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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哪有那么多非黑既白


  刚才反驳石仲魁的书令,当然没那么容易自杀。
  但那个被吓的瘫在地上的人,犹豫几秒后,双眼中反而浮起一丝决然。
  一句到他们俩为止,也就是说石仲魁不会继续查下去,足以保证自己家人不会受影响。
  再有后面一句,那些不知情的士子、读书人,  只会叹息自己的做法不对,而不是咒骂他们是蛀虫。
  “谢大人。”
  但这人刚想伸脖子撞向还在微微颤抖的利剑,一道寒芒闪过。
  直接被剑鞘,撞的往后仰倒,翻滚了两圈才趴在地上呼痛起来。
  众人正再次被石仲魁这一手,唬的一愣一愣,又心里满是疑惑时。
  就听石仲魁冷笑道,“书令方立顺向本官检举同僚官正宏贪污粮饷,违抗钦命。被查实后官正宏畏罪自杀。
  而且过往诸多罪行,  都是他一人做下,你等可认可?”
  刚才想自杀的就叫方立顺,而那个还直愣愣跪着的就是官正宏。
  而且那把精钢长剑,一开始就插在他面前。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钦差大人一开始就想杀官正宏来立威。
  对石仲魁来说,杀一个还是杀两个其实都一样,无非是像曹操一样,借人头来震慑不法,稳定军心而已。
  所以在方立顺、官正宏之间选一个,当然选连家人都不顾的官正宏去死了。
  留下方立顺不仅可以证明官正宏确实贪污粮饷,又畏罪自杀,还能利用方立顺顾家的弱点。
  今后这个营地的清理和挖鱼渠工作,肯定会完成的非常好,  还不用担心粮饷分配和稻田养鱼维护的事。
  等秋收后,评他一个优等,  升他一级、半级的,  自己在工部也算有了个被捏住把柄的亲信。
  甚至未来花点钱,  找些关系,调他为工部的给事中,自己也算有了个言官亲信。
  最重要的是,方立顺活着,他背后合伙贪污粮饷的人,就不会视自己为死敌。
  好处如此多,石仲魁当然杀一个、保一个了。
  十几个都头、巡检虽然没法像石仲魁一样想的那么远,但之前定的是以次充好,扰乱军心之罪。
  现在定的是贪污粮饷、违抗钦命。
  虽然都是死罪,但前一条顶多一死了之。
  违抗钦命则是祸及三代的重罪。
  说官正宏想一死了之,保全家人,绝对符合常理。
  也免了外界说他刚上任,就杀人。
  而且面对敢以死谢罪的方立顺,这些底层武官不仅起了同情心理,还对石仲魁露出崇敬和畏惧的目光。
  会畏惧很简单,除了石仲魁非要杀人外,还因为这些都头、巡检就没几个是干干净净的。
  石仲魁甚至都不用查,就知道这些人平日里,必然欺压手下的兵丁,  吃兵丁的空饷。
  刚才他又说了,  过往诸多罪行,  都是官正宏一人做下。
  此刻这些都头、巡检们,甚至方立顺,那是恨不得官正宏立马去死。
  官正宏正想大喊、大叫,就有几个都头、巡检冲上前。
  捂嘴的捂嘴,扣住手臂的扣着手臂,把死死官正宏压在地上。
  “签字画押。”
  写好一份公文后,石仲魁盯着在场的都头、巡检,还有崔和忠。
  很快,就连方立顺都抖动着手,在公文上签字画押了。
  十几个都头和巡检连违抗的胆子都没有,而绣衣卫百户崔和忠在十几道目光注视下,也不得不头皮发麻的签字画押。
  一旦签字画押,等于承认全真实,还但负着连带责任。
  而且石仲魁根本不怕有人反悔,因为他会逼着这群人亲自动手,勒死官正宏。
  再说,公文上写明了,自己知道这事时,官正宏还没死。
  正打算把他关押在祠堂里,等待工部等部门接手。
  之后官正宏自杀,顶多就是个看管不力。
  石仲魁吹干墨迹,接过崔和忠捡回来的剑鞘、利剑。
  收剑归鞘后,盯着都头、巡检们说道,“本官不是御史,也不是一军主将,所以不愿管你等过往的龌龊。
  但要是谁在稻田之事上敷衍了事,甚至欺瞒、坏本官的钦命差事,那就别怪本官送你等去地府走一着了。”
  有人一听心里就嘀咕,可看着石仲魁一把打掉官正宏的官帽,再随手一扯,就把他身上的官袍扯了下来,仍在地上。
  “官正宏,你该庆幸自己是个举人。”
  这些都头、巡检这才反应了过来。
  自己等人可不是读书人出身的文官。
  而文臣杀武将,是真可以用军法直接杀了的。
  众人看着石仲魁带着人直接离开。
  立马有人喊道,“大人,这姓官的、、。”
  “住口”,方立顺用颤抖的语气说道,“我等看管不利,以至这姓官的居然自缢了。”
  官正宏顿时挣扎的更加激烈起来。
  可惜方立顺可不会再给他机会,捡起地上的袍带,就往祠堂的横梁上扔。
  随后低声吼道,“尔等还在等什么,非要本官一个个点名,然后向钦差大人检举嘛?”
  八九个没动的都头、巡检一听,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一个个全都围了过来,抓手、抱腿,用丝巾堵住他的口鼻。
  两个巡检还很有经验的指挥大家如何做。
  等官正宏快要被闷死,神志不清,却还有一点呼吸后。
  把官正宏举起来,抱起来挂在祠堂的横梁上。
  这下即便是仵作来了,也别想查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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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祠堂,石仲魁看着远处的天空,好一会才叹息一声道。
  “杀几个贪官容易,可这天下的事,没了这些底层文武、胥吏,什么事都做不成。
  可叹、亦可悲。”
  崔和忠却毫不在意的说道,“大人,小的家世代任职绣衣卫,祖辈和小的自己见过的贪官污吏数不胜数,您是管不过来的。
  而且我等小官小吏一辈子难有升官的机会,心里惦记的,也就只剩下银子了。
  反倒是您这种做实事的官,于国于民是有功的。
  再说您又不贪污,那就是清官。
  我等小官、小吏和百姓,期盼的就是您这种好官主政一方。”
  石仲魁哈哈一笑,自己确实犯不着贪污。
  但家财万贯,好像和清官又搭不上关系。
  至于枉法,人又不是自己杀的。
  官正宏死不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甚至这家伙死后,也别想去阎王爷那里告自己。
  自己这个钦差昨天就申明了军法,名义上,有足够权利处死他。
  主理屯田事务又为了更多百姓能吃饱饭,包黑子来了也得算了。
  真要治自己的罪,那得用现代法律体系来判。
  至于崔和忠说自己‘管不过来’的话。
  这道理石仲魁当然明白,说白了古代朝政清明,得自上而下。
  和中堂为什么能贪污2亿白银,还不是皇帝的过错。
  大周太上皇和皇帝相争,朝局和民间能有现在的局势,已经很难得了。
  站在祠堂外十几分钟,通幽神通牧师着勾魂阴司差役,押着官正宏的魂魄离开,石仲魁这才离开了这个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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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等他再次巡视时,不仅宛平城这边的屯田司大大小小官吏,视他如洪水猛兽。
  大兴城那边也一下子规矩了很多。
  可即便如此,大兴土地汇报时,还是说大兴那边有人用旧粮,换官粮。
  杀不尽的混账。
  石仲魁大骂起来。
  这一万石粮食本来就是陈粮,可想而知替换这批粮食的旧粮,肯定更差。
  但冷静下来,石仲魁很快猜到,做这事的人,要不背后有人。
  要不,自己就是勋贵或者朝廷重臣亲属。
  从大兴土地嘴里得知情况后,一份信被于顺亲自送去交给于洪高。
  做做样子的同时,也想听听于洪高的意见。
  果然,于洪高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进士了。
  回信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只要不耽误工程进度,那下面的人就算实心做事了’。
  而且刚出了一个从八品书令畏罪自杀,要是再抓个更大的鱼。
  这等于抢了御史、言官、刑部、吏部等部门和官员的活。
  这在官场是犯大忌讳的。
  甚至还不如找机会,点一点大兴这边那群盯着官粮的势力,保管这群家伙会帮忙把官正宏的案子定死。
  早点结案,也免得生出事端来。
  道理石仲魁懂,所以他把信烧了。
  而且也用不着那群换官粮的势力帮忙,自己有办法把官正宏的案子定死。
  对站立在一旁,脑袋都低的不敢看自己的薛蝌说道,“去把薛金平、阎桂祥和两个七品屯田主事叫到钦差官署。”
  之前自己就让薛金平四人去准备碎银子。
  四人来了后,直接跪地见礼。
  石仲魁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家伙这次算是真被吓到了。
  而且看着满头大汗的阎桂祥,就知道这家伙是一路快马赶过来的。
  5万两50两一个的银锭,很快换来54000两碎银子。
  这比例高出了一千多两,也就是说阎桂祥几人这次没敢从中捞好处。
  石仲魁嘴角一笑,“做的不错,尔等回去定要看紧工程,三日后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明白?”
  阎桂祥四人忙拱手,“是,大人。”
  心里却想着,请功就算了,而且上官说有赏,一般也就是说说而已。
  你要是真认真了,那才是傻子。
  送走这几人,碎银子很快变成54000两银锭。
  三天一晃而过,工程验收也很简单,宛平城这边有柳鱼儿,大兴那边有大兴土地。
  没人能这事上欺瞒自己。
  也没人敢在这时候在工程上作假,甚至偷工减料的都没有。
  花了两天时间,把宛平和大兴屯田司的稻田跑了边。
  剩下的就是插秧和放鱼苗了。
  这次石仲魁没继续用高压策略,而是又许诺丰产的话,为大家请功。
  这话效果不大,阎桂祥几人还想着这话都听了几遍了。
  但这群人此刻那是时时刻刻都盼着,石仲魁办完钦差的差事,然后滚蛋。
  所以,还真没几个人敷衍了事。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插秧、放鱼苗的事都很顺利。
  石仲魁也借着期盼丰收为名义,先去大兴土地庙,主持了丰收祭。
  乐的大兴土地的神像都颤抖了几下。
  而且此刻的石仲魁亲自主持,是有足够资格向朝廷建言,为土地表功的。
  也算是完成了当初对大兴土地的承诺。
  礼部也没在这事上刁难他,虽然颁发的表功文有些敷衍,却实实在在给大兴土地升了一个品级。
  在凡人看来,这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却一下子就让大兴土地,比京畿周边5个县城的土地都高了一级。
  随后石仲魁去宛平土地庙时,这位土地公对他,那是叫一个望眼欲穿。
  态度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可他再如何期待,也不敢直接出现在石仲魁面前。
  只能等着石仲魁的召唤。
  这下两边都有土地盯着,又有柳鱼儿来回跑,照顾着稻田里的鱼苗。
  等石仲魁跑去城隍庙,又有阴司兵丁,日夜看守。
  不过说是看守,其实只是当眼线而已。
  搞定这些事情后,石仲魁这才把心思放在那群换粮食,占自己便宜的官员头上。
  老实说,这些人其实也没得多少好处。
  毕竟整个工程总共也才用了5千石粮食,换成银子差不多4千两左右。
  而且这批粮分成两半,大兴那边还设了十五个村子分发粮食。
  顶多也就换走了一千两银子的粮食。
  可即便如此少,有人还是不愿意放过。
  既然你如此贪婪,就别怪自己找你们换点银子和粮食用。
  而且随后的开荒、疏通河道,必然还需要更多的粮食。
  加上当初向皇帝保证借5万,还4万,这才拿到了不少权利。
  这多出来的银子总不能自己出吧?
  真那么做,不仅傻,自己的最终结果肯定也不会好。
  公私不分可是大忌。
  所以石仲魁把大兴都司阎桂祥叫来,只是暗示一番,就把他吓的直接跪在地上。
  随后阎桂祥带着四千两的银锭回大兴后,没用多少手段,就从接手被换走粮食的顺泰粮行买来8千石粮食。
  而且这次石仲魁学聪明了,没让阎桂祥买8文一斤的正常大米,而是压价用5文一斤买陈米。
  手里一下子就多了8千石粮食,加上之前剩下的5千石,等于做成了事,手里的粮食还从1万石,变成1万三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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