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一上学，大海报已经整整齐齐地贴在了各个楼层。
大海报顾名思义，最大的特点就是大。160cmx120cm，快赶上姚予虞的身高了，加上她画的十分鲜艳，光滑的打印纸质感往走廊里那么一贴，再不关心这活动的同学都得停下来看两眼。
最底下一堆学校学生会logo，“海报制作：学生会宣传部”的后面，姚予虞的名字单独列了一行，这是王乙婷特别决定加上的。
午休时间，众人又齐聚活动室，姚予虞新奇地看着手机屏幕，又一条消息蹦出来。
[姚予虞，我看到你海报了，太好看了！]
这是她高一的同学，并不熟，高一一整年大概也就偶尔打打招呼、发作业的时候点过头。
一个上午，十多个她不怎么熟的同学都突然地给她发消息，夸这个海报或是调侃两句“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会这个呢！”。
姚予虞心情微妙，却控制不住地雀跃地晃着凳子。
其实姚予虞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剩下的那张只是画一些二维码的背景插图，大约花了一个多小时就轻松解决了。
虽说让她加入学生会，但晚会在即，大家忙得不可开交，也没人提要让她去走程序。只是午饭时王乙婷跑过来拉着她和其他成员一起吃饭，这会也就顺势来活动室坐着。
姚予虞晃着，失重感突如其来，没来得及反应又戛然而止，椅子被一双手压回地面。
她转头看，周作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后，手不经意地撑在她的椅背上。
“logo有要调整的地方，这块的弧度，文艺部那边反应店家不好做”
他轻描淡写地把手松开，拿着手机跟方哥讨论去了。
姚予虞眨了眨眼睛，往前调整了下椅子，倒也没继续晃荡。
她百无聊赖地把手臂卡在椅背，半瘫着看他。
姚予虞觉得，周作辞看着不近人情，总挂着没什么温度的微笑，骨子里还是很温柔的。
这些温柔体现在那些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小细节上，比如悄悄拉狗绳不让她绊倒，或者再不喜欢再不想听的话也会看着你的眼睛听完，或者刚刚这样。
以至于虽然他不主动去交什么朋友，大家都自发地围着他转。
就蛮酷，像一群小向日葵中最大的那朵，太瞩目太耀眼了，难免被小向日葵们认错。
姚予虞盯着他看，思绪飘到了“太阳升起的那刻向日葵会不会猛地转头”的笑话上。
姚予虞乐了，她决定去给大家买点喝的。
起身，椅子拖拽出声音，“大向日葵”突然一个转头看她。
姚予虞勾起一个耐克嘴：“我给你们带点喝的去，要什么？”
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饮料名字，姚予虞记着。
没有周作辞的声音，他又莫名把头转回去了。
-
拎着□□瓶饮料走回来，她远远地看到周作辞居然站在楼底下。
他好像在等她，看到她就走了过来。
正要打招呼，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拿起手机，周作辞走到跟前，她低头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国际长途。
“我来拎吧，太重。”他言简意赅地说完，下巴抬了抬，示意她接电话。
姚予虞没有动，铃声就那么响了一会。
手指悬了会，正要滑向挂断的那边，周作辞直接从她手上拿过塑料袋：“不接吗？”
男生的指尖从她的掌心滑过，痒痒的，姚予虞轻轻捏了捏触碰过的地方。
“我先上去，你慢慢来吧。”周作辞笑了笑，转身了。
又是这样，细腻的温柔，姚予虞想。
周作辞走远，远远地听到她还是接起了电话，开口是个疑问句：“爸？”
女生一去就一直没回来。
直到午休结束，她踩着上课铃声跑进教室，手湿漉漉的，路过他的时候还落了点在身上。
除了水滴，他还似有似无地闻到了点烟味。
周作辞又想起那些女生身上怪异的部分。
整个下午，这姑娘都显得格外怪异，一改平日里懒散的模样，带着股莫名的劲，前前后后地转着跟大家聊天开玩笑，实际上那些笑话并不好笑，就她一个人自个儿乐个不停。
最后两节课，姚予虞久违地故技重施，又让冉恬帮她糊弄老师，不知道跑哪去了。
太怪了，周作辞收拾着书包，看着女生空着的座位。
放学已经一会了，她还是没回来，书包也没拿，东西也没收。
一个男生的身影探进教室，是姚予虞的那个“朋友”。
林翰找了一圈，教室里空的差不多，女生乱乱的桌面比较显眼。
他直接把女生桌面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扫进书包里，随便地拉了个拉链，抬头时目光正好和周作辞对上。
“哟。”他自来熟地举起了手，跟姚予虞同款地在空气中抓了两抓，算是打招呼。
周作辞没说话，点了个头算是应了。
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这男生就那么站在原地，也不急着走，像看什么新鲜物种似的打量他。
看完，男生挂上一副有点假的谄媚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抬起，向他送上了双手：“早有耳闻啊，债主同学。”
啊，真是。
周作辞舔了舔后槽牙，这两人简直是同款的神经质，他都有点想同款地也问问他是不是有病了。
他没理他的手，但还是挂了张微笑脸地说了声“你好”。
林翰无所谓地收回手，拎起书包要走。
经过周作辞身边的时候，浓浓的烟味钻入鼻腔。
刚刚就存在着的莫名烦躁漫上来，他说：“姚予虞，心情不好。”
是个问句，但是是肯定的语气。
林翰新奇地甩着书包回头看他。
“可能是吧。”
-
晚上。
周作辞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书桌上摊着那本计划本，今天罕见地少打了很多勾。
看了眼反常凌乱的桌面，周作辞心烦意乱地抓起外套出了门。
此时的对院，姚予虞心不在焉地抄着找来的的答案，写不上5分钟又点开手机要刷上一两个搞笑视频。
页面上方突然跳出个消息框。
[辞公主：在家吗？]
姚予虞受宠若惊，手速飞快地回他。
[在的哦]
[。]
末了还补了个句号，打算像他一样正式。
[出来一下，请你吃蛋糕。]
姚予虞掐了一把自己，今天的经历实在是太魔幻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她又跳到窗前，周作辞跟那天早上一样拎着塑料袋，站在门前，背挺得直直的。
姚予虞灭了烟，直接跑了下去。
“周大会长，有什么吩咐吗？”姚予虞笑容灿烂地跟他打招呼。
周作辞拆了蛋糕递给她，也没说话。
“哇，那么吓人，无功不受禄啊。”说着，姚予虞接过蛋糕就叉了一大块。
一时间只有街道上来来回回的汽车响声。
姚予虞见他沉默地站着，调笑的心态也平静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回应。
“你爸又回来啦？”想了想，姚予虞故意很轻松地问。
周作辞盯着她的脸，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什么也看不出来，还是那么没心没肺。跟那天红完眼睛一样。
“你下午，心情不好？”
昏暗的灯光洋洋在洒在他身上，眸色漆黑，明明是勾人的桃花眼，在他身上就显得格外清淡。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味，像是檀香木混着点雪松。
姚予虞突然反应过来身上还有烟味，很夸张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周作辞：“”
“我身上有味道。“她尴尬地解释。
反应了会，她不自在地摇头：“没吧。”
周作辞“嗯”了声，突然有种破罐破摔的受挫感。
“没吧？”他咬了咬字。
姚予虞眨了眨眼。
男生突然带了点楚楚可怜的无辜感，微微低头，嘴巴瞥了瞥，嗓音低低地问她：“我们不是朋友吗？”
姚予虞一窒，从脚底到头发丝都有种奇异的酥麻传开，他在跟她撒娇！
心脏又开始狂跳，还没回应，周作辞凑上来，步步紧逼地委屈道：“你都不愿意跟朋友说实话。”
“我操”姚予虞倒吸一口气：“你，你站远一点。”
“噗嗤”一声，周作辞没忍住，直起身来，向后靠在门，肩膀耸动着，懒洋洋地笑起来。
姚予虞有点无语：“使美人计是吧？”
“嗯。”他应得爽快：“没想到挺有用的。”
“姚予虞。”名字被低低地叫出来，他停下了笑：“是你说的，坦诚地说话，让我们都舒适一点。”
姚予虞缓过劲来，看着他的脸。
她突然觉得青年人的友谊是种很奇妙的东西，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一次两次机缘巧合的交流就可以拉进一大段距离。
什么时候他们那么熟了呢？
“我下午是有点不开心，”姚予虞说：“老实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矫情啊。”
“因为你接的电话？”
“差不多吧，我爸给我打的。”
“嗯。”
等了会，周作辞没等到下文，扬了扬眉。
“唉，这个解释起来太复杂了，我不好解释这个事”姚予虞摸了摸鼻子，有点语无伦次起来。
周作辞叹口气：“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他指了指蛋糕：“吃吧，快化了。”
姚予虞这才发现她举着蛋糕的手都有点僵。
“但你不开心的时候，不要躲着我。”他一字一句缓慢地说。
“我也会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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