。
老板突然插话道：“是这位小哥刚刚回来的那桌点的，说是赔罪。”
“尽哥那桌？姐，你认识他俩？”
“不认识。”
“那他们为什么赔罪啊？”
“可能是有钱没处使，但说不定是富人的觉醒，亦或是富人终于知道这世界还有其他一类人。”
透蓝的酒液一饮而尽，口腔与咽喉间还流转着醇厚酒香。
纪听的眼神掠过区尽那一桌，正好对上区尽那略显奇异的双眸，纪听心神一怔，目光逡巡地转了回来。
“今天发生这摊子烂事是我的错，姐，你随便要个价吧，算是我的赔罪。”
“不错啊，今天一个个赶着躺来我这认错，不仅有钱收还有免费的酒喝。”
纪听乐呵呵地接受了对方的转账，收起手机正准备走，纪听乍然想起了什么，她快速回身。
“你好，麻烦这杯酒退回给原主人，我和他无瓜无葛，更不需要表达歉意。”
纪听点了点酒杯底座，她斜挎着吉他包推门离去。
两扇木门笨重地契合在一起，门叶拉出一长串尖刺的声音，随着一声哐当戛然而止，像是被堵住了喉头。
音乐肆意流淌，酒吧里依旧漫长无华。
“纪听，最近。”
“举办活动是吧？要钱是吧？可以不参加吗？手头紧，实在周转不过来。”
杨榆一滞，悄然深吸了口气。
“是有新同学转来，不需要钱，就是通知你。”
“好，那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班里面就只有你是单人单桌，新同学极有可能成为你的同桌。”
埋在臂弯里的头猛然抬起。
“我同桌？”
杨榆望着纪听面上愈加明目张胆的嫌弃与不耐，咕咚一声她吞咽了口唾沫，杨榆往后退了小段但不甚明显的距离。
“放心，那位同学性子很好，只是读了几天觉得在学校呆着太无聊，然后申请休学一年回家睡觉去了。”
十指穿过指缝，纪听将手扣在课桌前沿，她抬着头，面庞上明晃晃的不相信。
喉间莫名干黏，声音被粘阻难以传出，杨榆预备将新同学的资料摊开在纪听面前。
“行了，祈祷靠人，运气看天，菩萨保佑，阿弥陀佛。我就多问一句，他原来哪个学校的。”
“听说是隔壁市那个很出名的私立学校。”
“原来大哥是那的……老天不庇，我还是把桌子拆了做口棺吧。”
“那个，纪同学，虽然，他是那个学校的，但迄今为止，他在原先的学校里还没犯过什么事啊。”
“一个连学校的全貌都不清楚的人能犯什么事？他要是几天内都能犯事，我觉得那口棺材还是给我自己留着吧。”
纪听这会语速飙升，杨榆听得云里雾里，道了句不打扰后，她慢腾腾地回身离开。
应该不会像纪听说的那般糟糕吧？人看着还挺帅，看着不是太闹腾的性格，该不会是被排挤到我们学校了吧？
纪听的脑袋半埋在堆叠的“臂垒”中。唇瓣张合，她呓语了一句：
戏真多。
“纪同学，第二次见面，你好。”
纪听迷瞪着双眼，当两道虚影重合成一道白净清瘦的身影时，纪听愣顿了一瞬。
“前些天赔了一杯酒给我的是你？”
“是的，我叫区尽。”
“区同学，挺眼熟啊，哈哈。”
区尽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可纪听只干笑了两声就趴了回去，还特意调转了方向，大概可看作是背对着区尽。
区尽扫了眼，也跟着趴桌上，但他却是正对着纪听的背部。
区尽捻起桌面上飘来的一根长发，发丝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他玩得不亦乐乎。
“都是高二的人了，新同学来了也不需要搞什么欢庆那一套，区同学，你站起来让大家认识认识就行了。”
掌声结束，班主任率先掏出教材，拍了拍黑板就继续上节课未结束的习题。
班主任对时间规划分配达到了恐怖如斯的程度。在通知完另一位新同学的事项后，下一秒，下课铃响起。
“杨榆，放学后你扯带几个苦力去搬套桌椅，你现在先跟我去办公室拿新同学的资料。”
班主任卷起教材，哼哧哼哧地跑下楼了。
“区同学，新来的同学和你是同校的诶，我看着挺漂亮的，你俩是不是认识啊？”
杨榆一接手新同学的资料，内心的那点龌蹉小心思立刻活泛起来。
她拉开区尽面前的直背椅，不管不顾地一屁股坐下，完全未察觉到椅子的主人正站在后边干瞪眼。
“是颂卷同学吗？”
这么看着，区尽对于新同学的到来丝毫不意外，杨榆有些泄气，但还是将新同学的资料拍在桌面上。
“手续是昨天办的，人是今天追来的，耳朵是现在没的。”
纪听彻底了无睡意，她揉了揉耳骨，眯着眼睛暗叹一口气。
“你说什么？”杨榆将话头对准纪听。
“啊？我没说什么，你可能听错了吧。”纪听半睁着眼说道。
她面色如常，拒不承认，咬准了自己刚睡醒，绝无说话的可能。
杨榆迟疑了一会，踟蹰着扭回头，继续她的探听事业。
纪听瞄了眼两人，起身走向门口外的廊道，靠着石护栏晒了好一阵的日光浴。
隔壁班级走出一位耳鼻梁上挂着高度数镜片的方框眼镜的学生。
“纪听，昨晚的数学统测你全部答出来了吗？”
“差不多。”
“是最后一题的第三小问没写完？”
陈别不确信地望向纪听。
纪听的能力摆在那，说写不完估计不可能，就是这是差不多……
陈别实在想不出来纪听的答复为何是一句差不多。
“我漏写解了，估计要扣一分。貌似还不止这一题漏写解，所有大题好像都没写。”
纪听转了个方向，像是碳烤架上的滋滋发响的烤串，纪听只感觉周身热哄哄的。
两人又聊扯了几句，估摸着差不多到点上课了，两人才各回教室。
“现在的人啊，攀比心怎么这么重啊。”进入教室前，纪听垂首呢喃了句。
纪听一回到教室，区尽满眼期待地看着纪听从进入到落座。
纪听不解地抽出教材书。
别说，区尽还真有些眼熟，就是在哪里见过呢？
由于两人的关系不大熟稔，纪听生怕认错人后互相尴尬。
纪听瞥了眼窗外的老师，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接连几日，区尽总会满目期待地盯着纪听。纪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某日纪听忍不住了，正想着开口询问缘由，区尽倒先发话了。
“纪同学，你认真看看我。”
“我知道，你长的很帅，下课后，行经的女同学不知道打着什么幌子，反正人是越来越多。”
“不是，你转头先。”
“……等等，我认出你来了。”
“终于记起来了？”
“嗯……想起来了，你偷啃了我的两个馒头，至今没给钱，小时候的欠债现在还也不迟。”
纪听摊开右手，指头微抬。
“……我不是不还，我在酒吧里就认出你来了。”
“别打感情牌，等等，你想不认账？好歹尽哥在贵族学校里呆过一阵时间，现在连五毛一个的包子都还不起？你不会是不想给吧？”
“没有，我给，我给，但是我现在没手机，手里也没现金，怎么给？放心，我肯定还你。我用小蛋糕做担保。”
区尽从挂在椅背侧边的黑色布包里摸出一个充气软蛋糕。
区尽撕开外包装，将小蛋糕取出，递给纪听。
纪听伸手接来，区尽瞟了眼就开始在一旁解释此番转校的目地。
“我本来是偷摸来这玩的，后来在酒吧里认出你来了，我就找叶营，一通问话下来。”
“你就来了这，然后同校女同学为爱追了过来，两人齐双双地办了转学手续。”纪听好心地补充道。
嘴里的蛋糕还没咽下，纪听因为说话急，被蛋糕呛得咳嗽不止，满脸通红。
区尽急忙拧开自己的矿泉水。
纪听狂灌了几口，她红着眼睛道了句谢。
“真不行，以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吃东西。”纪听将瓶盖拧回，摇着手转回身子。
“杨同学，要不这样吧，新来的同学是女性，你试试将那位颂卷同学调成我同桌，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当然他俩凑成同桌就更好了。”
“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一年了都没同桌，为什么要介意，我乐得清闲”
纪听眼底反射出希翼的光，手指不停地搅拧着，她眼巴巴地仰视着杨榆，心底默念着最想听到的答案。
杨榆犹豫道：“那……行吧，他俩一个学校的，况且还认识，没准还能互帮互助。”
“谢谢杨同学的深明大义。”
区尽不喜早读，踩点即是能力又是日常所需。
这会还没开始早读，两人就暗搓搓地将新来的两位同学安排得明明白白。
成功劝服了杨榆后，纪听身边的座位就是一场小型人员调动，几位苦力将空置的座椅移向纪听，而区尽的座椅向左腾出位置。
杨榆遵循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准则。就目前来说，最后一排的位置划分为：
左区尽，右纪听，中间一位新同学。
纪听满意地立起书本，融入到早读的雏形中去。
待区尽到教室时，教室混杂着声色各异的朗朗书声。
区尽安然坐下。
往日纪听对区尽基本爱搭不理，可今天却转了性子，她主动转头过来。
区尽拧头打了声招呼，纪听回应了一声，头依旧没转回去。
区尽纳闷地将手伸入桌肚，结果什么也没摸着。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区尽猛然歪头看向桌肚。
“别看了，这个位置不是你的，你的位置在你左手边。”
纪听好意提醒道。
区尽循着声音将目光转向左边那套“多出来”的桌椅。
“什么情况？”
“你先早读，下课自然有人给你解释。”
话毕，纪听便收回目光。
没多久，班级外边多了位巡查早读的老师，身后还跟着新来的女同学。
新同学颂卷东望望西看看，目光都游遍了，就是没看自个班级。
“这是你的班级，要先进去吗？”
“不用，等他们早读完再进去，贸然进去可能会打断他们的早读。”
“不行，没有打扰不打扰一说，时间是你的，知识不是，学到了吃透了才是你的。”
“老师，我也想啊，主要是手头上没有书。”
“叫一个同学帮你一起取书。”
“老师，这不太好吧，我现在只认识一个同学。”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你早读完再去取书会影响上课。”
巡查老师曲起指关节，敲了敲玻璃窗，“区尽同学，出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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