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骗子

墨洵一向是这四海八荒最不吃亏的神仙，这一点凡是与墨洵打过交道的神仙都能作证。

        “出来吧。”墨洵对着曼娑树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真真无趣。我还以为你要对那小丫头做点什么呢。”白泽见真身被识破，便从树上下来，与墨洵一同坐下吃茶。

        “哦？那你以为我还要做些什么呢？”

        “至少也不能诓骗人家吧。”

        “如何诓骗？”

        “你身上这伤……”白泽说罢眼神暧昧地看着墨洵。白泽也是做了十几万年上神的神仙了，自然知道墨洵说自己受伤了是一番鬼扯。

        “这伤如何？”

        “如若她知道你这伤是假的，肯定会翻脸。”

        “哦？她还有如此一面？我始终以为她是温柔听话的柔弱脾性。”

        白泽闻言差点将自己呛得身归混沌。凤族这小帝姬他最是了解。这小帝姬在四海八荒都是十分难得的出身高贵。凤帝老来得子，这小帝姬自然养的放肆跳脱，但凡是她身边的人都曾受过这位小帝姬的“暗算”，连她老爹凤帝都不例外。加上这小帝姬天赋异禀，自身修为精进的速度让人瞠目结舌，三万岁上就封了上神，前途不可限量。偏偏在墨洵这里乖的像只小猫。

        “我不是温柔听话的柔弱脾性，从来不是！”不知何时临渊已经回来了。从她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这小丫头气的不轻。

        “回来了。一起吃茶？”墨洵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白泽不知他是如何做到如此淡定的。

        “不必了。多谢墨洵帝君好意。临渊叨扰半日，也该回去了。”临渊将手中的仙草放下，那是从司药神君处要来的魔灵花。她花了好大力气，不惜卖了她老爹凤帝的面子才要回来的。回来见到的却是这样一番景象，更印证了心中猜想。

        “就这么走了？”

        “否则帝君还要怎样？”

        “好歹我也救了你，你就这么走了？”

        “墨洵帝君这话临渊不明白。傀儡不是凡间的凡人，他们刺杀楚瑾也不是凡人的做法，更不是楚瑾命中的劫难。即便我杀了傀儡也不会被反噬，帝君何来救我一说？”临渊一番话说得清晰明了。白泽暗笑，这小丫头反应不慢。只是对墨洵关心则乱，此刻反应过来，墨洵怕是不好收场。

        “不错，反应不慢。”墨洵点点头，继续吃茶。

        “既如此，临渊告辞了。”

        “你为什么生气？”

        “生气……那墨洵帝君，你为什么骗我？”临渊眼底的悲伤很浓，能将人吞噬一般。白泽心里很不是滋味，小临渊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此刻白泽心里也有些不忍。被自己所爱的人欺骗，实在不是一件高兴事。

        临渊见墨洵不说话，转身离开了华辰宫。

        “你为何不说话？”许久，白泽问墨洵。墨洵仍旧不说话。白泽便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只能陪他坐着。

        “墨洵，你可曾想过这三百年她是怎么过的。当年她离开九重天时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你可还记得？或许她真的再受不了你任何一丁点欺负她。”白泽对墨洵总还有朋友之义?，有些话或许由他点明最好。

        最后一句话墨洵怎会忘呢。临渊当时狼狈不堪，绛紫色的衣裙之下隐隐可见血痕。墨洵当时只当她又出去同人打架了，并未多问。本想晾一晾她，也好让她收敛心性，可她却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般，想说什么。但最后只留下了一句“墨洵，我爱不动你了。”便消失了三百年。至于这三百年临渊到底去了哪里，又是如何过的，墨洵并不清楚。墨洵并不懂自己此番寻回临渊是何缘故。他带临渊会华辰宫，其实只想恢复以往的日子，回到三百年前的日子。那个小丫头日日都来自己眼前晃悠，傻傻地笑着，为他捧来一杯清茶。趁着半夜溜进自己卧室，偷偷蹲在床边看着自己，再在天亮前溜走。墨洵其实每次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戳破。有这个小丫头的时候，日子便不是那么古井无波。

        墨洵这一番思量得久，回过神时是雀姝来递名帖，郁鸢公主求见。

        “不见。”简单两个字使郁鸢坠入冰窖。郁鸢恨的牙痒，发誓一定要除掉临渊这个祸害。若不是临渊怎么会让墨洵帝君心情不好。刚刚还挺宫娥说墨洵帝君由临渊护送着回了华辰宫，帝君又没受伤，怎就需要人护送？分明是想多接触临渊罢了。

        北荒，伏羲山。临渊在闺房中坐定，一边喝茶一边骂着墨洵帝君大骗子。气鼓鼓的样子十分可爱，与方才难过受伤的模样截然相反。临渊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眼不见为净。不见墨洵帝君，便没有那许多悲伤情绪。

        “公主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就完了！”尺素一见临渊便神经兮兮地压低声音。

        “怎么了？”临渊一头雾水。

        “君上说要给殿下您相亲啊！”临渊觉得一道天雷劈在了头上，当年飞升上神时候的天雷业火也没有劈得这么彻底。临渊已经决定收拾收拾值钱的东西，带上尺素赶紧跑路了。结果出门就撞上了她老爹凤帝。临渊心里苦啊。今天你这是什么当头鸿运，前脚被墨洵帝君骗，后脚就要被安排相亲，就连最最拿手的溜之大吉都没有成功。以前这伏羲山都是来去自如的，从来没有被抓住过。看来这次老爹是认真的了。

        “渊儿，父君看你也不小了，是时候选一门合适的亲事了?。”凤帝说的一本正经。临渊便知推脱不掉，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聊。

        “那不知父君可有合适的人选呢？”

        “父君年纪大了，就图你高高兴兴。所以父君想后日天君寿宴，你与父君同去。介时相看一番可有中意的。”

        “好。只是女儿有个请求，还请父君应允。”临渊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凤帝没想到临渊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喜不自胜干净答应临渊的请求，生怕临渊变卦了，这个女儿喜欢了墨洵那个老家伙三千年，着实让自己头疼的紧。

        “女儿既然从华辰宫抽身而退，便想觅一位真心疼爱我，我也真心喜欢的夫婿。所以还请父君不要操之过急，让女儿自己慢慢选一选，可好？”临渊出了个缓兵之计。好在临渊已经离开华辰宫三百年，凤帝也不再担心临渊心中还心心念念着墨洵帝君，便同意了临渊的要求。在凤帝眼中，墨洵并非不好。只是墨洵几十万年来不近女色，无论临渊如何痴缠墨洵，墨洵依旧不为所动。凤帝一向疼爱这个小女儿，墨洵如此做派让凤帝心中也十分不好受。自然想为临渊另寻一门亲事。但临渊是否欢愉才是他心中最最要紧的事，因而也理应要让临渊选一位真心喜欢的夫婿相知相伴才好。

        临渊见凤帝答应的痛快，心中也渐渐安稳些。至少还能撑个一两万年，说自己年纪还小，还没有找到自己喜欢人。想到这，临渊又回忆起在华辰宫那三千年的时光。那时候总是花痴地看着墨洵，对墨洵耍无赖。每次墨洵说她年纪小，她总是说自己已经三万岁了，是个正经成熟的女仙了。时光，真是捉摸不透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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