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3
今晚是岚战。
由狱寺隼人对战瓦里安的贝尔·菲戈尔。
这是一场毋庸置疑的天才之战, 窗户玻璃在朝向四面的涡轮风流中被无情地击碎，狂暴之岚几乎席卷了三楼的每间教室，留下狂风过境一般的狼籍。
战斗过后, 狱寺隼人失去了岚之指环。
但对沢田纲吉而言，比指环更加重要的，是狱寺隼人活着离开了岚之战的战场。
比起拿到指环之后就心满意足的晕过去、直接被担架抬走的贝尔, 拖着对手冲出已经开始爆炸的教学楼、还能精神十足的向沢田纲吉道歉，再看完暴怒的云雀恭弥被Rebrn用暴揍六道骸的机会当诱饵劝服，最后自己跟医护人员到医院进行治疗，狱寺隼人的伤势似乎显得不怎么严重。
但从他在包扎伤口的途中直接一觉睡到现在来看，这个人不过是在死撑着罢了——
“终于醒啦。”
有人凉凉的、调侃般的说道。
“英雄。”
麻药的效用已经消失了, 大脑却似乎还是混沌着的。银发少年茫然的睁大了翠绿色的眼睛, 瞳孔里倒映出此刻的景色。
在明媚的天光中、女孩轻轻合上书籍，垂下眼朝他微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长久的沉默后，狱寺隼人却只是生硬的问了这么一句。
真正想说的其实有更多, 包括白天的训练、晚上的战斗、她一切早有预料的举动, 但最后这些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全部停留在心口, 融化于对方静谧美丽的眼眸。
女孩把书籍放在腿上, 冷冷的笑了一声。
除非必要绝不请假、从开局就在保持全勤的玩家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重大牺牲。
“——为了你的事, 我可是连续两天旷课了。”
接着才在狱寺隼人的注视下，懒懒的回答道：“夏马尔非要我过来，说你在医院快要死了。”
病房顿时一静。
如果夏马尔现在这里, 大概会被狱寺隼人揍的很惨。
但就算他本人并不在这里, 声誉受损的少年人也忍不住捏紧拳头, 咬牙切齿道：
“那、个、混、蛋——！！”
撑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狱寺隼人的表情，玩家才慢吞吞的道：“不过你看起来和要死了也没有区别，尤其是在病床上昏睡的时候。”
狱寺隼人霎时一噎。
“不过是区区小伤, 马上就能痊愈了。”
他不屑一顾的说完，停了停，神色又慢慢变得沉默，翠绿的眼睛里，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我……”
像觉得难以启齿似的，少年深吸一口气，才说道，“我没能为十代目带回指环。”
“……你是笨蛋吧。”
玩家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反问道：“你难道还不明白首、唔，那个人要的是什么？”
他当然明白。
为十代目取得胜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尤其是这样重要的时刻——就算要丢弃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那个人说——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拼命战斗的？！”
“因为我们大家还要一起打雪仗！还要一起看烟火！所以我们才会拼命奋斗！所以我们才要变得更强大！】”
“我们还想在一起开怀大笑，如果你死了的话！——那岂不是没有意义了么！”』*
他从来没有听到过沢田纲吉这样激动的语气。
其时狱寺隼人已经结束战斗，设置在三楼各处的□□开始爆炸，一分钟后就会蔓延到他们所在的地方。
他正要从贝尔·菲戈尔那里拿过指环，可是对手并不愿意松开握着指环的手。
那个自称王子的家伙，明明伤势凶得已经无法从地上爬起来，却仍疯了一样攥着指环，而同样伤痕累累的狱寺隼人既没有力气打晕他，也无法将指环彻底抢到手里。
如果自己不能赢的话，那么至少不要输。
狱寺隼人原本是这么想的。
可是在听见十代目的话语的那一瞬间，他却犹豫了，终于松开抢夺指环的手，在最后一刻冲出去，跪倒在首领身前——
“因为想要和大家一起看烟花，所以回来了。”
女孩慢吞吞的说道。
她重复的是狱寺隼人当时对沢田纲吉说的话。
这绝非嘲笑，狱寺隼人看见女孩眸中弥漫着从未见过的、柔软而又温和的情绪，令人心底不禁悄然一动。
“真是令人羡慕的羁绊。”玩家注视着他，“是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狱寺隼人询问的语气有点僵硬，仿佛心底完全不存在一点隐约的期待，“我说，你当时不在场吧。”
“……唔。”
玩家眨了下眼睛，若无其事的微笑道。
“我当然不在。”
病房纯白的窗帘拉拢了大半，明媚灿烂的光线淋漓的洒进来。女孩端坐在床边，沐浴在这光辉之中，唇边带着令人不明的笑意，微垂眸时，眼睫落下令人心动的光影。
狱寺隼人吃痛般的移开落在女孩脸上的视线，他不由得沉默下来，想不到还有什么话题可以继续。
这样平静的交谈似乎很少发生在两个人身上，尤其是对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以惹他生气为目标——这他当然是有所察觉的。
“……”
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移了一会儿，最后落在女孩安置于暗色书籍上方白皙的十指。
……什么东西都没有。
狱寺隼人想。
他正要开口，女孩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了，我该走了。”
玩家看了眼时间，该回公寓进行晚上的支线任务和技能升级了。乌鸦组织这两天的任务经验极速飙升，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沢田同学的训练应该结束了。”
她相当大方的给了狱寺隼人一个情报，免得对方因为无聊而出去闲逛、错过首领的探望。
“他会过来看望你吧。”
“……？”
狱寺隼人愣了一下。
他终于意识到什么，看向墙上挂的时钟。
如果按照平时在学校的时候，这时候应该已经放学很久、是社团活动的时间了。
女孩抱着书籍朝病房门走去。
……旷课？
假的吧。
这家伙可是一直以全勤为目标，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连请假都只有和十代目有关系的几次，更别说是旷课一整天了。
但他确实睡到现在才醒。
……狱寺隼人猛地抬起头，但病房门缓缓合上，在此期间，女孩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探视窗拉着帘子，将女孩的身影隔绝在视野之外。
狱寺隼人捏紧了拳。
他控制不住的去想，去想二十年那么久远的时光之后——
那张被珍而重之地藏起的照片。
“啪。”
纸飞机击中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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