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一笔交易
秋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打在马车的棚顶有些好听。徐长怜坐在马车里,撑着头翻看着手中的话本,许宝儿坐在一边,时不时探头去看徐长怜在做些什么。
许是有些无聊,许宝儿开始拨弄桌子上的茶壶,“还要多久到呀。”
“快了,穿过前面的树林便能看到陵州城了。”徐长怜想着,又从身后的抽屉当中找出几本她觉得有意思的话本,递给许宝儿,好让她又法子打发时间,别一会又来问她还要多久到。
这次出行是为了将那些茶叶卖到陵州,为此徐长怜还特意叫上了茶庄的护院。
那日宴会后江勉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似乎在躲着徐长怜一般。可江勉能拖,这些茶叶不能拖,随着天气渐渐转冷,这些东西再卖不掉就只能当错第二年的陈茶,光是这价格都要少上一半。
最后还是许宝儿提议去陵州看看,徐长怜也觉得这办法不错,也正好送许宝儿回家。
车轮趟过泥水,在雨中不断向前进,终于走上了石板铺就的官道。
徐长怜悄悄松了口气,总算是要安全到陵州了。同时她心中也有些气恼,江勉给自己增加任务就算了,在她需要找几个护卫一起押送货物时,居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上次她就看到路边的流民已经开始聚集了,这次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顶盯上。
徐长怜越想越气,之前说好了互帮互助,结果这个人只管白嫖,真是白瞎了那张脸了。
她轻哼一声,觉得江勉就是那种口蜜腹剑的小人。
想到这,她从怀里拿出写给徐玥的信,又重新打开,在上面涂涂改改。
这封信早在前几日就已经写好,原本徐长怜还觉得江勉也就那样,为了让哥哥放心,绞尽脑汁硬编了几句瞎话。
但自从这几日她越想越觉得不能让徐玥对这种垃圾人有什么好感,于是开始了涂涂改改,算上今天这次,这已经是她第五次修改了。
重新将信收好,徐长怜面上才有所缓和,她重新拿起话本看了起来、
“呀,终于到了。”
耳边传来许宝儿欢快的声音,徐长怜抬眼一看,只见许宝儿趴在车窗上,丝毫不顾雨水飘到车里,正往外张望着。
徐长怜一把环住许宝儿纤细的腰,将她拦腰拖回马车里,有些生气的敲敲她的头,“也不怕掉下去。”
许宝儿自知刚刚举措有些不妥当,挠挠头,也没有反驳、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哥哥。”许宝儿将刚刚看到的东西和徐长怜一说,徐长怜瞬间明白。
这许家兄长是不放心自家妹妹,一听说妹妹要回来了,估计一早就在城外等着了,也不知道这秋雨阴寒,许温书等了多久。
想到这,徐长怜吩咐外面的车夫走快些,好让这兄妹两早日团聚。
“兄长——”
许温书站在路边的茶寮中,远远的听见自家妹子的声音,他闻声而望,果然是那皮猴。
徐长怜拉着许宝儿站在伞下,生怕她一个不注意,许宝儿就如同放飞的风筝一样飘远。
青环为两人撑着伞,看得直乐,许小姐想快些去见哥哥的模样像极了小姐小时候。
小时候的徐玥离家去私塾上学,徐长怜便日日守在府门口等着他回来。只要徐玥一下学,徐长怜也是迫不及待想要跑过去和徐玥一块玩闹。
青环想到这,看着徐长怜嘻嘻一笑,弄得徐长怜一头雾水。
“慢些慢些。”许温书看着许宝儿想要冒雨跑过来,自是坐不住,他连忙走出茶寮,去接许宝儿。
“瞧你,哪像什么姑娘家。”
许宝儿被训了也不生气,只是抱住许温书的胳膊蹭来蹭去,活像一只离家太久的小猫,见到家人还需要嗅来嗅去确认身份。
但许温书却知道没这么简单,果然等许宝儿一放开他,自己的衣袖上被沾上了不少泥点子,都是许宝儿刚刚蹭上去的。
徐长怜在一边看到了许宝儿犯案的全过程,她杏眼微弯,微微上翘的唇裂开,露出里面洁白的贝齿。
许温书一扭头就看到她笑得灿烂,心中升起的火焰瞬间熄灭,他没理会一边得意洋洋的许宝儿,自顾自的从怀中掏出手帕,一点点的将泥点子抹去。
“许公子,令妹已经送到,我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
许温书看着徐长怜欠身行礼,似乎就要走,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的做出反应,“不知是何事,小生可否能帮到夫人。”
“能能能!”一边的许宝儿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急忙道。
徐长怜连忙拒绝,许夫人已经帮了她许多了,再麻烦别她有些良心不安,“不必麻烦二位,一点小事罢了。”
“哥,你听我说”
但许宝儿可不会听徐长怜的,小嘴一张一合,就将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如此。”许温书也记起上次徐长怜登门拜访的原因,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茶叶就制作好了,“许家平日里便消耗茶叶众多,若是夫人有好茶叶,再多许府都能收下。”
徐长怜一听头都大了,她若是想要将茶叶卖掉换钱,那自己就有许多钱财,再多的茶叶都能买走。她想做的是将松远茶推广出去,让那些百姓们也能自己出门贩卖茶叶,而不是限制茶叶的销售渠道。
“哥哥笨!”许宝儿叉着腰,仰着头道:“这些茶叶许府可以收下,那要是明年早春的茶叶呢?我们天天当饭吃都吃不完的。”
这次让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教育许温书,许宝儿情绪高涨,决定说她个三天三夜。
“原来如此,是某着相了。”许温书没给许宝儿长篇大论的机会,他弯腰行礼,“不若这样,许家又不少的茶馆茶寮,也可帮松远县的茶叶宣传,若是夫人以后能让许家优先得到清明时节的茶叶,那这批茶叶许家就都收下。”
徐长怜觉得这主意不错,点点头,“只是这批茶叶虽不是陈茶,但也存放了大半年,不若这样我只收五两银子一斤如何。”
她不是什么贪小便宜的人,对方愿意全部收了这些茶,愿意放在茶寮中去卖这已经是巨大的让步和信任,对方如此又诚意,她自是不会争这些蝇头小利。
如此,就谈好一比生意,跟在徐长怜身后的管事直到许家送来银子都没反应过来。
他问一边的护院,语气中还带着飘忽,“这就谈好了?”
原以为会为了这些茶叶在陵州城中常住,没想到还没进城就全部卖完。想到这,王明看向徐长怜的眼神带上了崇敬。
那边的许温书以超低价格收到茶叶,长期被教导做君子的他只是不能白白占这便宜,于是提议道:“有个茶馆还缺个管事,不知夫人可有什么好人选。”
徐长怜自是知道他在卖自己面子,也深知若是自己有人手能在陵州站稳脚跟那对以后的好处是极大的。
想着她的目光扫过萍儿,这个能干活,留着。又看向王明,觉得好歹是个管事,留着,最后她的目光锁定在一个看起来有些沉默寡言的汉子身上。
王明能当上管事可不全是靠着江勉的提拔,还有自身的聪明劲,他注意到徐长怜的目光,悄悄去拽了汉子的衣服一下。
汉子回过神,知道这种好事落到了自己身上,当即要跪下磕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等这些事情确定好,徐长怜就起身告辞,开玩笑下着雨还是早点回去躺着比较好。
许温书看着她毫不留恋的上了马车,嘴唇微张,喉头滚动,终是将挽留的话咽回喉间。
他看了眼身旁懵懵懂懂的许宝儿,故意大力撸了下她的双丫髻,“走吧,母亲在等着你呢。”
茶叶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卖了出去,不只徐长怜,大家的心情都特别好,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充满乡土气息的小调在雨中响起。
小调不是很好听,特别唱它的还是一些粗狂大汉,但徐长怜却能从这些声音中体会到丰收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望。
“未来啊——”
徐长怜轻声呢喃,悠悠的目光落在外面,不知在看些什么。
突然,马车传来一阵颠簸,随后是马的嘶鸣,徐长怜连忙拉住东倒西歪的萍儿和青环两人,匆匆拿过佩剑,一掀帘子就走了出去。
青环的小脸紧绷,这中事态发展,让她想到了之前被刺杀的时候。
想到这,她也想跳下马车,去帮徐长怜,但刚一动腿就被萍儿死死拽住。
“萍儿,你先放开我,我要去帮小姐。”
“不行——”萍儿任由青环好说歹说就是不松手,她现在脑子一遍混乱,只知道拽住青环,靠近这唯一一处热源瑟瑟发抖。
青环心中更是着急,她刚刚都听到剑拔鞘的声音,还有喊杀声。
她费力的往前挪,但不知道萍儿这会子力气怎么这么大,让她怎么都动不了。
马车的马被外面的动静吓到了,它扬起蹄子,嘶鸣着漫无目的的在小道上狂奔。
青环被摇晃得往后一倒,萍儿也更是害怕,两个人纷纷软倒在马车里,抱成一团。
“救命啊啊啊啊啊!”
刚刚帮护院们击退流民的徐长怜听到动静,连忙拔足狂奔,她越跑越快,终于在马快要冲下水潭时一剑刺入马首。
滚烫的血淋了徐长怜满头满脸,让那些暗处观望的流民心中不禁打起寒战,纷纷往后撤。
徐长怜闻见血液的腥味,心中也有些想吐,但她只是轻巧的甩掉剑上的血液,随意抹去糊住眼睛的马血,大声问马车里的人:“你们没事吧。”
“没没事。”马车里,青环颤颤巍巍地说,一边的萍儿确实直愣愣的看着没砍了头的马尸体,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还没等徐长怜松口气,一阵马蹄声又在树林中想起。那些护院对视一眼,将刀横在胸前,慢慢的围在徐长怜身边。
徐长怜挽了个剑花,一掌向后,摆出姿势,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雨水打在树叶的沙沙声,雨水的声音似乎掩盖了徐长怜等人的呼吸声。只是那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徐长怜的心跳声也随着越来越快,她都能在耳边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在扑通扑通的挣扎。
她握紧手中的剑,冰冷且硌手的触感让她的脑子更加清晰,众人屏气凝神,等待着敌人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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