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旅馆四楼
巷道口,路灯下。
柯三目光迷茫站在原地,他已经许久没有吃手中的面筋了,一滴红彤彤的辣油顺着纹路汇聚,正要滴落在地上。
这时,柯三突然动了,一口咬下,将辣油,面筋,竹签一同咬断。
身旁两个女孩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看见这个侏儒竟然对着竹签子大嚼特嚼,佟丝丝心底有寒意升腾,他害怕对方嚼竹签似的将她一起吃了。
最后一截竹签被柯三嚼碎,吞进肚子里,柯三抬头看向两名女孩。
“你,过来!”
柯三手掌面向女孩。
女孩吓得起身就要跑,佟丝丝也准备趁着对方去抓女孩的时候逃跑。
反正是对方先卖她的,她转手把对方卖上一两次又怎么了!
可让佟丝丝目瞪口呆的是,正准备逃跑的女孩突然定在了原地,眼神迷茫朝着柯三走来。
柯三将手按在对方脸上。
“今天晚上,你们进小巷后遇见了歹徒,你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出来,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女孩在柯三面前站了几秒,表情定格在惊恐,老老实实走进了巷道里,站在阴影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你呢,你是打算忘掉今晚的噩梦,还是记住它。”
听见柯三的声音,佟丝丝吓得退后两步。
她开始沉思。
无疑,今晚的遭遇是噩梦,可她是一个有冒险精神的女孩,否则也不会在最后关头想到反抗,打算趁机逃跑,她失败了,那一脚踹在了赶来帮忙的青年身上。
那青年无疑是个普通人,可却能站在那两头怪物身旁,看着它们厮杀。
一个崭新的世界出现在眼前,里面是普通人一辈子也难以看见的光景,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忘记这一切,重新变成一个普通人,还是记住它,却永远不能对人分享?
佟丝丝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看向柯三。
“你不怕我对别人提起这件事吗?”
柯三嗤笑一声。
“那你不怕被人当成神经病吗?”
佟丝丝顿时泄了气,而后又打起精神,目光灼灼看向柯三。
“他也是普通人,为什么他能加入你们?!”
她说的,是周渔。
“有些人生来就不一样,怎么,你也想成为我们这样的怪物?”
“想!”
佟丝丝立刻点头。
柯三没有回应,转身走向马路,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佟丝丝看着他离开,她有些不解,对方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啊,救命啊!杀人了!”
一声凄厉的喊叫从佟丝丝身后传来,佟丝丝转过头,看见方才走进阴影里的女孩穿着被撕烂大片的衣服跑了出来。
看见佟丝丝,女孩突然反应过来,冲上前抱住她的手。
“丝丝,你怎么在这里,快报警,周雯她们被流氓抓住了!”
佟丝丝看着惊慌的女孩,只觉得自己被一种无法言说的荒诞感包围着。
……
……
柯三进了旅馆,只看见水型站在前台外的红毯上。
他脸色难看看着周渔,水滴滴落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柯三明白,只有使用力量的时候,水型身上的水滴才会滴的那么快,他已经对周渔施救过了,可很明显,这没有什么用处,这点从周渔那双像是水一样不断变化,五指似乎随时会并拢,化作触手的双手就可以看出来。
“你来救他!”
水型转过头,阴沉看着柯三。
柯三下意识想要拒绝。
可他不敢,要是让老板知道了,扣掉的钱只会比这次花的多,甚至可能会降低他的福利,让他干上十年白工,这是柯三不能接受的。
“好……”
他吞咽着唾沫,快速上楼来到顶层。
四楼跟二楼不同,跟水型住的三楼也不同。
若说三楼那一扇扇密密麻麻的门,像是一个个狭窄如棺材的牢笼的话,四楼就是一个个套间,彼此分隔很远。
柯三来到其中一扇门前,轻轻敲响。
第三下时,暗红色的木门逐渐漆黑,一张张面孔在门上浮现,密密麻麻,全都带着讥讽看向柯三。
“帮我个忙,价格好商量。”
这句话说出,门上的一张张脸上的讥讽和嘲笑收敛,认真看着柯三。
“有普通人被寄生了?”
柯三沉默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担心过普通人的死活,哈哈哈,真是笑话。”
诡异的笑声好似夜枭,在走廊内不断回荡。
“是新员工!”
“哈哈哈,柯三又闯祸了。”
“真是个蠢货,哈哈哈……”
门上的印出的脸七嘴八舌,不断嘲讽着柯三。
柯三脸色越发阴沉,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门上这一张张脸。
转眼间,吵闹停歇,门后的人像是被吓住了一样,一张张脸主动收了回去,只剩下一张居中的脸在同柯三对视。
“我帮你,你再给我十年居住的时间。”
柯三伸手捂住脸,表情再度痛苦起来,可最后,他还是从牙缝中憋出一个字。
“好!”
话音落下,水型按着躺在地上的周渔从地面升起。
看见水型,那张脸上浮现些许惊讶,不过他没有说话,一双双黑色的手自门上蔓延出来,将周渔调转个方向,缓缓拉进门内。
这种事情,周渔自然不可能知道。
在被那道从赵明诚体内冲出的影子闯进身体里后,作为主人的他,只感觉自己被赶进地下室。
黑色的影子没有放过周渔,仍在不断侵蚀着属于他的房间。
任凭如何反抗,那影子只是徐徐前进,不断侵染着那一片领域。
周渔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可想想跟灵异故事里的鬼附身很像,只不过,鬼附身中,人们至少能保持一丝理智和自主,关键时刻出现。
他却不行,若是哪无声而诡异的黑色影子攀附到他的身上,他就死了,这是他唯一清楚的事。
躲在阴暗的空间里,周渔将自己从出生到上大学,再到被公司压榨,最后进入旅馆的时光全部回想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却发现,除了父亲,他没有任何记忆点,只剩一片虚无。
这么想着,他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缓缓闭上眼睛,像是一个躲在无人知道的角落等死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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