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价值
我点头，转身让谢宴辞进门。
进屋后，谢宴辞打量了一圈我的房间，夸赞道：“装修风格很温馨。”
“嗯。”我现在没什么心情聊天，只敷衍地应了一句。
谢宴辞拉着我在床边坐下，我以为他想对我做什么，心头一惊，连忙甩开他的手。
谢宴辞却紧紧拉着我的手，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问：“你这两天状态很不对，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的声音沉而缓，像是带着某种魔力。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顾景淮的威胁跟谢宴辞说了。
谢宴辞薄唇微抿，道：“看来你很在乎江少虞，为他纠结成这样。”
“说不上不多在乎。”我回道：“江少虞能不能找到肾源，会不会在几个月之后死去，跟我其实没多大关系。
“只是在明知有机会救下他的情况下，要我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我良心上是怎么也过不去，总觉得愧疚，寝食难安。
“但要我为了他牺牲自己跟顾景淮复婚，我好像又做不到这样的大爱无私。”
而我这些天会魂不守舍，也正是因为强烈的道德感和个人感情倾向在不断拉扯着我，让我摇摆不定，心烦意乱。
我总是这样，想做个善良的人，又做不到为了别人奉献一的一切。
想做个纯粹的恶人，但又做不到真的对别人的苦难坐视不理。
而就是因为我不够好也不够坏，才总是在二者之间摇摆不定，内耗自己。
谢宴辞看了我片刻。犹豫着开口：“其实我这边已经有了合适少虞的肾源......”
我猛地扭头看向他，“你说真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配型结果也是今天才出来，”谢宴辞解释着，“而且捐肾的那个人身体方面有缺陷，我担心取了她的肾可能会危害到她的身体......”
听他说那人身体有问题，我激动的情绪瞬间就凉了下去，问：“她的身体很差吗，难道就半点手术的可能性都没有？”
“医生说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不会影响到她的身体健康，但这事有风险，所以我在犹豫。而且这人你也认识，我担心她出事了你会责怪我。”
“谁？”
“阮软。”
我怎么也没想到，和江少虞配型成功的人会是阮软。
想必那天阮软忽然叫住谢宴辞，应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毕竟她身子弱，为了她的安全，江少虞是绝对不可能会接受她的捐赠的。
之前我听孤儿院的院长说过，阮软从小身体就弱，哑巴也不是天生的，而是因为小时候意外受了伤，伤到了声带，这才失去了发声能力。
阮软本身就已经很不幸了，要是再在手术台上出什么意外......
这个后果我不敢想。
见我沉默，谢宴辞安慰道：“先别想那么多了，再多匹配些人，总会找到其他合适的肾源的。
“如果实在不行......”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我知道他应该是想说实在不行就让阮软给江少虞捐肾。
但我不希望这件事发生。
阮软这辈子已经够苦了，不能再让她去冒这个险。
“之后再看看吧。”
实在不行，我或许真的只能去找顾景淮了。
聊完之后，谢宴辞安抚了我几句，就离开了。
第二天周末，我一大早就煲了汤带着去医院探望江少虞。
不过几天时间，江少虞似乎又瘦了一圈，只剩皮包骨了。
阮软静静地坐在病床边陪着他，眼神放空，周身弥漫着一层浅浅的悲伤。
我敲门进去，尽力挤出抹笑，试图让死气沉沉的病房多几分活力。
“少虞，我给你煲了汤，起来喝点吧，对身体好。”
看到我，江少虞也笑了笑，桃花眼弯着，却少了曾经的风流倜傥。
“好。”
阮软扶着江少虞在病床上坐起来，又贴心地在他背后支了一个枕头让他靠着。
我盛了一碗鸡汤递给阮软，阮软便站在床边，小口小口地喂江少虞喝着。
江夫人今天也在病房。
江少虞出事，她这段时间也基本都守在这里，身形也消瘦了不少。
我在她身边坐下，简单地和她聊了会儿。
等江少虞那边喝完汤，我收拾了餐具，便准备告辞了。
阮软像以前一样提出送我，和我一起到了楼下。
下楼后，阮软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从包里拿出配型成功的报告给我，然后给我打字。
「黎小姐，我和江少配型成功了，但谢先生不愿帮我安排手术，能请您帮忙吗？」
直接由医院安排手术，江少虞肯定会知道她的身份。
阮软想要在江少虞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手术，必须找人帮忙掩盖身份。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医生应该跟你说了，你的身体做手术会有风险，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会在手术台上再也醒不来。”
阮软脸上带着乖巧温婉的笑，「没事的。风险很低。而且我孤身一人。就算死了也没人在乎。但江少有那么多人在乎他，他死了，你们都会哭的。」
瞧着她这般懂事又卑微，我鼻间发酸，道：“你要是离开了，我也会哭。”
阮软一愣，似是不太会应付这种直白又矫情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继续说：“我会再想其他办法，换肾的手术你不能做，听到没？”
我说话的态度十分强硬，颇有几分长辈对晚辈耳提面命的威严。
阮软咬了咬唇，没说话。
我再次重复：“听到没？”
阮软这才缓缓点头。
见她答应，我松口气，道：“我先回去了，你这边有事随时联系我。”
阮软再次点头。
我放心离开。
而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了之后，阮软就回楼上找了江夫人单独谈话，让江夫人帮她安排手术。
阮软想，她这辈子都软弱又无能，没能为社会做出什么贡献，活着也是累赘。
要是能换江少虞一条命，也算是报答了他收留她的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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