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现实世界（03）
7月8日。
时殷抽空去打了最后一针出血热疫苗。
事实上，她从小到大打过的疫苗数不胜数，甲肝疫苗，白破疫苗，麻疹疫苗、a群流脑疫苗……反正挺多的。
齐教练无疑是个负责任且能力强的教练。
除了徒手格斗，他还教时殷如何使用匕首格斗。
因为父亲开医药公司，母亲是三甲医院有口皆碑的外科医生。时殷家中有许多种类的常用药，书房有很多医学相关的书，甚至还有个地下简易实验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实验仪器。
这几天，除了每天准时去齐家武馆训练，时殷还恶补了不少医学书，进行了简易制药实验——主要是学习如何培育青霉素之类抗生素。
时殷很清楚，她的医疗技能只有1级，勉强能治愈食指大小的流血伤口。如果下个副本很危险，她只能靠自己。
天赋技能虽好，但知识才是无价之宝。
7月9日。
时殷一觉醒来就看见眼前漂浮着一个幽蓝色面板。
【next副本倒计时16:17:55！】
似乎知道时殷已经看见了，这个面板陡然消失，化作虚无。
算了算，下一次副本开始时间就是7月10日0点整。她回到现实世界是7月1日。
十天，这正好是【末日来临】副本通关所需的生存最低天数。
洗漱完，时殷点开主面板的[玩家论坛]。
此时的玩家论坛帖子层出不穷，迎来继新人副本结束后的第二次大爆发——看来他们都知道倒计时了。
时殷一目十行，寻找关键词筛选热帖。
楼主：新人副本通关后，大家注意到“正式玩家”那个词了吗？我玩游戏很多年，这几天也看了不少相关小说，感觉成为“正式玩家”的我们，下一个副本可能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这个帖子下面有很多赞同之声。
19l：这不是废话吗？哦草，老子不想玩这破游戏！
20l：我也不想。说一下我个人情况，我在某市中心殡仪馆工作。新人副本后我们这出现了好多意外死亡的人，有的是马路上走着走着就被车撞死的，有的是被高空掉下的花盆砸死的，有的是后脑勺撞到了墙上的钉子，总之死法千奇百怪……这几天我都请假在家不敢出门。
21l回复20l：游戏通关的人都不会死的，别怕！
22l：那下一次呢，如果真如楼主所说，成为正式玩家后副本难度会变大，我们岂不是都得死……
23l（楼主）：大家不要悲观，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
24l：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梦境游戏玩家都是我们华国人。
25l：对哦！那我们下次副本一定要互帮互助！
26l：还是别了吧，不是每个人都是善良的人，万一你找的帮手是个反社会人格呢……到时候他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27l：楼上说的对，自保最重要，如果不是很亲近信任的人，最好别透露自己的玩家身份。
……
时殷返回论坛，继续寻找热帖。
正所谓，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但群众的智慧是无限的。
以她自身的局限性，难免顾不到一些细节，因而她需要大量的信息，信息即情报，情报即是生命。
楼主：天赋技能与增强丹的效果对比。
1l（楼主）：lz的天赋技能是烂大街的敏捷，新人副本我第十天通关后就离开了，得到的奖励不多不少，金币全用来升级了，正好够lz把敏捷技能升到2级。
2l（楼主）：然后我用三十积分买了一个力量增强丹。
3l（楼主）：我明显感觉身体力量的变化更大，而力量增强丹是力量增益10，也就是说，天赋技能从lv0升级到lv2，我的身体敏捷度增益远远低于10。
4l：天赋技能确实很弱，还不如磕丹药。
5l：可惜金币和积分不能互换，不然我全换成积分。
……
24l：我昏了头把金币全换成现金，本来倒计时一出来，懊悔得不行，现在经楼主一说，心里舒坦多了。
25l回复24l：别！别急着舒坦啊！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26l回复24l：……你是怎么活过新人副本的啊？
27l：贪婪是原罪。
时殷想到了可能有目光短浅的玩家，选择不升级天赋技能，把金币用来换成现金。
但她着实没想到，这种人居然还挺多的。
只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通关率低不代表通关人数低，也许一开始……这个游戏的玩家基数就很大。
只是大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不过……时殷看着那“lv2”和“金币全用来升级了”若有所思。
犹豫一会后，她主动私聊那个拥有敏捷天赋技能的人：楼主，你的敏捷技能从0级升到1级需要多少金币？
楼主回复的很快：1000金币，怎么了吗？
007:那你从1级升到2级需要多少金币？
也许是觉得她很古怪，这一回楼主回复的很慢：……2000金币，这不是常识吗？
时殷“解释”了自己没天赋技能，只是好奇而已。
楼主这回不怀疑了，甚至还有些怜悯，众所周知，没有天赋技能的玩家……很惨。
007:对了，冒昧问一下，新人副本通关奖励是多少啊？我记忆力不好，没想起来自己花出去多少金币换钱了。
楼主：五十积分，一千金币啊。
时殷这才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原本她猜测这个楼主除了敏捷技能外还有其他天赋技能，不然为什么一万多金币只升级到2级。
但其他人都没怀疑楼主，那只能说明……她时殷和所有人的通关奖励不同！
一问之下，果然……她的通关奖励是五十积分，一万金币，而其他玩家是五十积分，一千金币！
积分没有问题，但她的通关奖励金币是别人的足足十倍。
难道是因为她完成了极限挑战吗？
还是因为她的天赋技能比别人多？
如果是后者，那这个游戏真可怕……一但暴露出来她有三个天赋技能，通关金币奖励还那么多，以人性的恶劣，她收获到的嫉妒远远大于羡慕。
这一点时殷深有体会。
世界上最不可直视的，便是人心。
下午五点。
距离下一次副本游戏开始，还有七个小时。
时殷咬了咬嘴唇，拿起手机。
她在三人家庭小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时殷：爸妈，今天回来吃晚饭吗？
时殷又补充了一句：我今天买了好多东西，让周嫂做你们最爱吃的。[附图]
殷婉：我在医院吃晚饭，宝贝自己吃吧。
殷婉：对了，重油重辣的东西少吃，不然会长痘。
几分钟后。
时景明：这几天有项目，会很忙。
时景明：改天给宝贝买一套新的冰鞋。
言下之意就是没法回家吃晚饭了。
时殷只能回道：好吧。
在时殷心智未曾像如今这般成熟时，这种对话发生过无数次，每次都是以她的妥协结束。后来她就不怎么主动提出类似的要求了。
时殷一直觉得自己爸妈还挺怪的——她小时候，他们就像培养共同作品一样，对女儿要求颇高，什么都得学，什么都得比人家好。也幸好她知道他们是爱她的，自己内心还算强大，因而不至于崩溃。
后来她考上国家重点大学，这两人就不约而同地把自己全部精力转移到事业上，她爸的目标是把集团做大做强，她妈的目标是以后当个副院长，就像两个永不停转的发条……
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很奇怪。
明明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按理来说感情很好。时殷幼时听祖父说过，她的名字取父母之姓，她是他们爱的结晶。
在时殷初中前确实是对此深信不疑。
那时她的父母每天晚上都睡在一个房间，每天早上还能在一起吃早餐。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分房睡了，也很少与对方说话。
她那个时候就隐约知道，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
但也许是因为爱她，不想让她受影响，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这两人在自己女儿和其他人面前一直相敬如宾。
可那不是爱。
即使从未谈过恋爱，时殷也很清楚。
相敬如宾不是爱。
如果她不曾见过，他们相视时，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闪闪发光的眼睛；如果她不曾见过，他们每天早上一起站在镜子前刷牙，离开家门前要互相亲吻的场景。也许她会误以为相敬如宾也是爱。
要说爱，他们肯定是爱过的。不然也不会给她起名叫时殷。只是现在他们不爱了，这反倒让她每次自我介绍都无法说出幼年时，她用自豪的语气所说的那句话——“我爸姓时，我妈姓殷，他们很相爱，所以他们给我起名叫时殷。”
不过，她从来没过问他们的感情，不仅因为子女和父母需要有界限感，更因为她有私心——她怕问出来，这个家就散了。
从这个意义上她确实是个自私到善于权衡利弊的人。
在长大过程中，时殷愈发认识到：每个人脸上都有面具，每个家庭也都有每个家庭的面具。而面具背后的真相，往往不是你想要看的。
她不想找虐。
只想做个聪明的糊涂人。
今天发信息给他们是她的一次尝试，即使结果一如往常，她也不感到难过。
她只是有些遗憾。
今晚她于睡梦中度生死难关。
度过，皆大欢喜；度不过，她将与父母阴阳两别离。
抱着安抚玩偶，时殷缓缓进入沉沉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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