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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暗害


  炎炎夏日里,席府陡然陷入一片寒意森然的肃杀之中。-

  近前服‘侍’的家丁仆婢们静默地‘侍’立在院中,谁也不吭声。只在房中有吩咐传出来时,毫不耽搁地立刻着手去办。

  事情逐渐传开,先是传遍席府,而后传进大将军府。

  郑启与敏言长公主在两刻后便亲自赶到,家丁连忙开‘门’迎二人进去,顾不上见礼,也不敢妄言一句。

  “好好的,怎么回事!”长公主怒问一句,那领路的家丁才连忙禀了原委:“公子在书房看书,突然叫人进去。可守在外头的人刚进去他便没了意识,郎中来看过后说是钩‘吻’中毒……”

  “府里哪来的钩‘吻’!”郑启凛然喝问,那家丁又道:“茶过之后发现是公子刚喝的茶中有钩‘吻’叶。似是公子喝到一半有所觉察了,是以反应及时。”

  他说着即噤了声,有意无意地睇了一眼夫妻二人的反应,恰被长公主瞧见这神‘色’,便见长公主面上一冷:“还有什么?”

  “其他的……小的就不敢‘乱’说了。”那小厮忙回话,声音有点发虚,顿了顿又道,“公子还未醒,里头是齐伯主着事,具体如何小的也只是听说……”

  二人便不再与他多加追问,疾步直朝席临川住处而去,沿途有婢子经过俱是行‘色’匆匆,见礼也见得匆忙。

  现下自不是挑这礼数不周的时候,两人一路半点未停,直至进了他所住的院子,推‘门’而入。

  室内一派安静。

  有婢子正跪坐在旁为席临川喂着‘药’,每一勺均是以瓷匙轻启开嘴‘唇’才能送进去,他自己无知无觉,半点反应也没有。

  听得脚步,那婢子稍转过脸来,见了来人深一欠身:“大将军、长公主。”

  “怎么样了?”郑启眉头深蹙,侧首问齐伯,齐伯一揖:“中毒不深,郎中说不多时便能醒来。”

  夫妻二人颜‘色’稍霁,长公主默了一默,又问:“知道是何人下毒了么?”

  “这……”齐伯稍犹豫了一瞬,拱手道,“尚不确信,只是那盏茶……是新入府的顾氏奉上的。”

  敏言长公主黛眉一蹙:“其间经过旁人的手么?”

  齐伯答道:“皆问过了,没有。”

  长公主便起了几分疑‘色’,瞟他一眼,道:“那还有甚不确信之处?茶没经过旁人的手,还能是谁下毒?”

  “长公主容禀。”齐伯又一揖,沉然答说,“这顾氏是陈夫人送进来的。”

  夫妻俩同时一滞,皆有几分讶‘色’。

  长阳城中贵族世家颇多,权力盘根错节,相互陷害的事不算鲜见,这送个美‘女’到枕边而后下毒谋害也是一种并不新鲜的手段,不足为奇。

  另二人惊讶的是……这“陈夫人”姓郑,单名一个念字,是席临川的亲生母亲,哪有做母亲的送人入府害亲儿子的?眼看席临川前途无量,日后于他母亲而言定算得个依靠,可见这一道全然说不通。

  敏言长公主困‘惑’地看向丈夫,郑启思了一会儿拿了主意,告诉齐伯:“速派人知会长姐一声。”

  齐伯应了声“诺”,又迟疑着询问:“那您的另一位姐姐……”

  这便是指皇后了。郑启略思忖,遂摇了头:“先不必惊动宫里。”

  .

  陈夫人并不住在长阳,她一时半会儿赶不到,席临川自己又没醒,就只好郑启和敏言长公主这身为舅舅舅母的先拿主意。

  顾氏南芜暂被押了起来,席府也紧闭的大‘门’,出入皆需严查。

  是以红衣暂且去不了敦义坊看孤儿们了,在府中也不敢随意走动,闲时就只能听听各样传言。

  一说顾南芜有一半赫契血统,目下眼看战事又要起来,她许是效命于赫契王廷,受旁人指点取席临川‘性’命。

  ——红衣听言一声叹,那邹怡萱已显然不是善类,没想到这顾氏的背景还更可怕些,大感“‘艳’福不浅”也不全是件好事。

  又闻敏言长公主已屏退旁人找顾氏问了两次话,硬是什么也未问出来。顾氏除却鸣冤什么都不说,更不曾承认自己下毒。

  ——不由大觉这赫契人也有些本事,竟然嘴巴这么严。明知这是大夏的都城,死扛到底多半只有不得好死的人,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到了傍晚天黑时,又听闻席临川还没醒过来,中毒的情况似比众人所以为的要严重多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霎然间各样的传言都没了声息,不再有任何人去打听那些有的没的事情。此前能安心“八卦”,到底是因为听说席临川无大碍。目下这颗定心丸突然被‘抽’走了,席府转而间恐慌一片。

  红衣感觉心中狠狠一坠。

  躺在榻上,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似乎只是觉得心里陡然空了。

  席临川可能会死去……

  这念头在心里盘绕着,绕得她心中莫名地发堵。仿佛在无可遏制地惧怕着什么,然顺着这心思仔细探究了一番,又觉得好像只是因为接下来的境况无法预知、对未知的事情心存惧意而已。

  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她笃然认为,自己是绝不在意席临川是死是活的,这个人曾差点要了她的命,她没有空闲心思为他担忧什么。

  却是转而又想到,他是救过她的命的。

  宴上面对何庆时一次、在宫中她敏症发作时一次、前几日又一次。

  他每一次都可以不管她的,尤其何庆挥剑劈来的那天……

  他但凡迟疑半点,她可能都已经命丧剑下了。

  可他迎上去的那么快,转瞬间将她护到了身后,而后向何庆步步‘逼’近,直至伸手握刃将何庆手中的剑夺了下来。

  那天她没受伤,但他伤了。

  许久以前的画面在眼前映得缭‘乱’,红衣狠睁开眼,顿时只剩了满室的漆黑,可她心头却还是‘乱’的。

  如此安寂了好一会儿,她终是拗不过心思地喟了一声,心中纠结地认了:她还是不希望席临川就此死去的。

  他确实差点要了她的命,所以她很怕他,怕到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席府,怕到多被他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发冷,但是……

  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得不承认席临川并不是个坏人;也不得不承认,相较其他同等的贵族而言,席临川大概真的算是“很有人‘性’”了。

  红衣一声长长的叹息。

  片刻后,绿袖‘床’榻的方向,也传来一声叹息。

  .

  席临川在深夜时缓缓转醒。

  房中悄无声息,大半烛火已熄,只余一盏多枝灯照明。

  初醒时仍觉一阵‘胸’闷气短,他静听着窗外蝉鸣缓了一会儿,撑坐起身。

  值夜的婢子伏在榻边正睡着,席临川小心地从她身侧扰了过去,披上件外衣往外走。

  到了外间惊了一跳,他哑声看着坐在案边支着额头小睡的郑启愣了一会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舅舅?”

  郑启蓦地醒来,睁眼见是席临川,登显喜‘色’:“临川?醒了?”

  席临川颔首,目光定在郑启身上所盖斗篷的‘精’巧绣纹上,压声道:“舅母也来了?”

  “嗯。”郑启点头,“我让她先去睡了。你怎么样?可要再找郎中来看看?”

  席临川随意一摇头,道:“算了,无碍。”

  又问:“舅舅舅母是不是着手查了?”

  郑启神‘色’微凝,沉了口气:“是。管家说那茶是顾氏上的,已着人告知你母亲。至于怎么发落,你既醒了,就自己做主吧。”

  席临川听言眉心一跳:“顾南芜?”

  郑启复点了头,席临川觉得荒谬极了。

  这一世他和顾南芜还没有什么‘交’集,见面也只见过两三次,但他多多少少对上一世的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那是个很安静的人,他给了她妾室的名分之后,她就心如止水地待在府里。每月按时拿月钱,逢年过节若他备份礼给她,她就安然接受。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纠葛,她从来不会主动扰他,就算母亲厉斥她不会‘侍’奉,她也不曾主动来讨他欢心。

  遑论下毒害他。

  席临川细细斟酌着,缓缓道:“我不觉得是她。”

  “她有一半的赫契血统。”郑启沉声道,“你母亲就不该挑她来。”

  “您觉得是赫契人要杀我?”他皱起眉头,郑启睇着他须臾,一叹:“否则还能如何?与赫契刚刚又起了争端,你就被人下毒,又恰好是一个有赫契血统的‘女’人奉的茶。”

  席临川沉‘吟’着,一面觉得无论如何不会是顾南芜所为,一面又不可否认郑启的猜测有些道理。

  不该有这么巧的事,且赫契确实有杀他的理由。

  继而自然而然地往另一个方向想了过去,各样相互矛盾的念头在脑海中撞个不停。

  少顷,他终是缓下一口气,先朝外面吩咐了一句:“带顾氏来。”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席临川再度斟酌片刻,又向郑启道:“舅舅若疑是赫契人所为,我还要叫一个人来问话。”

  郑启看向他:“谁?”

  “来人。”席临川扬声而道,即有人出现在‘门’口静等吩咐。他眼眸微垂,敛去笑意语声有力,“去乐坊,请红衣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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