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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惊马


刚回宫小宠了一段时间,司徒邑日日夜宿朝升宫。后来手上的事一多,他也就钻到朝政当中去了,恢复到之前忙起来直接睡在无极宫的状态。

        当然,指头能数得过来的时候也会跑掖庭去一解欲念,毕竟男人。

        只是楚越现在不是皇后了,不刻意去打听也不会知道。

        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比如现在,吃得好睡得也香。不用见男人的日子,就在自己小小的一方宫殿种花养草,为自己后宫安静养老的生活做准备。

        又说祁香这丫头,虽然同样是乡野出来的女孩子,识不得几个字,但是在文学素养上比起田来要高出许多。闲来跟着楚越作诗学画,她也有很大的兴趣,没几天时间,就是楚越懒起来去困觉的功夫,她也会自己跪在那写写画画。楚越这个师傅甚是欣慰。

        只是有了前车之鉴,这一回那些写写画画的锦帛每一张都是好好收着的。

        眼看着到了四月,后宫里的陶姬诞下了一位小皇子。这位陶姬便是之前那位与楚越被戏称为冰、热美人的热美人了。

        楚越想了想,兴许是皇长子已经被立为了太子,赵筱就放任了后宫子嗣的出生吧。只是唯独她这位废后肚子里的,她还不能放过。

        这是司徒邑膝下的第二位皇子,原太后喜不自胜,特在长乐宫摆出家宴为庆祝皇子诞生。

        家宴就自然是后宫中人都要去的,哪怕是受过“特别照顾”的楚越也不能例外。

        而这一次还动用到赵筱赵皇后亲自来朝升宫请。

        楚越就问田,“陛下可去?”

        “陛下还在宣室和人说话,这会都还不知道这个事。”

        自己老娘为自己儿子办的家宴,他这个中间人竟然还不知道。这场家宴不就摆明了是逼着楚越出去的?

        她要是没怀孕去也就去了,怀着孕就只能小心再小心了。于是只叫了祁香从后门出去,到宣室和司徒邑说这件事。

        不料今日又正好赶得极不巧,一向守在皇帝身边的成奎抱病去休息了几日。宣室殿外守着的是一位面生的侍中,他哪有成奎那个人精知道里头的门道。也就极为冷面将祁香拒在门外了。

        “陛下正和几位大人在里头说话呢,要你家娘娘先等着吧。”

        祁香就问,“那大概要多久啊?”

        “你是在催陛下吗?你和你家娘娘有几个脑袋够催天子的?”

        这么一句就怼得祁香不敢说话了,这样守着几个大臣在宣室里开会的时候从前就经常有,少说也是小半天,何况这会估计刚进去不久。

        她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观望了一下就也没有多停留,匆匆回朝升宫去了。

        赵筱还在外头等着的,楚越待久了实在不是办法,知道如何也躲不过了以后,也就出来了。

        即便是做好了准备的,赵筱见着楚越这张脸时还是被震惊到了。不知为何,她竟又不由自主地微微屈了膝,还是她身边的宫女提醒了一把。才让她又反应过来。

        楚越自然是不会给赵筱行礼的,两个人的身份就算再这么调换,骨子里的一些东西还是难改。

        赵筱镇定得也快,她一同从前温和地说话,“美人就算身子弱不能多出来走动,也该为了腹中的孩子偶尔出来透透气的。这回也算是太后疼你,亲自吩咐了辇车将你送过去。”

        就算看出来了,她也能跟着做戏。这般功力也是深。

        楚越就算从前也做戏,但是想着也替她觉得累,一辈子都要带着面具生活,岂不憋屈。她打量了赵筱一会,脸上的笑并不算多和煦,“劳烦你亲自来接了。”

        这样轻柔又带着不屑的语气、高傲的姿态。这位废后就算是被皇帝换了个身份进宫,也丝毫不屑要装得和以前不一样。

        还当真是仗着皇帝的宠爱高傲到了极致。

        自己的丈夫如此疼爱别人,有几个人心里能舒服?赵筱消化了一会,随后低眸一笑,并未与她计较。

        长乐宫里人都已经齐了,有几个认识的老人,更多的是楚越之前从未见过的新人。如今司徒邑的后宫比之前可谓是多了一倍都不止。

        她今日打扮得算是朴素,除却嘴上一点红,面上并未施以粉黛,头上随意地绑了个垂髻,身上也就简单的一袭杏红曲裾。

        这还是当年,她进长乐宫看望太皇太后时常穿的。

        如今地方是熟悉的老地方,可里头的人却变得都不认识了。

        原太后当然也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不过她比赵筱要淡定许多,就轻声吩咐了一句可以开始了。

        这场家宴才算是开场。

        楚越的位置不算靠前,在右侧第五列的坐席上。她的边上坐着一个年纪看起来还挺小的宫人,也不知道受没受过宠。小丫头一双黑珍珠一样的眼睛亮亮的。想是刚进宫不久,对殿内处处都充满了好奇。

        家宴说来也比较无聊,除了前头几个位份比较高的说几句话以外,座下的人大多数时都是不开口的,就是交流也少。楚越也是坐到了这种位置上,才知道这些。

        那小宫人也觉得有些乏了,就开始忍不住和楚越搭话,“娘娘,我听说您是上月才入宫的是吗?”

        楚越一愣,侧过头去,无声地点了点头。

        “嘿嘿,我比您要早入宫半年,我这批之后就再没人进来了。之前听说陛下接回来一位夫人,我还想过要去拜访您呢。可是她们说,陛下特地吩咐过不准人去打搅您,说您身子弱受不得外风。所以我就不敢去了。”

        “陛下真是疼爱您,可我连陛下长什么样都还没见过呢?”

        楚越又静静地收回了目光,她并不是通过选美人的方式进来的,所以也不知道入宫半年还没见过皇帝的时间算不算长。

        就只好安慰她,“放心,日后总能见着的。”

        小宫人就问楚越,皇帝长什么样?她之前在家里看画像上画的,是个大胡子,个子高高的,肚子也大大的,身边搀扶他的人都比他要矮了有半截。

        楚越不由得噗嗤一笑,想那画像上画的帝王必然是尽量往威风上去靠的。

        “是,就是长那样的。”她答起这话来,语调还无意识地上扬了一些。

        只是这被逗乐的真心笑颜,不觉中又吸引过来许多目光。除却已经知道楚越身份的人,其他大多数人也都是单好奇这越人女,是如何吸引得皇帝日日专宠的。

        今日她打扮得实在简单,嘴上的那抹红估计也都是临出门前才涂上的。可就是这样,也惹得人不由得多看几眼。平滑细腻的肌肤白里透红,即便是不上妆也比大多人上了妆后还要好看,还多添了几分真实。

        长而密的睫毛垂下,将一双秋水眸微微盖住,不笑的时候似乎藏有道不尽的忧伤,但笑时宛转蛾眉,却又是另一番更明媚的风景,轻轻松松就已摄人心魄。

        竟是比当今后宫中最美的陶姬,都要美上几分。

        “你觉不觉得,这越人女还生得有些像陛下?”有美人开了口。

        身旁另一美人看过几眼,便不屑地收了回来,“她哪来的资格可以像陛下。”

        “不过区区越人民女,陛下顶多也就是图个新鲜罢了,日子一久了定然抛诸脑后。”

        这一块讨论声不止,唯有柏夫人静静抬袖饮酒,暗暗想着,天子与这楚废后为表姐弟,往上本是同根,自然是有几分像的。至于图新鲜嘛,要真是图新鲜,也不至于打入冷宫一年多还忘不了。

        这些议论的美人们啊,还是入宫晚了,不知道当年的趣事。

        这方,楚越与小宫人安静了一会,小宫人又开了口“我听她们说,后宫里之前一直都是陶美人最得宠,您入了宫以后就变成您了。”

        这话是好话,可是楚越听着,笑靥就淡了一些,她便感叹似的做结束语说,“后宫里得宠不过都是一时罢了。”

        小宫人左右瞟了一眼,见上头那几个位份高的还在说着话,就挪了挪屁股,坐得离楚越更近了一些。她声音也放小了许多,说,“您知道之前还有一位被废的皇后吗?”

        楚越垂眸摇了摇头,也看不出什么神色。有些好奇在这些刚入宫的宫人眼里,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她们都说,您和那位废后长得很像。”

        楚越又笑了,心道不像才怪。她觉得眼前这小宫人单纯得实在可爱,就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你老是她们,她们的。她们到底是谁啊?”

        “是我屋里的几个教规矩的老媪。”小宫人如实回答。

        皇宫里头向来爱传事,这也是一直止不住的,只是再怎么传都是自己人私底下说。这小宫人现在这么轻易地就说给一个陌生的人听,要是别人藏了坏心,以后难免不惹出祸来。

        楚越也真心的交代了她几句,“你啊,以后这些话听她们说说就是了,可不能再随便乱说给不认识的人听了。”

        那小宫人顿住想了想,虽然自己年龄比较小,可是好歹也比这位朝升夫人早入宫半年呢,怎么还被人嘱咐起来了?不过这想法在她脑中也是一闪而过的。

        她又轻快地笑了两声“我瞧着娘娘面善才说的。”

        长得这样贵气好看,但又打扮朴素的的女子,她自然而然的就当做没有坏心思的人了。

        家宴快散的时候,原太后还是派了人把楚越叫过去说话的。这对婆媳也有一两年时间没见了,当初丝毫不掩饰的为难,今朝又怎会变样。

        她依旧还是以前那样,“能哄得皇帝给你换个身份,又带着身孕再接回宫,也算你有些本事的。这一胎若是个皇子,老身便不会管你,若不是,能赶得了你一回,就还能有第二回。”

        就是当年平帝都没这么重男轻女,楚越不明白原太后自己也是女人,为何就这么厌恶生女儿。

        她表面反抗不得,一切就只能和从前一样。

        和从前一样毕恭毕敬,温顺地回话。

        回来的路上就没有辇车送了。楚越特地等宴席上大部分的人走了,自己才起身。那天下午太阳高悬当空,也不知她怀了孕真的要娇贵些,还是人人在这样的日头底下走着都会这样。

        刚出长乐宫没多远,她就有些头晕目眩了。田见她这个样子不行,就先回去叫辇车去了,只让祁香在边上守着。

        朝升宫在皇城最边上,比无极宫离长乐宫还要远,田就是跑回去估计也要一段时间。过了一会,太阳照着的位置变了一些,楚越就让祁香把自己再往边上阴凉处扶去。

        两个人还没走动几步,就瞧着宫道远处有几人牵着一匹马过来了。怎么还有人牵着马到后宫里头来呢?她正愣神呢,就见那马跳着嘶叫了几声,朝着她们这边狂奔过来。而牵着马的几个人,竟然丝毫没有要阻止的动作。

        “娘娘!”祁香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要拉走楚越,那匹马却像是冲着她来的一样,直往她这处奔过来,如何都躲不开。

        黑影压过,似有一阵疾风传来,宫道内响起了刺耳的马叫声。楚越身子一轻,明明感觉自己被撞得飞出好远,却又没感受到什么痛感。只是落地的那一瞬间眼前覆满了殷红,连鼻子里都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她嗓子眼里有铁锈味的东西冒了出来,唯有全部咳出才能勉强发出声音。她就听到像是自己的声音,又不像是自己的声音在微弱地喊着。

        “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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