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也是真心喜欢他的
苏郁白呼吸微滞,眼睁睁看着慕青寒将他握在手中的毛笔抽走。
随后便是身体一轻,慕青寒单手将他抱到桌上,另一边有力的小臂圈住少年的后腰,面色冷清让人捉摸不透,视线一错不错的盯着他。
“定亲?”苏郁白恍然了片刻,终于想起苏绣河跟他提过的事。
眼看着孩子慢慢长大,苏家几个小辈确实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
连外表最是文弱漂亮的苏郁白都在年后开始抽条,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高,逐渐有了大人模样。
慕青寒怕他身高长得太快,身体会不舒服,每天晚上睡觉前还会帮少年揉一揉小腿。
暖黄的烛火之下,他强行克制住自己,心如止水,不愿有半分逾越,转头却听见少年要定亲?
男人半天没再说话,幽幽的目光犹如实质,竟似透着几分委屈,苏郁白只是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立刻被对方抱得更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嵌入怀里。
苏郁白轻呼了一口气,干脆将下巴搭在慕青寒身上,抿唇小声道:“他们确实提了,可我又没同意,没有必要把这种事告诉你呀。”
说了你又不高兴,还非要让墨白事无巨细的什么事都要汇报。
慕青寒低头看着他,凑过来时鼻尖轻轻蹭过苏郁白的侧脸,说话时喉结跟着滚动,声音沙哑低沉。
“拒绝有何用?苏绣河提了不止一次,他们发现我对你不是老师对学生的疼爱,他们怕我欺负你,所以想要你搬出去,要你回到正途,对吗?”
明明更为年长的人是慕青寒,两人的情况却完全颠倒过来,慕家了解男人完美躯壳下冷漠的本性,他不喜欢的说什么也没用,从未想过插手他的婚事。
相较于慕青寒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行事准则,苏郁白看上去显然要更加单纯无害一些。
家人不清楚他的来历,只是希望他不要受到伤害。
喜欢上自己的学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慕青寒又比他大了那么多,更不用提,男人还有复杂的身份背景。
显而易见的,慕青寒并不符合苏家人对少年另一半的期许。
苏郁白偏头躲开他过于灼热的呼吸,一只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布料堆积起来的衣袖顺着一截皓腕蜿蜒而下。
“什么叫正途,读书人觉得考功名是正途,养家糊口的人觉得赚钱才是正途,我的正途是什么?”
苏郁白用垂下来的小腿踢了男人一脚,潮湿漂亮的眼瞳瞪向对方,“你来说,我的正途是什么?”
“……”慕青寒气势一短,握住他的手低头亲了一下,“是每天开开心心,体验不一样的人生,看遍世间所有的美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你的未来。”
蹲在屋顶上的几个暗卫默默捂住脸,这家庭地位,也太一目了然了……
谁能想到,在外面差点就要呼风唤雨的男人回到家是这副模样?
墨白蹲在大门口守着,看到他们蹭过来,方才不紧不慢道:“我早说过了,主人在的时候离小少爷远一点。”
既能防止被恋爱脑的男人误伤,又不会被腻歪到。
众人听了他的话深以为然。
苏郁白被哄好了,终于也想起来慕青寒还在委屈。
他回抱住男人的腰,主动将白皙的侧脸贴在慕青寒的衣襟上,亲密又乖巧。
耳边是男人有力的心跳声,那速度还有加快的趋势,苏郁白用手捂住慕青寒的胸口,又往上蹭了蹭。
慕青寒默默抱着他,眉头微蹙,不稳的呼吸格外明显。
苏郁白像是没发现,发顶抵着男人的下颚,小腿小弧度的轻松摆动。
“就算他们提一千次,我的答案也不会变。大名鼎鼎的慕先生,大哥他们也只是怕你,以后会习惯的,不是觉得你不够好,何必为了这种小事不高兴?”
门不当户不对,归根结底,苏家人还是觉得男人太强势,看着就不像良人,怕少年在这里受欺负。
苏郁白面色矜持,语气无辜,“我喜欢你还不够吗?”
慕青寒:“……”
“乖乖才是最好的。”他顿了一下,搂着苏郁白低声道:“我也喜欢你,只喜欢你……”
不是最喜欢,是只喜欢,上天入地,跨越无数星河,再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值得他挂念。
他们本就是最了解彼此,最契合的存在。
慕青寒眸光动了动,低头在苏郁白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顺着眉心吻到少年的鼻尖,最后躬着身子落在柔软的唇瓣上,轻抚着苏郁白的后颈,浅尝辄止。
几天过后,会试成绩终于出来了,榜单被几个衙役贴在贡院外墙上,围观的众多考生一哄而上。
能在这张榜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获得进士名额了。
殿试相当于最后的面试考校,名次正常情况下和会试差距不会太大,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也只会在前几名之间产生。
有发现自己名字高兴到昏过去的年轻人,也有兴冲冲要赶着回家给主子报喜的书童,更多的则是发现自己没考上,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的考生。
韩硕跟苏郁白一起过来看榜,除了他,还有另一位韩家子弟,也参加了这次科考,现在已经跟他们很熟稔了。
榜单下面人山人海,已经有小厮去帮他们看了,苏郁白没跟其他考生挤。
他远远的站在外面,神态放松,看到旁边有人在卖冰糖葫芦,还让男人给他买了一串。
苏郁白认真啃着糖葫芦上的糖渣,慕青寒面色淡淡的在旁边看着他,两人像是来春游的,完全不知道紧张为何物。
韩硕和他的族人则要紧张多了,一直紧盯着人群的方向,连时常挂在脸上的微笑都淡了许多。
墨白仗着自己身法好,看完榜单率先从里面挤出来,韩硕的书童还在他后面挣扎,被墨白拉了一把才顺利的挤出人群。
书童脸上挂着笑,上来就恭喜了三个人。
苏郁白考了第二名,韩硕第九,那位族人稍微差了一点,排在第二百四十名,已经到了最后一排,差一点点就榜上无名了。
但就算是最后一名,那也是进士啊!第一次参加科考能有这个成绩,已经远远超过了族人的预料。
他怕书童看错,又找墨白确认了一遍,得到同样的答案后喜不自胜,甚至忍不住默默饮泣,
苏郁白:“……”
这才是考生高中后正常的反应,韩硕比族人要矜持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在知道名次后终究还是有些失态了。
“咔嚓。”苏郁白一口咬碎冰糖葫芦上的糖衣,舌尖伸出来一点舔了舔嘴唇,得到第二名的好成绩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在三人中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一个。
韩硕无奈笑了一声,感叹道:“君之情志,吾辈望尘莫及。”
苏郁白看了他一眼,拍拍韩硕的肩,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颇为和蔼道:“你还小。”
众人:“……??”
这是在开玩笑吗?
韩硕也被噎了一下,他怀疑是因为之前在聚会时大家不让少年喝酒,苏郁白有意要‘报复’回来,于是调侃他。
不等两人继续交流,慕青寒率先挡到苏郁白面前,目光冷冷的看向他,态度很不友好。
韩硕:“……”
又不是你的崽,护地这么紧。
自从山长出现,他跟阿七交流的次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与性格乖张的慕千朝不同,韩硕的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他脾气好,逢人就笑,跟书院中大多数人都能说上两句话。
书院里的几位老先生都对他赞赏有加,却偏偏不得慕青寒的青眼,除了课上常被提问,再没有其他交流。
男人对少年的占有欲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在书院时还是下课接人,到了京城,不仅把人接回家里,只要有空就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
见苏郁白还时常跟自己出来参加聚会,还能正常参加科举,韩硕悬起来的心才终于慢慢放下。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慕青寒几眼,默默收回目光。
族人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还在旁边傻乐,高高兴兴的说要请客!
苏郁白没去,他已经答应了两个大侄子,中午去他们那里吃饭。
今天修沐,慕青寒自然也要随他一起去,其他人高不高兴不知道,苏郁白吃的挺开心。
兄弟两为了事业忙到头昏眼花,在知道小叔叔高中的消息后,为表庆贺,特地订了京城最好的酒楼。这段时间赚回来银子,瞬间一半没了影。
慕青寒神色冷淡,坐在苏郁白身边,明明谁也没看,却总是给他们一种被人虎视眈眈盯着的错觉。
临走前,苏绣生把人拉走说话,慕青寒半阖着眼,坐在原处未动,几个暗卫却追了过去,躲在窗户外面偷听。
“……我跟哥哥都能养你,小叔叔何必……”
苏绣生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里面穿出来,大致意思就是怕苏郁白是在委曲求全。
慕青寒在朝中势力也不小,小叔叔以后如果要当官,少不了对方的关照,万一把人惹恼了不说生命危险,肯定日子不好过。
苏绣生不在乎荣华富贵,就想苏郁白能开开心心。
如若待在慕青寒身边是被迫的,能外放最好,不能外放就辞官回家,他跟哥哥也能把人养好!
苏郁白摸了摸小侄子的头,轻笑了一声,声音平静安然。
“不用担心,先生对我很好,我也是真心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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