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方泽生。”
沈郁泽唇间的呢喃和对面男生的声音相重叠。
“方泽生，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男生问。
影影绰绰间，沈郁泽见方泽生安静片刻，摇了摇头：“不行的。”
不能结予希望，只能止于唇齿。
男生苦涩一笑，没有多加缠纠缠。他捏在指尖的信笺渐渐发热，心里宛如刀割般难受。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距离：“抱歉，打扰了。”
秋凤萧瑟，往日的清凉在这一刻变得温和起来。方泽生抬眼看他，脸颊露出两个小酒窝：“谢谢你。”
都说友情之上恋人未满，姑且说的就是自已。可他明明连朋友都做不成，甚至在方泽生世界里属于陌生人。但感情的事是不能控制的，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沈郁躲在暗处看方泽生和男生告别，随后离开，直至消失不见。
小花猫趴在他的脚边“喵喵喵”叫个不停，沈郁泽收回视线，捂住左胸“砰砰”乱跳的心脏，低头凝视花猫。
杂乱的草坪上，小花猫仰起湿漉漉的大眼睛对他不停地叫唤，很显然，这不是刚逃走的那只。沈郁泽说不出什么心理，只感觉自己内心胀胀的，像是镶了一层厚厚的海绵，坠得他上不去，落不下。
他捂着胸口蹲下身，小花猫立刻用鼻尖来蹭他，喵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沈郁泽满心欢喜无从说起，只能对一无所知的猫猫谈论心事：“嘘……”
他抬起食指抵在唇间，柔声说：“别说话，安静一点。”
猫猫果然安静下来，歪头看他。
“真乖。”沈郁泽摸了摸它脑袋，斟酌一下，寻了个开头：“我给你找个妈妈怎么样？”
“啧。”妈妈这个词用得不恰当，他又换了个称呼：“我给你找个爸爸怎么样？”
“很帅很温柔的那种。”
“虽说外表冷了点，内心是很纯洁善良的。”
“我喜欢了他很久很久，喜欢到做朋友也很心满意足的那种。”
“可刚刚，他居然说他现在是单身，那我的机会来了不是？”沈郁泽低声呢喃：“可能过程会有点久，你和姐妹们多等我一下，成功了我就带过来给你们做爸爸。”
小猫猫听不懂人类语言，只能适时地用猫语“喵喵”迎合两声。
“真懂事。”沈郁泽很满意：“那就祝我好运。”
“行了，你去找你姐妹去吧，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简单释放心情，沈郁泽感觉自己舒服多了。他撑膝站起，小树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多了点人。他握拳放在嘴边清咳两声，若无其事地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
如若能忽视他同手同脚的话，应该是没人看出他的不对劲。
沈郁泽有点兴奋，情绪波动达到极限。他克制且艰难地维持面部表情，这才令路过的同学没把他当神经病。
他其实算云城大学名人，长得帅，性格好，会打球，最主要的是会绘画。算是女生们心目中的男神兼校草。
然校草一颗心扑在方泽生身上，对身边的示好和眸间放电可谓是视而不见，装瞎装得理所当然。
晚饭他是一个人在食堂解决的。裴湛最近不知又勾搭了哪个男生，近期很少看他回宿舍，也很少和他一起吃食堂。
沈郁泽买了两瓶酸奶回到宿舍时，裴湛居然破天荒没出门约会，而是躺在床上打游戏。
他推门的动静有点大，裴湛从屏幕上移开视线，短暂地在他身上停留两秒，就又沉浸在游戏世界里。
沈郁泽单手抓着两瓶酸奶，不客气地往他床边一坐：“喝酸奶吗？”
裴湛狐疑他一眼，翻了个身侧对他：“不喝。”
“哦。”沈郁泽自顾自拧开一瓶，当着他的面喝了起来。
寝室里很安静，偶尔传来裴湛咬牙切齿的诟骂声和游戏特效声。
他打开麦对游戏里四处漂泊的角色人物低骂了几句：“你他妈会不会玩？”
“一个刺客被你玩成辅助，你回家洗洗睡吧！”
“搁这儿丢人现眼呢，浪费时间。”
看得出他今儿心情不爽，说话裹夹着刀子，惹得队友不耐，直接开麦和他对骂。
沈郁泽置若罔闻，他把酸奶搁在书桌上，摸出手机打开论坛。
论坛内部一直都是他在管理。属于方泽生不好的帖子和评论一律秒删。唯留那段惊艳所有人的古典舞保存至今。
他没有点进视频，而是扒拉楼层检查有没有那些人身攻击的垃圾话，如若有，那就拉黑举报，删评。
“这段视频怎么还在，娘里娘气的，也就只有一张脸能看！”
人身攻击，拉黑删除。
“啊啊啊啊啊，哥哥好美，我好爱。从现在开始，我宣布他是我老公。”
思想龌龊，拉黑删除。
“事先说明，我不是gay，我的意思是，他真的好帅，眼神勾人，身姿妖娆，可纯可欲，好迷人啊。但是我不是gay，要是他能和我在一起就好了。虽然我不是gay，但……算了，我就是gay，方泽生好欲啊！！能不能当我男朋友！！！”
无中生有，拉黑删除。
沈郁泽接连拉黑删除多条评论，裴湛终于结束游戏。他把手机用力扔在床边，转身瞅了沈郁泽一眼：“干什么干什么，我的床坐着舒服是吧？”
“？”沈郁泽抬眼，语气平淡：“吃火药了你？”
裴湛烦躁地用脚踢了踢床头，双手在额前猛撸了几下，表情丧丧的：“没有，就是被人阴了而已。”
“被阴了？”沈郁泽摁灭手机，侧过脸来：“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裴湛撑着床沿坐起身，眉心紧锁：“被炮友给阴了。”
沈郁泽挑眉，示意他继续。
裴湛好像有点难以启齿，眼神虚无缥缈，就是不和他对视：“前段时间找了个玩得很开的小男生表面看起来很乖床上玩得也很嗨谁知道是个海王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和我打完炮立马就和另一个男的开房你说他贱不贱？”
他不带喘气地说完一整串话，沈郁泽歪头思忖几秒，用符号隔开，算是给他理清了关系。
“你被炮友给阴了？”沈郁泽专捡戳他心窝的话讲：“你是海王，你可以同时和几个人一起约炮，他不能？你说这贱不贱？”
裴湛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他的眉心皱得可以夹死蚊子。偏偏沈郁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当你在玩他时，他也在玩你。你要知道，风水轮流转，你做过的事，迟早会回来到你身上。”
末了，他还加一句：“你活该。”
裴湛听得心里拥起一股无名火，他用力推开沈郁泽，提高音量：“沈郁泽你什么意思？还是不是兄弟？有你这么说风凉话的吗？”
靠近裴湛床位的是一张书桌，书桌紧挨着阳台门，正对桌椅的是裴湛常坐的椅子。沈郁泽被他推得一个跄踉，他胳膊肘撞在铁栏杆上，发出骨骼和硬物摩擦的声音。他的背部将椅子撞得移位，人差点就摔在地上。好在他速度够快，反手攥紧铁栏杆，才能稳住身体。
裴湛面色一僵，他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将落未落：“我……”
顾不上疼痛，沈郁泽深邃的眸色一凛，他就这样盯着裴湛，裴湛就觉得自己心里发慌。他下意识往里面挪动屁股，眼神无处安放。
“裴湛。”沈郁泽极为冷静地叫了他一声：“不是我看不起你。一直以来，我都告诉你做人留一线，不要太过逍遥。”
“你的感情是情，别人的感情也是情。你可以对自已的男朋友不忠，却要男朋友来替你赎罪。”
“不是这么个道理的裴湛。”
“在你学会珍惜之前，一切都是你活该的。”
“懂吗？”
裴湛怔然，他没点头也没摇头。沈郁泽是他多年的好朋友，从小沈郁泽就告诉他，不要把自己的身世和优势践踏得一无是处，会得不偿失的。
可显然他没懂。
他怔然片刻，垂头丧气地给沈郁泽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沈郁泽没搭理他，而是自顾自打开衣柜拿出干净衣物去洗澡。
手肘关节有一块暗色淤青，他不太在意，阖上双眼任由凉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透湿。他抬手轻轻按在胸口处，属于年轻人的热量烫得他掌心灼热。
那颗正在搏动的心跳，一半是夷愉一半是薄凉。
裴湛在他出来时俨然恢复情绪，沈郁泽边擦头发边从卫生间出来，裴湛手里捧着手机，对他不尴不尬笑了一下。
沈郁泽擦头发的手一顿，摸不清裴湛想搞什么名堂。裴湛晃了下手机，低头看脚尖，用气音讲话：“我刚给你买了活血止痛膏。”
“嗯。”沈郁泽走过去，从裴湛床尾捡起自已手机，看样子没想搭理他的意思。
裴湛只能硬起头皮说：“瞎，别生气了，都是兄弟，没必要。”
“嗯。”沈郁泽低声附和，浅浅瞥他一眼：“都是兄弟。”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裴湛点头说：“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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