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擦泪
不知道什么时候，隔壁的门突然“嘎吱”一下被推开了，我紧张的转身望了过去。只见鹏飞抱着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晾晒。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眼里的欣喜与激动，而我映入到他眼帘的应该是感伤吧，我下意识的赶紧低下头去躲避他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
而这时身后又传来了一阵悠扬的口哨声，我听不出来吹的是什么，但是这样的声音让自己的心情稍微的平静，不再是那么的紧张，那么的不知所措，我在静静的听着，听着……
而他也在用力的吹着。
突然停止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下。他也正在看向我这里。
“你，又挨骂了？还是心情又不好了”他小声的问道。
我低头不语。
“我也是的，经常这样，不过我姨夫不说，我小姨天天说我，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才不去想那么多的。天天郁闷着心情多不划算啊，开开心心一天天才是活着的意义。”
我低着头听着。
“你要像我一样，知道吗，他们说了又没长身上，何必在意呢，是不是，想开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
他在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一边熟练的把衣服挂到绳索上。
我认真的听着，把头垂得很低很低。
我做不到如他说的那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知道要怎么去接他的话题，只知道静下来的时候，心里很委屈。
最终那团晶莹的东西还是没能控制好，就那么啪啦啪啦的开始往下滴，滑过脸颊掉落在脚尖前的水泥地上。
我承认，那刻的泪水就像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缩小迷你版，就那么快速的从脸上滴落到地面。一旦开始，便控制不住，从脸上快速的往下滑落。
透过余光看到面前那个紧张的男孩，双手在不停抠着他的口袋，想必是又要从口袋里找出一坨皱巴巴的卫生纸递给我吧，奈何他一直在那里掏着，最终双手伸出来的时候，手中空空如也。
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双手不停的在裤子口袋处拍来拍去，最后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
余光中，看到那双黑色的掉了皮的皮鞋与自己的脚尖对齐的时候，我猛的惊吓的抬起头，往后退了一步。我屏住呼吸，看到他凝重的表情，抿着嘴巴，眉头紧皱，缓慢的伸出那双粗糙的手，把我脸上的泪水就那么轻轻的擦去。
动作很轻柔，但是粗糙的手却划疼了我的皮肤。
惊恐中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这也是自己第一次和男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忽然间心跳加速，紧张的退后了几步，奈何他紧跟着走了上来，再次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伤心了难过了，就到楼上吧，这里可以释放情绪，如果不开心了，就试着离开吧，不要为难自己。看到你这样，我也很想为你擦干泪，但是我发现我擦不完”听着他低沉的声音说出的话，让我的眼泪也暂时停止了工作，我木然的看着他，心不知道跳的有多澎湃。
感受到他笨拙的手从发尾移动到脸颊处，再次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把脸上原有的泪痕擦拭了一下，这才把手放下来，转身对我一个甜甜的微笑。
“笑起来吧，笑起来真好看”他一边说着，一边嘴角上扬着，像是在感化我似的，而我看了他一会后，慢慢的做着和他相同的动作，努力尝试了几下，就是做不到嘴角上扬。
“为……为什么……每次狼狈的时候都被你看到”我哽咽的小声说道。
“这不叫做狼狈，顶多称之为脆弱，可能是老天知道我没心没肺，故意让我来打乱你的迷局，让你也像我这样，嘻嘻哈哈，只想开心，不理伤悲，做个没心没肺的人吧，可是，我发现，我越是出现在你眼前，你越反常呢？看来你还是没有被我影响”
“我……我……”抽泣着不知道怎么说了，也确实，没看到他之前，我只是强忍着泪水不流下来，而看到他之后，眼泪哗哗的流，压抑的哭声在三楼弥漫着。
这是什么原因？可能是看到他之后，更觉得自己委屈吧，也有可能是觉得每次最为狼狈的时候被他看到。感觉到没有面子吧！
青春年华里，心里的烦恼丝都是很敏感的，稍微一触碰，便火花四射或者阴雨绵绵。
“对不起，又……让你看到了我无助的一面”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低谷期，试着走出来就行了，学我这样没心没肺，不去想太多。离开兴许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解药。但我们都在亲戚家做事，有些时候很多无奈，所以要想清楚，考虑清楚，人生的方向盘在自己手里，别让别人在身后指挥你向东还是向西，你脑海里要有一条清晰的线路，知道吗？”
话音刚落，便听到他小姨在喊他的名字。口口声声的抱怨着洗个衣服用了一个小时。洗的是军大衣还是厚棉絮。看到他慌张的“哎”了一声后，尴尬的回头看看我。“要开心啊，幸福，因为你要幸福啊”
看着那个身影匆匆离去，转身后把三楼的门关闭，留下我和表弟继续在三楼大平台上，心已经是乱如麻了！自己这是怎么了，摸了一下冰冷的脸蛋，刚才的这个位置上有他的印记，但是没有了余温！
想着他刚才那个笨拙的动作，怎么就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擦泪呢！这可是第一次有男生这样对待自己啊，激动吗？没有反抗，是不是默认他这样对我吗？我没有了答案！
他刚才也在洗衣服，那么就是说在自己第一次要哭泣的时候他是知道的，看到自己在那里强忍着消化后，才走出来，本来想逗自己笑一笑，谁知道我控制不住情绪。他是真心的关心我？还是说在无意间的闯入我的视线？
我茫然了，我迷茫了，不知道心里的想法了！
想着舅舅，舅妈，还有给自己擦泪的男生，心情更是跌入到了谷底。
我笑起来真好看，但是我笑不出来啊！
风继续吹着，发现不用手也可以吹干脸上的泪水。只是脖颈处上布满了鸡皮疙瘩。
冬，就是这么不动声色的让人出尽洋相，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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