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萧涪江所被安排的住所就在公主府旁边，离长明殿较远，其中需要经过一条人迹稀少的小路。
他似乎很喜欢苏九熙的头发，只要她不抓着他的手指，不阻止他。
萧涪江就会趁着这个间隙，撩住她的发丝。
“萧涪江，你自己没有头发吗？”
苏九熙不禁发笑，“你怎么跟一个小孩子一样？”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头发比较好玩而已。”
次啦—
萧涪江执起匕首轻轻划掉一小撮。
苏九熙“……”
“我过几天就要走了，留着点纪念一下。”
萧涪江晃了晃眼前的发丝，像是在炫耀。
随即将它小心翼翼的放置在腰间的蓝色香囊中。
大殿上萧涪江说过的话被徐徐展开，心中挂念此事，苏九熙缓缓说道：
“萧涪江，你在大殿上说过的话，是对谁而说？”
萧涪江步伐顿住，眸子漆黑，而又深沉。
“苏九熙，你觉得谁还会让我说出这样的话？”
“谁？”
苏九熙逼问，她只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萧涪江面上依旧笑如春风，实则心中跳如小鹿乱撞。
“是……”
“公主！”
他还未等说完，心跳被突然打断的声音被猛地停滞。
苏九熙回过身，“江都督？”
江译从不远处走来，面容和善。
二人虽同是征战沙场多年之人，可气质却如天差地别。
江译走路步伐稳重，一如青松般的挺拔韧劲。
萧涪江没好气的瞪着他。
江译笑道：“当日在花园中有幸见过一面，公主可还记得在下？”
“自然记得。”
苏九熙礼貌的回应着，“都督气质出众，见一面都足以让人难以忘却。”
“啧。”
萧涪江在一旁不合时宜的冷啧一声。
“哈哈。”
江译在一旁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身旁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
苏九熙还未说完，话就被萧涪江打断。
“你不必记得我是谁，因为你也没有让人一见难忘的本事。”
江译：“……”
他怎么感觉这谈话中满是火药味。
苏九熙暗暗拍了拍他的手背，给了萧涪江一个眼神警告。
萧涪江眉头蹩起表示不满，却也乖乖的不再言语。
江译僵硬的笑了笑，“当日在后花园一见，却没想到竟是敬南公主。失了礼数，还请公主不要在意。”
苏九熙摆摆手，“都督不必如此客气，你我年纪不大，不必行如此虚礼的。”
“哼，跟我怎么还这么客气？”
萧涪江冷笑一声，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着。
“公主大人架子不是很大吗？当初可是连本名都叫不得呢。”
苏九熙：“……”
明明只是不熟人之间的客气话，他怎么这么较真？
江译见状不对，直接忽略了萧涪江的话。
“既然你我年纪不大，那就足矣以兄妹相称。我也定会把你当做亲生妹妹来看待的。”
苏九熙有些受宠若惊，自己的风评如此不好，竟也有人会不计较这些。
“都督如此慷慨，小女求之不得。”
江译道：“不必如此客气，你称我为一声兄长即可。”
苏九熙脸上微燥，低身道：“兄长。”
……
回去的路上，萧涪江几乎是黑着脸的。
苏九熙觉得不对劲，可又不知如何解释。
眼看着他的住所到了，苏九熙便想提醒道：
“萧涪江……”
“不必跟我解释。”
萧涪江气的扭过头不去看她。
苏九熙：“……”
她压根没想跟他解释啊。
“那好。”
苏九熙点点头，转身就走了进去。
“诶！”
萧涪江装不下去了，抓住她的手臂就扯了过来。
可能他是一时着急，苏九熙也没有防备。
借着惯性，踉跄了几步就撞进了少年□□的胸膛之中。
时间好似突然停住，苏九熙也一时间慌了神。
即使之前有过这等接触，可也是在生死关头的重要时刻。
这样清醒的白日，如此亲密的距离，还是第一次。
苏九熙抿唇，回过神便一个条件反射一般的弹起。
“萧萧……萧小将军。”
萧涪江整个人也是没有反应过来问题的突然，定定的站在原地看她。
见少女第一时间就退出了几步远，宛如被乌云笼罩的落寞，倒是让他一下清醒了过来。
萧涪江淡声说道：“跟你那个兄长好的跟一个人一样，跟我就如同老鼠见了猫吗？”
好的跟一个人一样？
苏九熙不知他哪来的这种奇怪的结论。
“小将军想多了，他毕竟是我们敬南城中的忠臣，我作为公主，这也是必不可少的交往和礼数。”
萧涪江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暗下来，“我不在乎他，我只是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
对就是不舒服。
萧涪江敲定下自己内心的情绪。
“不舒服？”
苏九熙垫脚将手掌敷在他的额间。
“萧小将军，你生病了吗？”
对于少女主动而来的触碰，萧涪江垂下眸。
猛地发觉，他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嗯……生病了。”
生了你的病。
他心说。
苏九熙神情紧张起来，“那要不要找大夫给你瞧瞧？”
萧涪江淡淡摇头，“不必了，你好好陪陪你的兄长，让我自生自灭吧。”
“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萧涪江转头质问道：“是因为我是你的盟友？是因为我是你需要利用的人吗？”
苏九熙不解，“萧涪江，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萧涪江轻抬了下眼皮，“那我应该怎么想？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苏九熙对萧涪江这孩子脾气无奈，耐心解释道：
“咱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会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她叹了一口气，“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是懂我的知己。”
好朋友……
知己……
萧涪江在口中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脸上不自觉的便漾开笑容。
只要不是单纯的利用和利益关系，他就已经满足了。
毕竟，多长时间，他都等得起。
册封大典在即，苏九熙天还未亮便起来梳妆。
流程和服饰是苏寒锦准备许久的，看的出来是命人精心挑选和缝制的。
铜镜前，佳人一袭红衫裹身，领口微垂到锁骨下方，露出白皙的肌肤。
衣襟上绣着翼羽花纹，纹路乃是金线织成，额间点缀着两瓣花钿，宛若莲花般渐渐展开。
头发被一只金衩盈盈别住，长发及腰，略施粉黛，便貌可倾国。
丫鬟道：“公主，时辰已到，我们出发吧。”
“等等。”
苏九熙从一个古檀木色的首饰盒中，取出了萧涪江送她的白玉璎珞吊坠，挂于纤细的脖间。
她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颇为满意的笑了笑。
完全没注意，身后一道目光正紧紧的注视着她。
苏九熙转头，发现萧涪江正仗在门框处懒洋洋的挂着笑。
“啧，还挺好看。”
萧涪江身披耀银色战甲，腰间束着金色龙腾腰带，光是站在那，便足矣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他肋下配红缨枪，足蹬一双墨黑色柳钉战靴，将军风姿，气宇轩昂。
身后数百身着铠甲的将士，立于光下齐齐站在门外，腰系配剑，头戴狻猊银盔。
千军万马，一眼望不到尽头。
苏九熙起身逼进少年，“将军这是来多久了？”
“没多久，放心，你没梳妆的样子我没看见。”
苏九熙“……”
萧涪江将银枪握于手中，将衣尾拂于身后。
他缓缓蹲下身，在万千将士的面前，毫无在意。
只见少年单膝跪于地面，拱手低眸道：
“臣参见公主殿下！”
身后士兵整齐划一，扬声高昂。
“参见公主殿下！”
一时间，齐刷刷的声响荡起一阵风声，吹掉起周围的残叶。
苏九熙一惊，急忙把着他的手臂将其扶起。
“小将军，你我之间不必行此大礼。”
萧涪江挑眉，玩味一笑。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真诚。
“末将愿为公主俯首称臣。”
苏九熙将双手置于腰间一侧，屈下腿，沉声说道：
“小女也愿为将军甘拜下风。”
萧涪江将手递给她，轻轻搭上。
“走吧，公主殿下，本将护送你一程。”
公主府的将士一路守在宫墙两侧，在日光下金色的马车洒着橘色的光晕。
萧涪江扶着苏九熙上于车前，用手心覆住她的头顶，夹在马车的门框中间。
少年驾上白马，走在队伍正前方，铠甲在日光的照耀下夺目四射。
将士随在身旁，马车后队伍齐步跟上，整个皇朝只有马蹄踏步的声响。
长明殿的殿门前，众多侍女持着红伞置于两侧。
苏九熙抬步拾级而上，苏寒锦身着龙袍高坐于最上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缓缓走近。
石阶下文武百官立于两侧，静静的看着十五年来敬南城的第一任公主。
苏九熙双膝跪于地面，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定下心道：
“儿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苏寒锦哑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身旁的太监打开榜纸奏折，尖声扬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敬南城公主苏九熙，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着即册封临南公主，钦此！”（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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