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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崩溃


20岁的那年春天里,生命的轨迹又出现了新的分支点,什么每日必欣赏的婚姻内部矛盾,原生家庭造就出来的情感问题,都在我奔赴新生活的时候与我渐行渐远!

我不用再去担心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迎面而来的是新的生活,新的地方,新的起点,虽然不会让我大富大贵,至少可以解决暂时的温饱问题,有一份可以赚钱的工作,坦白说,我很期待这新的生活,似乎在离开家的那一瞬间得到了重生。

班车上,复杂的心情一直让眉头紧锁,那一串串的泪珠无声的滑落着,还好自己坐的是最后一排,即使泪雨潸然,没人会留意,没有人会投来别样的目光,而我刚好可以去释放心里的难过。

内心的世界犹如荒芜的草原,任由野草肆虐的覆盖原有的面貌,心情跌落到最低点,流泪是唯一的发泄途径,也是这么多年我一直善用的!

班车缓缓的进站,心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愈了。茫然的看着车站的人来人往,在一群人流中寻觅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表姐。

看见她在车站口来回的走动,当表姐看到我走向她的时候,长出一口气,微笑的对着我摆着手说“眼睛都看重影了,再等一会找不到你的话我就要和我五姨(我母亲)打电话,确定你今天有没有出发”

我淡然的一笑,小声的说句“姐,好久不见”

表姐欣喜的接过行李,打量了我一下,看着衣袖上被雨水打湿的地方,小声的说道“衣服没有淋透吧,你这过来的真是时候,刚好你到,雨停。你上班的地方离这里有200米,我们步行过去如何”说完后还不忘的伸出手摸了摸我衣服淋湿的部位,确定只是外面的衣服打湿了,这才放心的把手放下了!

生性就腼腆的我点头默认。

看了看表姐,虽说手中是拿着雨伞,但是她的衣服湿的地方比我的还要多。那一刻,心像是突然间的被温暖了。

从未有这样的画面,有人会在雨里等我,有人会在我面前说关切的话语。好似之前对这个世界不理解的种种,在看到表姐对我微笑的时候,心突然间被动容了。

从小到大,身边出现的人都是恶语相迎,我一直的认为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喜欢动不动就说挖苦的话,不尊重别人的感受,从来不会为对方考虑,可是那天在车站里的每一个画面,让我心里那颗奇怪的发芽的种子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是继续发芽,还是说扼杀在心里?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关怀,我有点受宠若惊,这些年除了外公外婆外,从来没有人对我如此的贴心。而我就是这样,别人稍微对自己一点点好,就足可以在心底掀起层层巨浪,一次次的反问自己,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我一直很难相信,一直很少见面的表姐,对我会如此亲热,或许是见识了太多父母对我的苛责,舅舅、舅妈的冷血,让我一直认为身边的人都是属于古怪的类型,当表姐的态度与我所想的不符时,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我所谓的坚持了二十年的逻辑!

原来,这人世间,真的有一种关爱,是发自内心的,无偿的,就是在亲情的牵引下,在你难的时候帮你一下,不计较太多的利,只是纯粹的因为亲情这层关系。而我真的被动容了。

我以为我只适合躲在阴暗角落里生存的无名小卒,没想到还会被人记起,念起,尽自己的能力来帮我一把。

在宽阔的马路上,硬是留下了我踽踽而行的身影,那一刻,不是疲惫无力,而是心在对比往日的时候,很难相信眼前所经历的,我把现今的生活理解为重生,但是重生的路上,我激动的走不好了!

雨后的县城空气格外的清新,我和表姐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听着她给我大概的讲述着工作的内容,一边往那个很期待的地方走去,一步两步,慢慢靠近的时候,眼前好似出现了幻觉……

我真的是在县城里面吗?我在这里干嘛呢,我以后是不是就不用看舅舅、舅妈的脸色了,不用听父母们的哀声长叹了,这一切,真的是离我远去了,面前的所看到的一切才是真的,对不对?

双腿好似不听使唤似的,就那么呆呆的矗立在一个地方,再也不能往前面挪动了。

表姐意识到了我在她身后停留不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转身走到我的身边。微笑的说道“来到这里了,就开心的工作,你之前的经历我也听说了一些,不开心的都忘记”

被人关怀的感觉真好!但又有点不真实!

“新的生活,适应了,那些过去都算不上什么了,知道吗?倩倩姑父开店找人帮忙,我立马想到了你,好好干,这里不会挨骂,也不会有繁重的体力活,轻轻松松的,日子嘛慢慢来过”

表姐说完后停顿了一下,不经意的抬头看看天,继而又轻声细语的说道:“有合适的男生遇上,你呀以后就留在县城,乡下是好,但是没有县城发达啊,试着走出来,人也轻松些,知道不,你不出来也要为你的下一代,知道吧,可能我说的这些话你很难理解,但是以后呢总是会想通的,知道不,走啊,不要神游了,这会天又暗下来了,再不走快,我们手中的伞也保护不了我们”

表姐和颜悦色的说完后,拉着我的手往前走去。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如一场梦,那双肿胀的手,被表姐握住的时候,格外的不自在。因为从来没有人将我的手放在她们的手心里面过啊!

激动的心情难以隐忍的时候,由默默的流泪,到小声的抽泣,再到嚎啕大哭。

表姐的吃惊的看向我。把行李放在鞋面上,双手摇晃着我的肩膀问道“是不是我那里说的不对了,你不要介意啊!”听到表姐在身边焦急且自责的话语,我使劲的摇着头,哽咽的说着“姐,不是你的问题,是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切的对我说过这么好听的话”说完后,那种心里积压的难过一迸而发,抽搐的哽咽着,激动的同时手也开始抖动着。

发泄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可怜!

表姐释然的长叹一口气,心疼的拍拍我的肩,小声的说着“过去都过去了,好好的生活在现在吧,老是想过去,多难受啊,本来就不美好的回忆你还一味的去回忆,自己折磨自己啊?要学会放下,既然来到这里,就把昨天的种种抛弃,开开心心的活在现在,人谁还没有个不堪的过往,试着放下,生活会给你一个补偿的,啊,不哭了,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这样子,别人还想着是我欺负你呢,走了,马上就到了,把情绪整理好,不哭了”表姐温柔的说着。

“嗯”在表姐的劝慰下,我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再次的和表姐并肩往前面走去。那天一个不善于爱表达的人,就那么控制不住自己,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大街上撕心裂肺的发泄,而起因就是被温暖感动后的不知所措。

雨总会有下下来的时候,人总会有躲不开的时候,雨会停,人也会从泥泞走向光明。这都需要一个过程,经历过,说明你有所收获了。

每个人的人生历程虽然不要学费,但是所经历的都不是免费。而是用同等的条件来交换。而我,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越来越靠近目的地,迎接我的是什么样的景致,我在期待着,满怀猜疑。脑海中闪现出无数个美好画面,只要是中了其中一个,我想那必将是一个绝美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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