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花允岁安(6)
花灯会夜游再相遇(三)
布帘掀开,花少北的目光微怔。
没有任何纹样繁饰,只是一件素白的纱裙,是普通到随便去哪个河畔,都能在浣纱女身上看到的样式,但在穗安身上却反而有清水芙蓉的意趣。
没了华丽的绣纹珠翠,她的抬眼低眸,一举一动,都清丽生动,如晨曦河畔的青青蔓草,缀满露珠,明澈晶莹。
雕饰尽去得见真颜色。
“怎么样?”穗安看着花少北。
“挺好。走吧。”
“挺好你不多夸我两句?”
“好啦走吧。”花少北向门口走去。
“可惜没有镜子,也不知道我的头发梳齐整了没,脸上是不是还灰扑扑的,”穗安心不在焉地跟在花少北身后,一边环顾医馆,一边嘟囔着:“这儿怎么连个反光的东西都没有。”
花少北闻声回头,仔细看过穗安的脸。
他的眼瞳在莹莹烛光下像圆盈润泽的海蓝宝石,泛着亮而暖的光。
穗安心中一动:“找到反光的东西了,借我照一下。”
“啊?”花少北疑惑之间,已被两步并作一步走到面前的穗安一把拉住衣袖。
她猛地凑近他的脸,仅留鼻息之间的距离。
他海蓝眼眸中倒映出清丽的面庞。
他不敢呼吸,心乱如风过湖面,涟漪层层不绝。
看着他突然紧张却不敢妄动的模样,穗安发出一声轻笑:“不逗你了,我们走吧。”
花少北赶紧扭过头去,欲令两侧的刘海遮住自己逐渐发烫的面颊。
一踏入街面,穗安猛然想起自己是同常喜一起来的,两人分离了这么久,常喜该急坏了。
她懊恼地摇了摇头。
花少北察觉到她的异样:“你是不是和别人一起来的,你们走散了?”
“对,和我的丫鬟…”穗安在医馆前来回踱步。就在她愁眉不展时,看到过路人手上提着的糖糕,灵光一闪:“我们是在糕点铺前分别的,常喜不管去哪里找我,最终应该都会回到分别的地方再看一看,现在还不至于太晚,所以我去糕点铺前等着她就好。”
“好,我陪你。”
如穗安所料,没过多久便在糕点铺前见到了焦急的常喜。
“公…小姐!小姐,太好了小姐,终于找到了,可真的担心死我了。”常喜眼眶红红。她察觉到穗安的异样,“小姐,你这身衣裳…发生什么事了!?还有…还有这位…”她的目光转向穗安身边那个纤朗清俊的男子。
“让你担心了常喜,我没事了,我没事了,发生的事情我回去告诉你。还有他,他是…”穗安向常喜的耳边凑去,小声说到:“他是一剑无痕。”
常喜的瞳孔一缩,手上的糖糕差点没拿稳:“当,当真?”她的瞳孔震动着,向花少北的方向看去。
花少北抱着双臂,微微颔首。
“常喜,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穗安挨了挨震惊中的常喜。
“我送你们回去。”花少北扶了扶腰间的佩剑,快速环顾了四周,看向穗安的眼睛。
“啊?”穗安不安了起来,“不,不用了吧。我本就是偷溜出来的,若还同男子一起回到府上,会被我爹打断腿的。”
常喜也跟着紧张起来,轻易泄露公主身份,会招来什么祸端还不可知。
僵持之间,花少北想着送个大半程也可,本要继续坚持,却瞄见天上闪过营中急召的信号,只得作罢:“好,那你们注意安全。我们后日见。”便飞身而去。
穗安和常喜松了一口气。
只是回宫的路上,穗安的耳朵少不了常喜的叨扰了。
“他果然好帅。”回到宫里,常喜在桌边托着腮。
“是呢。”穗安倚在塌上,手指绞着帷幔上垂着的流苏。
“你说他身手那么好,他是做什么的呢……对了,”穗安坐了起来,“我在他怀中时,似乎瞅见他向天上放了个信号,他…不会是哪个富户家雇的打手吧哈哈…”
常喜笑:“我似乎听人传过,圣上看中了他的身手,把他招进军中了。”
“当真?他若是父皇身边人,他为何认不出我?我们又为何从未见过他?”穗安不信。
“怎么不可能?公主你尚未出阁,久居宫中,除了宫里选配的侍卫,这宫中向来不许男子擅入。一剑无痕大人那样的功夫,那样的容…容貌,又怎可能是随侍宫中女眷的侍卫。”
“那祭天典呢?祭天典我与父皇同行。还有每年去行宫的时候呢?他武功如此高强,这种时候也不随侍父皇吗?”
“天家容貌,臣子奴仆不可擅窥,这些规矩公主也是知晓的……哎呀,争这个做什么,那些帝王亲卫之类的消息,也只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猜测罢了,公主想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何必这么纠结,亲自问他不就得了?”
“对呀,后日不就可以见面了嘛。”穗安翻身从柜中取出那只小铁虎,轻轻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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