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凡界

奢延国，厌氏山。

        山顶一座华丽殿宇，美轮美奂仿若仙境。奢延国六皇子楚瑾带着随从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奔赴而来。山脚下有一个小茶棚，茶棚中有一个小男孩端坐喝茶，摇着蒲扇，脸上一团笑意招呼着楚瑾。“客官可是上山去？这路还远得很，客官坐下喝口茶歇歇脚再上吧，山上没处歇脚呢。”

        楚瑾谨记着临走前国师的嘱咐，上前对着小男孩行礼。小男孩笑着摇摇手，却并未还礼。“客官这是何意？客官不是常人，这样做岂不是折煞我了。”

        “我此番前来求见天机阁阁主，还望小哥能给带一带路。”说着随从将一袋东珠呈在小男孩面前。

        “原来如此。客官有事找我家阁主，只管顺着山路上去便是。”小男孩笑意不减。

        “只是听闻这山路十分难走，又有猛兽出没，还请小哥不辞辛劳，带一带路才好走。”说罢仆从又呈上一袋东珠。

        小男孩笑意愈浓，掂了掂分量。放在身后收好。“既然您不熟悉山路，我理当为您带路。只是这些仆从嘛……”

        “有何不妥？”

        “他们不能上山。只可等在此处。”

        “好。”楚瑾是个爽快人，而且临走前国师也曾叮嘱过天机阁的规矩。

        “客官请坐，喝口茶再上山不迟。”小男孩收起笑容，从容泡茶。楚瑾发现这小男孩一举一动皆从容文雅，不似这年纪该有。却只在心里暗暗好奇，并未问出口。

        泡茶的空档，又有一波人前来。楚瑾一下便认出这是太子的手下，一定也是来天机阁寻阁主的。楚瑾转过身去，以折扇遮面。小男孩泡茶毕，刚好看见这一幕，又换上满脸笑意。“客官不必惊慌，请喝茶。”楚瑾接过茶杯，却不知所措。

        “这茶并非凡间香茶，乃是九重天上的仙茶。等下路途艰难，客官肉身凡胎，走完全程必有伤损，喝过这茶可保客官往返无虞。”楚瑾将茶一饮而尽。太子的人马已经到了茶棚，小男孩指了指五十步外的一块石头，示意楚瑾到那等他。

        “诸位客官，今天小店打烊了，各位想吃茶还请到别处。”小男孩笑意盈盈，一团和气。

        为首的人身形彪悍，放下一箱金子。“我们要见天机阁主。带路。”

        小男孩眉头微皱，“天机阁就在山顶，各位请便就是。”

        “少废话，带路！”为首的男子抽出长剑，逼在小男孩颈间。太子殿下的手下来了三次均未能见到天机阁主，这次他一定要见到天机阁主。他倒要看看这天机阁有什么玄机，如此大的排场。

        小男孩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找死。”小男孩右手掐诀，持剑男子顿时后退五步，口吐鲜血，倒地不醒。余下众人见此场景皆受惊不浅，四下逃窜。

        小男孩看看天，又变成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放心，他只是受伤了，没死。这大好的天气，怎会杀人呢。”

        说罢便带着楚瑾上山。

        说也奇怪小男孩说路途艰险，楚瑾却觉得这路十分好走。走过一小段树林，眼前便豁然开朗，赫然出现了一座华丽非凡的殿宇。走进殿门，正中央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女子，一身红衣白裙，轻纱遮面。楚瑾赶忙上前行礼，却被一阵风拖起来。女子的声音格外好听“殿下不必如此，揖揖手，心意到了即可。”

        “阁主，您……知道我的身份？”

        “天机阁晓天下万物，窥万世天机。知道殿下的身份，不是什么难事。”女子掩口而笑，削葱般的玉指上带着一个粉玉戒指，衬得手更加白嫩，分外好看。

        “既然阁主知晓在下身份，也应知晓在下来意吧？”

        “自然。殿下的来意我已全然知晓。”

        “那阁主的条件呢？”楚瑾明白与天机阁做生意是有条件的。

        “听闻奢延国内产美玉，不如殿下送我个镯子吧？”那女子御风而下，到楚瑾身边。楚瑾终于抬头打量这位自称阁主的女子。虽有轻纱遮面，但露出的那双眼睛实在是美。楚瑾看着看着不禁红了脸。

        “怎么？不肯？”女子眼神玩味，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不不，实在是姑娘太美，在下一时失神。既然姑娘开口，在下自然不敢不肯。”楚瑾自己也没意识到将称呼从阁主变为姑娘，其实是想拉近距离。

        “殿下果然是爽快人。至于殿下心中的疑惑，我已将答案装在锦囊中，殿下回去打开便可。”说罢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偌大的大殿上只有小茶童和他两人。

        “姑娘，这镯子如何给你？”楚瑾捏着手中凭空出现的锦囊，对着穹顶发问。

        “殿下准备好即可，半月后我自会去取。”空中凭空传来女子的声音，却不见女子的身影。小茶童盯着楚瑾看了半天，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带着楚瑾下了山。楚瑾再次望向山顶，高耸入云，实在不像半炷香就能走完的路程。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天机阁。”小茶童满脸严肃，与初见时嬉皮笑脸的样子截然不同。

        楚瑾想问，却想起小茶童一下打伤彪形大汉，想起阁主凭空消失，心中认定这是神仙的地界，不是凡人应该常来的，因而将疑问生生咽了下去。

        山顶大殿，一众仙娥为临渊端来午膳。临渊正吃得高兴，却见山脚下的小茶童气鼓鼓走进来。放下两袋东珠，气鼓鼓坐下。

        “怎么了？”临渊看着他因生气而通红的可爱小脸，恨不得掐一把。

        “为什么他的价这么便宜？为什么要帮他夺皇位？”

        “你都收了人家两袋东珠了，我还要多高的价格？再说了凡间的东西我都看不上。”临渊暗自好笑，原来是因为价格低了。

        “那你为什么要人家的镯子？你缺镯子？以前那么多男仙送来的镯子都被你退的退，赏的赏，丢的丢，怎么偏他的镯子好？”

        “既然他都诚心诚意给了，也不能不要啊！”临渊说的十分诚恳，一般人就相信是真的了。但是小茶童还是不为所动。

        “你不承认我替你说吧，因为他的眼睛长得像墨洵帝君。因为奢延国的命数是当年墨洵帝君定好的，如果你不帮这个六皇子，墨洵就要另想办法。”小茶童气鼓鼓地说完，临渊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笑意盈盈。“别气啦，我都没有仔细看他，就是觉得他诚心诚意而已。我吃好了，我先走了。”说罢赶紧溜了。一边溜，一遍还不忘拍拍胸口，竟然被说中了。现在怕是只有琴相敢说这种实话了吧。转念想起这个小崽子就这么顶撞自己还真是心有不快，偏偏这是白泽的侄儿，也不能真的与他动气。

        墨洵，很久不提起这个名字了。对于神仙来说，三百年并不算久，但是对临渊来说这三百年比过去她活的几万年还长。

        九重天，华辰宫。

        “启禀君上，找到临渊上神了。”雀姝恭恭敬敬地禀报墨洵。

        “在哪？”墨洵品着一口清茶，这小妮子消失了三百年，终于找到了。

        “在凡界，厌氏山。”

        “哦？竟躲去了凡界？”

        “是，上神开了一个天机阁，专门为人指点迷津，预测运势走向，助人依势而行。”雀姝老实回答，不知为何君上这三百年间突然命他寻找临渊上神的踪迹。临渊上神是凤族的帝姬，曾爱慕君上。只是自从传出君上要与天帝侄女郁鸢公主大婚的消息后就销声匿迹了，想是放弃了。可君上却要寻她。

        墨洵挥手示意雀姝退下。这小丫头让自己找了三百年，竟然是躲到凡间去给人算卦。墨洵好气又好笑。

        “君上……可是要去寻上神？”雀姝斗胆开口。墨洵的规矩，他不说的不要问。

        “是。”墨洵难得心情好，回答了雀姝的问题。

        “君上以何种身份去寻上神？”

        墨洵没有回答，只是示意雀姝退下。墨洵不知如何回答雀姝的问题。他与临渊并无过多的关系，只是当年临渊缠着喜欢他，他只当是她年少不懂事。毕竟三万岁在神仙中还是个未长成的黄毛丫头。但当临渊真的走后，他突然觉得心头空了一块，无法填补。必须将这小丫头抓回来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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