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天已经暗了，医院停车场车来车往，吵闹的不行，他在周围转了好几圈终于承认，李恩恪没有等他，直接走了。
罗溯阳给苏女士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晚不回去了，又叫了辆车报了李恩恪家的地址。
他坐在后座，攥着手机，没有给那个空白头像发消息，也没有打电话。
那个人不会接的，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
已经初秋了，车窗外面的人都裹了层外套，头发被风吹起，树叶摇曳，他坐在车内都能感受到阵阵凉意。
罗溯阳有些害怕，他只是想做出些补偿，想待在李恩恪身边让他开心些，但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群人绝对不简单。
头顶的月亮被云层遮挡的有些朦胧，星星也不见几颗，罗溯阳走下车看着面前的楼，楼外的墙皮已经掉落了许多，看起来破败不堪，有些年头了。
走上二楼敲了敲门，等了半天都没人应。
刚上楼时没看见那辆电动车，会不会还没回来？
罗溯阳坐在楼梯上，两手搭上膝盖靠在旁边的墙上等着李恩恪。
有些事必须当面说才能弄清，他现阶段对李恩恪的疑惑，李恩恪推开他的缘由，他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一些东西还没弄明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坐的都快睡着了终于听到了点动静。
一声门响，抬起头对上了屋内人的视线，“你在家啊。”
李恩恪打开门没想到他还在门口，“怎么还没回去？”
看来他知道刚有人敲门。
罗溯阳也不恼，站起来，“找你啊。”
话说得很轻松，好像是来串门吃个饭，但对方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缓和。
“回去吧。”李恩恪说完就要把门带上。
罗溯阳眼疾手快扣住了门边，“你怎么回事？老躲着我干什么？就因为刚才那几个混混吗？”
动作太大，门上的墙皮掉落了几块，声控灯的昏黄光线从头顶洒下，两人表情都不太好。
“不是，松开。”李恩恪声音压得很低。
“李恩恪。”罗溯阳吼了一声依然扒着门边一动不动。
躲的时间够久了，如果再不说开怕一切又成了上辈子的那种局面。
他态度强硬，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你喜欢我吗？如果你说不喜欢，我现在就走。”
只要你不喜欢，我就不会担心你受伤。
只要你不喜欢，我就听你的远离你，然后答应许文清的表白，会一直看着他不让他靠近你。
只是希望你好好的。
李恩恪怔松地看着他，在一阵无声的对视后，松开了门把手。
他没说，罗溯阳有些失落，但不知道为什么也松了口气，他跟在李恩恪身后走了进去坐在沙发上。
两人沉默地呆了一会。
李恩恪先开了口，“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躲着我。”罗溯阳看着他说，“你都不远离我，凭什么让我离你远点。”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那只是表面的，你背后就不会关心我了吗？”罗溯阳直接挑破了他。
“不会。”李恩恪说的非常肯定。
“……”
他叹了口气，这人嘴怎么就这么硬！也不跟对方拉扯，直接说，“那你就当我缠着你吧，我今晚要睡这。”
“不行。”
“那我就睡门口，门口不是你家了吧，不归你管了吧。”
他不是非要缠着对方，而是这段关系他不主动的话，以后就真的会断了，同一个坑他不能跳第二次。
李恩恪就看着罗溯阳耍无赖，他肯定不会让罗溯阳睡门口的，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问。
罗溯阳愣了一下，答：“朋友。”
“我从来不会让朋友在我家住。”李恩恪说，“不够格。”
“那就最好的朋友。”罗溯阳试探着问，“能住吗？”
李恩恪摇摇头，“不能。”
“那……”
“何必呢？”李恩恪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我喜欢你，还要跟我做最好的朋友，什么意思？可怜我吗？”
这话说的罗溯阳有些心疼，内心的某一处突然松动，好像有点理解对方了。
罗溯阳安静了几秒，从沙发上起来拉了把凳子坐在李恩恪面前，认真地看着他，“你是这么想的吗？”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李恩恪。
没等对方回答他直接问，“咖啡店里那俩混混是什么人？”
李恩恪愣了一下，没想到话题怎么就转的这么快，撇开视线，“不管你的事。”
“说。”
李恩恪叹了口气，“城东中专的。”
“来找你干什么？”
“审犯人啊？”李恩恪不想说，但被罗溯阳盯得有些发麻，便开口，“以前打过架，结了梁子。”
他们学校在城南，城东中专过来跟他打架？罗溯阳有点怀疑，但也确实想不到什么别的了。
罗溯阳嗯了声，算是接受了这种说法。
他站起来，“没有可怜你，就是想跟你做朋友，对你好而已。”
说完转身就出了房门。
周围很安静，楼上不知道谁家孩子突然哭了起来。
他靠在沙发上看着大开的房门，双腿像有千斤重，一点都挪不动。
对我好？为什么？
十一点多，罗溯阳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整个城市感觉只有月亮陪着他。已经跟苏女士说过在外住了，现在回去肯定会让人担心，但没拿身份证又去不了酒店。
要不去桥洞底下跟那俩人搭个伙？
想着想着就被自己逗笑了，最终，他决定去学校后面的网吧里凑合一晚。
他站在前台，网吧里光线阴暗的不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光膀子的大叔，打游戏吵闹的少年，把腿翘到键盘上打呼噜熟睡的人。
但就是没有长得板正，穿着校服像好学生一样的人。
顿时就吸引到了无数目光。
本来想开包厢的，但已经被订完了。
本想转身换一家，但已经快十二点了，再跑下去手机都该没电了，只能走进来。
晚上这么多人没地方睡觉的吗？罗溯阳心想。
他对那些探视的眼神视若无睹，走到机子前，戴上耳机靠在椅背上。
身边味道复杂，但也就一晚，忍一忍就过去了。耳机里的歌缓缓滑过耳膜，他在自我的安慰中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多了条毯子，头上也有一个小抱枕。
难怪睡得还挺舒服，这网吧也太人性化了吧。
他把抱枕和毯子叠好准备还回去时，余光瞥见有个人在看他，转过头去。
“我还以为你睡傻了，旁边有人都看不见。”李恩恪支着手臂看着他。
罗溯阳诧异，看了看周围。
没错啊，是在网吧。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
李恩恪只是看着他，一脸“你觉得那？”的表情。
他顿时心领神会，转头把充电线拔掉，打开手机便看见了无数条未接来电和短信。
“不好意思，我开静音了。”他解释。
说完又把手机摆在李恩恪眼前晃晃，有点得意地挑挑眉，“干什么？”
李恩恪把他手机拍下去，“以后别开静音。”
罗溯阳不明白，趴在桌子上看着他。
手机屏幕亮了，李恩恪发来了一张图片。
昏暗的电脑光映着一张熟睡的脸，背靠椅背仰着头，校服被压的有些皱，快挨到一起的眉头显出了他的烦躁，图片上的人他很熟悉，因为就是本人。
他瞪大了眼睛，顿时有点后怕，“谁拍的？”
李恩恪看着他，“咖啡店那两个人。”
昨晚，罗溯阳走后，他在沙发上坐了快一个小时，脑子乱得很。
凌晨，手机在旁边震了一下，他以为是罗溯阳发的消息，连忙拿了起来，打开一看却发现是下午刚见过面的王兆斌。
一张罗溯阳睡觉的照片，还有一句，睡挺香？
李恩恪顿时就慌了起来，王兆斌像是故意吊着他，发过去的消息一律不回。
他给罗溯阳打电话发消息，也都石沉大海。
李恩恪直接就出了门。
王兆斌跟一般的混混不一样，他干什么都是来真的，今天罗溯阳才跟他硬刚过，不会因为李恩恪说的两句话就算了。
他真的会干点什么。
而罗溯阳又什么都不知道，万一直接莽冲，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去了王兆斌打架经常去的巷子，罗溯阳家周围，几栋楼之间来回转着，最后又去了学校，别说罗溯阳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突然想起了那张图片，打开手机。
点开放大才发现那里是个网吧，幸运的是在第二个网吧就看到了那个担心了半天的人。
罗溯阳坐在椅子上，耳机已经滑落，双手抱着自己看起来有些冷，头一会动一下感觉找不到合适的姿势，但就算这样也没醒，还时不时咂咂嘴。
睡的确实挺香！
李恩恪顿时就松了口气，问老板要了张毯子和抱枕，给盖上后坐在了他旁边，一直看着他到现在。
“把照片发来后，他们非让我赶紧过来一趟。”李恩恪脸上没什么表情，“然后我就来了。”
“所以你是以为我会出事才来找我的？”
罗溯阳说完后才发现自己重点好像有点偏了，但李恩恪好像没有在意。
李恩恪点点头，“出去吃饭，马上就上课了。”
罗溯阳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还要上课，他看了眼时间，六点半。
平时要靠闹铃才能醒的人，今天六点就醒了。
看来网吧确实不适合睡觉。
出了网吧门就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连空气都是清新的，他猛吸了一口，又伸了个懒腰，才迈开步子追上前面的人。
附近的小吃摊都摆了出来，热腾腾地冒着气，什么都有。
但他们找了家早餐铺。
“不会做饭还这么讲究。”罗溯阳吐槽。
他本来想买个煎饼果子就完事，但李恩恪非要拉着他来这里，说早餐很重要。
“不吃容易生病。”李恩恪反驳。
“呦。”罗溯阳像是想起了什么，贱兮兮地说，“不是说跟我保持距离吗？还怕我生病啊”
李恩恪头也不抬，“怕我自己生病。”
“那我走了啊。”罗溯阳假装站起来，但对面的人没有拦他。
椅子上的人依然安静地吃饭，没有一点挽留他的意思。
他哼了声转身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后面有人说话，嗓音低沉，在清晨格外悦耳。
“坐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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