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阿姨

火车继续前行，丢失玉佩的那件事也成为了过去，女孩下车后不久，挨着我坐下的阿姨也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她嘴角流出来的一长串口水，缓慢的从嘴角流向脖颈处，我再次把目光看向了旁边的车窗。
  到底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把玉佩取走？我一直持疑问态度，那个人也早已下火车了，哪里又能寻得到，找得回。只给了玉佩不到一天的体温，就这么无知觉的丢失！想来心中满是失落。
  刚上来的那位中年大叔，没过多大一会儿便和身边的阿姨聊的热火朝天，两人互相讲述着自家孩子的状况，言语之间满是担忧与无能为力！从坐上车到深夜时分，只有我一个人像个哑巴一样坐在这里，无人交流，也没有人找我交流！夜的黑赶不走心里的酸楚，只会让内心世界更加的痛苦。一刻不停歇的往前走，走的原因像一把刀子一样深深的扎在心口，疼，痛，难以细说……燥热的车厢里，混杂着汗味，脚臭味，呼吸不顺畅的时候，打开车窗让风儿进来，吹来的阵阵凉爽卷走了异味。长久的靠在车窗前，与风面对面对峙，分不出胜负的时候，突然从鼻孔涌出一股股的暖流……让我恐惧的赶紧拿出卫生纸塞进鼻孔。过了好久，从鼻孔里拿出纸来换，伸出手用力的拍打一下额头，苦笑着，感叹着，原来是虚惊一场，卫生纸没有变成红色，还是原来的白色，也就是说流出来的不是鼻血，而是鼻涕……那一刻，说不出的莫名感动，继而把车窗玻璃关上，沉闷的感觉又袭上心头。
  稚嫩的脸庞映在玻璃上，我出奇的审视着玻璃中的自己，在四周呼噜声的聒噪下，人显得特别的疲乏，睡又睡不着，醒着又无事可做……恼人的夜被无限拉长，列车前进的咆哮声也无法将沉睡的黑夜吵醒，于是，黑夜沉沉的缩成一团，被列车强行的带着往前滚动……
  不一会儿，身边又响起了二重奏的呼噜声，中年大叔与阿姨都困倦的闭上了嘴巴，想必都是说累了，换一个场合，在梦境的世界里相逢，继续畅所欲言！
  我没有一点睡意，看着黑乎乎的窗外，车窗上有个人影瞪着双眼看着我，无言无语！
  想到三个月前的时候，我依偎在母亲身边，最后疲乏的坚持不住，把头倒在了母亲的肩膀上，醒来后很胆怯，生怕母亲责备，而母亲疲倦的露出一抹微笑，一切都过去了。想着母亲保持一个姿势很久，心里特别的难受！而现在一个人在回家的路上保持着清醒，也只有此刻才体会到旅途的孤单寂寞，那种对外视敌的直觉，让自己永远是听众，车厢里传出来的话语无非是关于家里的七长八短，人间百态被刻意的放大。唏嘘，无奈，感叹……火车承载了许多乘客，也记录了很多不可言说的事情，在轨道上飞快穿行的时候像是在释放内心的苦楚，所以说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姨的头歪在了我的肩上，我下意识的想动一下身子，看她的睡相那么沉，想想算了，就这样将就着吧，看着阿姨起满老茧的双手裸露在外面，那刻我的心里也有些不安，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常年劳作的双手不也是这样吗？也许是触景生情，把思绪带到回忆的王国里，把她想象成为了我的母亲，随后我就保持着一个动作，瘦弱的肩膀给阿姨当一个小小的枕头，助她睡眠！我清醒着，心里胡乱的想着。
  当列车穿破夜的黑暗，意气风发的把光明带来，我也由衷的长出了一口气。一晃而过的大美风景又再次的出现在眼前。压抑了一个晚上的视觉感观也在这时有了改变，一道道柔和的光透过车窗洒落在车厢内，于是那个与我对视的影子再也看不到，当我去看向外面的时候，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稻田，错纵交织的高速路，还有零零散散的农户小院，三三两两的牛羊在河边安静的啃吃着青草……鸟儿自由飞翔在半空中，无数个亮点在眼前一掠而过，迫不及待的留在眼底，睁大着双眼记下来，大饱眼福的同时，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看向窗外，枯燥的旅行记忆也因为车窗外的风景而变得有意义！
  在列车服务员的叫卖声中，阿姨从睡梦中醒来，伸伸胳膊，晃晃脑袋，看了看我肩部的一块口水印，不好意思的说到“姑娘，阿姨不好意思啊，把你的衣服搞湿了”我回头看了看，晃动了一下我的身体，保持了几个小时的动作，肩部有点麻木了！淡淡的露出一丝笑意“没事”转身后又再次的看向窗外！
  看我不在说什么，阿姨便拿从包里拿出来一坨皱巴巴的卫生纸，伸出手在我的肩部擦，我警觉的扭转过身子，表情淡然的说到“不用，到家总是要洗的，不用了”说完后下意识的往车窗边移动，仅有的两人座位，我再怎么移动也就那么大位置，阿姨好像是看出了我防备，无奈中又把那皱巴巴的纸装进了包里……
  我看出了阿姨的愧疚，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中年大叔这会也从睡梦中醒来，打破了此时的尴尬局面，两人又开始畅所欲言，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列车服务员推着小车从身边走过，一节车厢从头走到尾，买早餐的人寥寥无几。
  白天的到来，意味着离家也就越来越近。心也从忐忑不安到些许激动。放下所有的执念回家，这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一种无言的打击。
  感慨万千也好，心事重重也罢，总之回来了。并且越来越近。来时的信心百倍也被蹂躏成碎片。随手撒在了空气中。
  南方:是美梦的滋生地，可是这种美梦不是永久的，只是片刻的存在，过后又会恢复原样，犹如一朵花的盛开时间，格外的短暂。来之匆匆去之无情。
  一抹阳光刺眼照在车窗上，那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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