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苏九熙同萧涪江走向了完全相反的路，她心想，先离那魔种远些，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在他手中。
苏九熙沿着林间小路走着，整日被萧涪江压迫着，她还真是没有好好想想那些地方，到底熟不熟悉。
凡间界，为何她总有种来过的感觉？
又或者，她曾在梦中见过……
正想着，树梢的叶子吹动，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的角度而来。
他们面容遮挡，且周身散发着黑烟。
苏九熙顿住，能感觉到，这些人应与前些天那些魔将是同一批人。
那些怨气均被萧涪江斩断，它们的同伙便找来了这里。
众人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一齐而上。
苏九熙伸手，袖口处幻化出一把长剑的形状，握于掌心。
怨气强大，她被逼的节节后退。
苏九熙手腕一转，打在经脉处，紫光浮现在她的周围，手腕处的封印解开，她的容貌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她顿感周身经脉通畅，如大醉后的酣畅淋漓般的快感。
她的利刃出手，伴随着扬起的裙摆，带动竹叶吹起。
银剑在眼前分散成无数的白光，对上了每个人的剑刃。
从上方传来一阵阵冷冽的笑声，伴随着衣角的飘动，一个穿着独特的男人缓缓落下。
他目色从容的扫视着下方，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容。
是楚肖钰。
他的一半魂魄被那个女人所封印起来，死后怨气增大，与魂体结合，便成了现在的他。
“苏九熙，你没死？”
楚肖钰扬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端详了她一会。
苏九熙皱眉，眼前的一切告诉她，必有什么她所错过的东西。
“你没死，我倒是还有些开心呢。”
楚肖钰神色一变，“正好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说罢，他弹出一道寒气直奔少女而去。
苏九熙侧身一躲，气流呼啸过耳畔。
他的手支起，随众多人的指心聚成一个屏障，密不透风的压上来。
苏九熙顿觉眉心抽痛，眼前的屏障怎么如此熟悉。
她顾不得那么多，执起手中的剑向结界的中心打去。
楚肖钰挑眉，四年前她便是以望心剑救了苍生。
可如今，她的剑恐怕无法支撑她这样的修为。
苏九熙的手心收拢，在屏障即将破裂之际，长剑被黑气震碎。
楚肖钰冷笑，“苏九熙，你的剑怕是不行啊。”
话音未落之间，苏九熙的脖颈处的吊坠散发出一股极强的光线，与黑气碰撞，转瞬之间化为虚无。
苏九熙闭眼，脑海中闪过湖边酒后的场景。
黑衣少年对她温柔的嘀喃。
连在她脖颈中的触感都如此真实。
“……这不是梦。”
她喃喃的向后退了两步。
楚肖钰目光停顿，这是萧涪江身上极强的一股灵气。
转念一想，他又讥笑道：
“你没了剑，终将是强弩之末。”
“那你真是不懂什么是俢心之人。”
苏九熙勾唇一笑，手掌支于地面，背后的紫色翅膀迸发出来。
两鬓的头发吹过她的眉宇间，在发丝间透过紫色的眸光。
她的灵体在神魂的加持下更为强大。
周围的风沙飞起，在紫羽的挥舞下，方圆百里的鸟儿惊起，飞向远处。
楚肖钰双指渡了一道黑光向天空中，笑道：“那你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寡不敌众。”
一团团的怨气在顺着他指尖的方向，吸引了更多的黑衣人。
楚肖钰手执起黑气飞升，在黑衣人的剑气下，聚成一团，随着苏九熙的身影簌簌穿过。
骤然间，一道黑色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少年抬手用血肉挡住了那团气体，在气流的冲击下，黑色发带扬起，夹杂着血气。
“萧涪江？”
苏九熙一惊，萧涪江居然回来了，还替她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魔气幻化成利刃在他的手心霎时间穿了个透。
黑气顺着伤口，染上他的青筋，皮肉被撑开，魔气迅速的蔓延在他的手臂上。
萧涪江将手收进衣袖中，鲜血从他的袖口中滑落，手指控制不住的痉挛抖动着。
但他藏在袖口中，尽量不让少女有丝毫的空隙。
黑衣少年转过身，对上她的眼眸。
苏九熙的真容显露在他的面前，萧涪江并没有如同想象的一般闪过杀意，而是眼底染上红色，长睫低下，是他从未有过的柔和。
那一顷刻很短，可苏九熙却连呼吸都听不到了。
萧涪江顿了片刻，缓缓笑了，眼泪顺着嘴角处的血一齐流下，融合在一起，滴在了她的手背。
“苏九熙……”
他的声音满是苦涩，尾音还带着颤抖。
像是穷尽半生的信徒，终于在此刻找到了他的神明。
“还能见到你，真好。”
少年的语气很轻，像是在普通的诉说。
可眸间的情绪，却包含了太多太多。
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当再次见到她，是什么心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像是心中已经残缺那久久不愈的伤，一时间被所有温热的泉水填满。
那股水流太暖，以至于也湿润了他的眼眶。
萧涪江的衣角带起一阵微风，他提起苏九熙的腰，顺着风的方向，飞快离去。
少年带着她，飞到了一片悬崖边，日光打在他的眼角，化成一抹抹柔情。
苏九熙望了望，四处无人，她的神种身份又让萧涪江发现，他是想将她带到这个地方除掉吧。
正这样想着，她便被强硬的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熟悉的气味蔓入鼻息，她没有动，甚至觉得这个拥抱很是熟悉，让她留恋。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端着她的臂膀，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脸庞上。
他明明受了很重的伤，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气，可漆黑的瞳色发亮的很。
像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萧涪江的指尖拂上她的发丝，动作极其轻柔的将其挽在耳旁，就像是面对着世间少有的珍宝。
苏九熙将将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便使眼前人又哭又笑，失意怅然。
“萧涪江。”
苏九熙停了好久，终于没有忍住开口。
面前的场景让她疑惑，可又不知从何问起。
萧涪江轻轻“嗯”了一声。
他将苏九熙嘴角边的血迹擦到指尖，轻声说道：“对不起。”
“嗯？”
“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萧涪江顿了顿，哑着声音继续道：“对不起，这么晚才把你认出来。”
他与苏九熙分别不远后，才感觉到渡入那条项链的灵气波动。
四年了，第一次感觉到它的存在。
有多少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他都以为，今生再也不会见到了……
眼前人的脸庞化作一抹柔和，渐渐平复了他心中那道血淋淋的伤口。
他怕，他怕再次会失去她……
萧涪江说：“你认识我吗？”
苏九熙点点头，“你不是也认识我吗？是我将你放出来的。”
萧涪江苦笑，何止是认识……
是他梦醒，闭眼都会浮现在眼前的人。
是他活着的信仰，是他死了的牵绊。
是他一刻也不敢忘记的人。
……
“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苏九熙看着他，总觉得萧涪江的眼神不像是要杀她，而是看向挚爱之人的眸光。
“嗯。”
萧涪江轻轻应了一声，“你的记忆停留在哪里？”
“神界，把你放出来以后。”
这种话本不应该同他说，可苏九熙却还是说了实情。
不知为何，她不想骗他。
萧涪江的心颤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那些记忆，竟只单单存在于他的脑海。
不重要了，只要她能平安回来，他就已经有些重生般的喜悦了。
“跟我走吧，你不是想随我回魔界吗？”
萧涪江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滑落，停留在她的手臂上。
盈盈一握，像是在试探。
虽不明显，可她还是能感觉，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尊上，你不是赶我走吗？”
苏九熙甩开他的手，不知为何，对眼前的人，竟有着置气，委屈的情绪在。
“对不起。”
萧涪江温柔的笑了笑，“我随你走，你想去哪，我就跟到哪。”
这样的转变，让苏九熙不知所措。她转了转眸子，“你该不会想把我带回魔界杀掉吧？”
“你怎么变傻了？”
萧涪江失笑，“我在你的眼中就这么恐怖？”
“你觉得呢？每日都把要杀掉我挂在嘴边。”
萧涪江猛地，一字一句的认真说：“我舍不得。”
说着，他突然闷哼的一声，腿一软屈下身，涌出了一口血。
“你的伤！”
苏九熙蹲下身，抽出他受伤的手，魔气已经蔓延了他的血管上，形成了丝丝的红线，触目惊心。
她正要往其中渡入灵力，少年猛地抓住她的手臂，抬起头笑着看向她。
“你还是在乎我的啊。”
萧涪江笑的浪荡，完全没有在意到已经麻木的手臂。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说这些不重要的。”
苏九熙快被他气死了。
“重要。”
萧涪江眼中暗淡了下来，她能回来固然是万幸，可忘记那段回忆，他始终是有些难过。
他正视着面前人，郑重其事的说道：
“……九熙，我会让你重新认识我的。”
苏九熙没有理他，一道蓝光顺着伤口渡入，慢慢与血色融合在一起。
她的眉头越皱越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萧涪江，你为什么要用手挡？明明可以不用受这么重的伤的……”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不忍直视那道伤口。
尽管他是魔种，尽管他是她要杀的人。
可萧涪江，毕竟是用命救了自己。
萧涪江在她低头之际，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趁她不注意时，手指轻抵在苏九熙的下巴上，将其抬起，与她保持平视。
他挑眉，“心疼我了？”
苏九熙：“……”
这人怎么认出她后就性情大变，完全不是她印象中杀人诛心，阴晴不定的魔尊。
“萧涪江，你似乎在有意克制着体内的魔种，可为什么要住在魔域那种地方？”
压制魔种本就会对身体带来很大的反噬，加上魔界的怨气重，更是雪上加霜。
“以后不会了。”
萧涪江淡淡的说。
因为，他已经见到了心心念念之人。
“不过……”
萧涪江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我还有东西回去拿。”
言罢，萧涪江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你可以随我一起去吗？”
苏九熙眸子无措的转了转，下意识的便将其甩开。
“谁说我要和你走了？我都不了解你，你以为我会上了你的当吗？”
萧涪江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中，嘴角携带着一抹苦涩。
“那好，怎么样，都依你。”
“从今往后，无论你去哪，刀山我也上，火海我也下。”
“但若是让我离开你半步，都绝无可能。”
曾经他就是听信了苏九熙的话，才让他经历了一场地狱般的浩劫。
如今，无论她如何说，他是万分都不会放开她的手的。
苏九熙叹了一口气，“萧涪江，你这又是闹哪出啊？”
萧涪江勾起唇角，但是又很快放下了。
“你怎么对我都好，我只求你……别让我离开你了。”
他的声线带着哭腔，与前几日截然不同，内里满是卑微和讨好。
苏九熙心脏莫名的一抽动，上下唇轻碰，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萧涪江揉了揉她的发丝，哄着说道：
“九熙，我深知你不理解面前的一切。我给你举个例子，你想听吗？”
苏九熙顿了一下，点点头。
萧涪江道：“曾经有一个女孩问过我，我的信仰是什么？”
“当时的我并不理解，但当那个信仰真正在眼前消散的时候，我才明白了。”
“信仰就是拼死都要守护的东西。”
“是我一触即溃的软肋，也是我战无不胜的盔甲。”
萧涪江说着，扶起她白皙的手。
与他满是血迹淤泥的手放在一起，全然算不上和谐。
他看着，自嘲般的讥笑一声。
“我曾经是一个傲慢不逊的公子哥，可直到遇见一人，才让我知道。”
“面对挚爱之人，你永远都愿意收敛锋芒，放低姿态，俯首称臣。”
“而那个人……就是你。”
他说着说着，眼眶周围红肿起来。
苏九熙也不知做何。
却见面前少年，轻抬起她的手，在上面轻轻落下一个吻。
苏九熙顿觉手心燥热，条件反射一般的便抽了回去。
萧涪江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未做过什么逾矩的行为。
总想着要等她的选择，等她的答案，可最后等来的，却是她死亡的消息。
如今她回来了，就如同将他从万劫不复的苦海里拉出。
他想亲吻她，想拥抱她，想拥有她……
可这无始无终的情感，终究只融合到在她手背的一个吻上。
萧涪江整理好情绪，又是那温和的笑意面对她。
“九熙……以前，都是你一步步的努力，融化了咱们两个人之间的冰川。”
“但现在，你只需要站在原地，无论多远，我都会坚定不移的走到你的身边。”
少年的语气太过炙热和真挚。
以至于让苏九熙觉得，他就剩把心掏出来给她看，来证明自己说的话了。
苏九熙缄默，半晌，开口道：
“萧涪江……我饿了。”
“好好好，咱们现在就下山！”
短短一句话，也让萧涪江开心到不行。
“诶，等等！”
苏九熙一个着急，就扯住了少年的手。
萧涪江指尖微微颤抖，随之而来的便是许久从未有过的剧烈心跳。
苏九熙尴尬的一下缩了回去。
“那个……就在山中寻点野味吃吧。”
萧涪江顿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
“好，都听你的。”
月朗星稀，自从传言传魔域复兴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平静的夜晚。
苏九熙百无聊赖的摆弄着，面前被树枝穿透的鸡腿。
她一抬头，保准对上萧涪江的目光。
也不知道她这张脸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一晚上了也不嫌腻。
见鸡腿熟的差不多了，苏九熙刚要送进口中，却被萧涪江一把拦住。
苏九熙：“怎么了？”
萧涪江分外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鸡腿，吹了半晌才递给她。
苏九熙：“……”
之前对她整日喊打喊杀的一个人，如今却把她当瓷娃娃一般哄着。
她都怀疑，萧涪江是不是被夺舍了。
萧涪江注意到她满是疑团的脸，暗暗一笑。
“不用疑惑了，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苏九熙：“对！”
萧涪江微微一笑，栖身前倾缓缓贴进了她。
在火光中，他的眸子也被染上了一抹釉色的光晕，就连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棱角，也被削弱了不少。
面对着这张俊美的脸，苏九熙心脏砰砰直跳。
“我喜欢你。”
萧涪江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是他一直深藏于心中的话。
他很庆幸，这辈子，还有机会，当着她的面亲口说出。
“我喜欢你。”
苏九熙吓得手一滑，鸡腿差点没掉在地上。
萧涪江眸光微动，大手牢牢包裹着她。
也不知是火光灼烧的气体，还是面前少年人的呼吸。
苏九熙总觉得，好热好热，烫人的那种热。
“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况且，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让萧涪江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可他还是勉强艰难的笑着，依旧是那如沐春风的模样。
“那不是正好吗？”
“啊？”苏九熙没听懂。
“你不喜欢我，但我喜欢你。我们以后生活在一起，完全不冲突啊。”
他说的就跟真事一样。
苏九熙：“……”
她明白了，她就不该跟这种人讲道理啊。
这人思想上，一肚子的歪理！
都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结果到了萧涪江的面前，哪路的公公婆婆都不好使了。
苏九熙干脆不理他，自顾自的吃起鸡腿来。
萧涪江见她不理睬，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她吃的急的时候，给她送口水。
或者在她嘴边粘上油的时候，给她擦一擦。
或许是她太累了，吃完就躺下睡了。
苏九熙完全不知道，在她好梦的夜晚，对某人来说，却是一夜无眠。
萧涪江侧身躺着，目光毫不掩饰的看着她。
月光笼罩在小姑娘的周围，光是看着都足矣让他心生满足。
尽管忙碌了一天，苏九熙的仪容已经很狼狈，可他看着，却还是那么漂亮。
大概是晚风很凉，苏九熙紧了紧手臂，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萧涪江看着，将自己的披风都轻轻包裹住她的身上。
余生很长，他只想把拥有的都给她。
不知是不是白日经过的事情太过跌宕，苏九熙在夜里，也睡得并不踏实。
总会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响彻耳畔，也会有陆陆续续的画面闪过脑海。
但是每每她做噩梦冒冷汗时，都会有一只手轻轻的拍抚着她。
很轻，很柔，还不是那种会将她吵醒的力度。
那种手像是有魔力一般，将她杂乱的内心归于平静。
让她以至于觉得，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熟了。
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稳稳的抵挡住了直吹过来的风向。
苏九熙揉了揉眼睛，发现萧涪江眼下生了一层乌青的黑眼圈。
她不禁疑惑，又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
“萧涪江你……你一夜未睡吗？”
萧涪江嗤笑了一声，“嗯……也不是，闭目养神来着。”
苏九熙整个人怔在原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萧涪江居然……为她挡了一夜的风。
她回过神来，注意到少年已经被血水打湿的大半身。
“萧涪江……你的伤。”
她抬手刚要触碰，少年却见如烫手的山芋一般躲开了。
“别碰，都是些汗和血什么的，很脏的。”
苏九熙的手持在半空中，又兀然被她攥紧。
她起身，与他对视。
“萧涪江，我们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值得你这样对我？”
萧涪江眸光微微晃动，抬了下眼皮，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
苏九熙坚定应道：“想知道！我醒来后发生的所有疑团，都在告诉我，我一定有什么忘却过的事情。”
“我不想……像一个活死人一般的活着。”
话音刚落，苏九熙顿感整个人身子一轻，被萧涪江提起腰间，架在红缨枪之上，顺着崖边飞起。
晨光打在了萧涪江的侧脸上，他鼻梁折下的阴影倒影在眼前。
光线晃的苏九熙睁不开眼睛，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他的眉目。
一只白鹭从身边飞过，带起一阵阵风。
苏九熙看见萧涪江转头对她一笑，发丝拂在他的眉宇间，是永远意气风发的少年。
有一瞬间，她心底产生了一个肯定，这才是萧涪江。
萧涪江应当是鲜衣怒马的少年，而不是魔域尊上。
她见到了真正的萧涪江。
“萧涪江，这才是你原本的样子。”
苏九熙发自心底的说道，手不知不觉间拂上他的脸庞。
这样的少年，只需要回眸单看一眼，便可以惊艳她的生命。
萧涪江被苏九熙的动作怔了一下，随即揽住少女的腰间，逼近她的脸庞。
“苏九熙，只要你能回来，那个我一直都在。”
他说的话，让苏九熙产生一种错觉，像是眼前人已经等了她好久好久。
即使海枯石烂，即使地老天荒。
苏九熙可以肯定，她一定丢失过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那个东西，无论如何，也不想忘记。
而且，那些梦，那些闪过脑海的片段，一定不是偶然。
“萧涪江，我想了解你的过去，我想知道我们曾经的经历。”
萧涪江的呼吸停滞，将人拉在自己的身前，甚至连心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真的？”
苏九熙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无论是好是坏？”
“嗯。”
“会后悔吗？”
苏九熙一笑，“不会，萧涪江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如此犹犹豫豫的人。”
少年的目光动了动，“苏九熙，为什么？”
苏九熙盯紧他的眉目，语气急促但却冷静。
“因为我想看看，那个萧涪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因为我想知道，什么样的你，让我即使失去记忆，也会在脑海中闪过你的身影。”
“因为我想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回忆，让我觉得好像心中空了一块。”
萧涪江的眼中在没有了以往的柔和，少女的话折成一团团烈火烧在他的心底。
“苏九熙，你可想清楚了。”
“又一次选择了我，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想清楚了。”
苏九熙不知什么理由让她说出如此坚定的话，她只觉得这便是她心底深处的想法。
他指尖颤抖，只看苏九熙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萧涪江也不在犹豫，低头覆上了她的唇，像是把压抑的情绪都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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