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前因
“你也不能怪她什么都不告诉你,她身上被下了禁制。”林子落轻声叹气,在薛若雪头上碰了碰,一道金光快速闪过,虽没留下痕迹,却足够时间让众人看见了。
“这是什么禁制?”南山知道有禁言咒,不过最多让被施咒的人半月说不出话来,这禁制还能指定禁言内容,他倒是从没听说过。
林子落皱了皱眉,他没回答,只是心中有种熟悉的感觉,他低头思索片刻,犹豫道:“这禁制,我或许能解。”
“当真!”薛若雪心头一喜,但是很快又被她压下了,她不敢给自己太大的希望。
若是真能解开,她就可以不用继续背负着这些活着了,可若是不能她已经害怕再次经历失望了。
林悠一直靠在南山怀里,忽觉一阵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作响,有些听不清众人的声音。
再回神过来,发现师傅和薛若雪都围在了自己身边,这才心悸的发现,刚才自己竟然失去了意识。
林子落问道:“小悠,你怎么样?”
林悠摇摇头,心下好笑,还真是不能骗人,不然老天爷可不会放过你,这不,装晕变成真晕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出去再说,”南山将她抱起,又对两人说道,“你们站在我身后,我挡着魂灯,你们要小心,不要再被吸进去了。”
两人点头,并在他身后,南山双眼微闭,就要念诀。
“等等!”林子落忽然出声打断,他皱眉上前,伸手朝空中探去,就见一片金色波纹荡漾开来,“这不是魂灯本身的结界,而是另外有人设下的阵法。”
他又游走观察了一阵结界,面色愈发难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低声嘀咕道:“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南山瞧着林子落脸色不好,有些奇怪,不过一道结界而已
他刚也想了想,先前进来时他并未发现这道结界,所以只能是在他们闯入之后开启的。
魂灯中的空间虚浮无定,并不能藏设机关,那么这结界就不是在灯里面开启的。
不是里面,那就是外面了而能开启魂灯结界的人,除了薛方清,他想不到第二个人。由此可推断,师兄那边应该是暴露了,薛方清知道他们闯入了魂灯。
不过,若是薛青设下的结界,那倒是不足为惧了,南山扬眉,安抚道:“无碍,破开便是。”
林子落却是摇了摇头,面色已经黑沉如水,他走过去扶住靠在南山怀里的林悠,道:“你自己看看吧。”
南山不解,上前查看,他掐了个诀,缓缓触到面前结界上,不一会儿,有大小不一的光斑闪烁了起来。
仔细看去,便见光斑里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八卦图。
南山朝光斑一个一个看去,离他最近的一个,看卦象是震离坎兑,翊赞扶将。
第二个是乾坤艮巽,虎伏龙翔。
第三个是太乙为师,日月为光,天地威神,诛灭鬼贼
一般设结界阵从来都是摆一个卦就够了,可这道结界,竟然是由无数个小卦阵结合而成,在南山记忆中,就只有一种阵法如此复杂,那便是天机阵。
“天机阵?”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林子落。
林子落沉重的点了点头,他刚才也怕自己看错了,这才让南山亲自去检查。
听他这么说,那必然是没错了。
“疯子。”南山喃喃出口,心头顿时就凉了半截,薛方清竟如此大逆不道,动用此等毁天灭地的阵法!
“何为天机阵?”薛若雪见两人面色沉重,不由问道。
林悠也同样好奇。
南山动了动嘴,没有说出口。
“天机却,众生灭,”林子落叹道,“这是毁天灭地的杀阵,一但开启,便是众生浩劫,无人能在阵法下存活。”
“那不是”众生灭林悠心跳如捣鼓,她有些无法想象,一个人竟能残忍到如此地步,“外面的人都死了”
这话一出,四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将所有人都杀光,他一个人活在世上,又能得到什么呢?
良久,还是林悠打破了沉默:“这阵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
没有人回答,平常最云淡风轻的南山此时也是缄默不言。
没有办法,他此刻连带他们出去都做不到,更别说破阵,外面是杀人的天机阵,未曾想这吃人的魂灯里竟然还是相对安全的。
游魂四处飘着,带动着岸边的曼珠沙华,发出沙沙的声响。
“呜呜”
低低的啜泣声从薛若雪那传来,在安静空旷的空间里尤为突出。
其他三人本就心烦,也没人顾得上哄一哄她。
“前辈可否将禁制解除?”南山忽然开口,声音略微有些低哑。
林子落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掐诀念咒,对薛若雪施起法来。
约摸半炷香时间,薛若雪心口上蓦然一轻,就感觉自己好像濒临死亡,一下子又获得了新生机会一般,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林子落收了手,有些气息不稳,脚步踉跄了一下。
南山忙伸手扶他坐下,道:“前辈,调息一下吧。”
林子落点头,闭眼调息。
南山见薛若雪面色已经恢复,便直接问道:“如今禁制已解,你可以说了吧。”
闻言,薛若雪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不知为何,曾经那么多次想说出口的话,此时却有些犹豫了
林悠见她表情,皱眉道:“如今这种情况,你还想隐瞒?”
薛若雪鼻头一酸,是啊,如今这种情况,她还在犹豫什么?她咬了咬嘴唇,道:“对不起,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她深呼口气,终于开口道:“当年我的父亲,也就是薛方清”
当年,薛方清只是钦天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司晨。
然而他自身相貌堂堂,而且精通天象、占卜,能力甚至不亚于当时的监正。
可就是因为太过拔尖,自然就有人眼红看不惯,特别是当时的钦天监监正,他切实感觉到了威胁,便联合同僚排挤,打压薛方清,想让薛方清在钦天监待不下,主动请辞。
薛方清愤懑无比,可又没有办法,他出身不高,费尽千辛万苦才考进京城,顶着威压在钦天监,活得十分艰难。
本以为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了,却因为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在薛若雪的印象中,薛方清每日回到家里都是垂头丧气,十分颓丧。
直到有一日,父亲散值回来,他眼中是昔日没有的光彩,还带了她最喜欢吃的糖酥饼。
薛若雪很久没见到父亲这么开心了,便问父亲缘由。
薛方清说他遇见了一位仙人,仙人看出了他的鸿鹄之志,决定帮助他。
薛若雪年纪太小,并不懂什么仙人不仙人的,只是见父亲开心,她便开心了。
后来的日子,薛方清回家回的越来越晚,瞧着面上依旧是神采奕奕,可身子似乎越来越不好了。
这段日子持续了有小半年,直到那年乞巧节,薛方清是被一个带着古铜面具的男人带回来的,彼时他已经瘦得脱了相,两颊凹陷,没有一点生气。
薛若雪大惊,早晨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傍晚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通过面具男人,她才知道,原来薛方清遇见的仙人其实是一只狐妖,狐妖善用人心,就是抓住了薛方清愤懑不得志的心理,从而控制他,每日送上门给它输送精气。
幸好被面具男人救了下来,不然薛方清大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薛若雪心里大骇,吓得直接病倒了。
他们家里拢共就她、薛方清、还有奶妈三人,一个残,一个老,一个小,真是好不凄惨。
面具男人本着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的思想,便留了下来。
又经过半年的调养,薛方清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只是经此变故,他承受不了打击,又变得颓丧起来,还十分草木皆兵,觉得周边靠近他的人都想害他。
因此将一直照顾他们的面具男人也赶走了。
临走时,面具男人和薛方清长谈了一番,让他想清楚了,就去孤霞山找他。
具体聊了什么,薛若雪不知道,但大概是面具男人的话起了作用,薛方清竟然慢慢好了起来。
再到后来,薛方清拜了面具男人为师,辞掉了钦天监的官职,并且开了家客所做起了营生。
可钦天监那帮人依旧不依不饶,时常找些混混来闹事,客人全被吓跑了,客所便经营不下去,关停了。
薛方清无官职俸禄在身,又没有经济来源,在京城依旧待不下去,后来他想了个法子,以薛青的名义雇人开了家酒楼,他不出面,就没人来找麻烦。
这便是金玉酒楼,而被雇佣的就是南山的父母。
酒楼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多,来往之人鱼龙混杂,既有江湖游客,又有王室子弟,他们还未其传递走私消息,一来二往的,金玉酒楼便成了消息买卖之地。
而林悠的曾祖林兴源就是在这时加入进来的。
林兴源很机灵,为人是八面玲珑,故此为酒楼收集了不少情报消息,不过他的身子却不好,严重的时候连行动都不行,只能卧病在床。
请了很多大夫也瞧不出缘由来。
之后,面具男人又来了,不知为何,他给了林兴源一块十分漂亮的玉石,如同一把扇子的形状,棱骨分明。
说来也神奇,有了这块玉,林兴源的病竟然真的好了。
可殊不知,这块精雕细琢的佳玉也是酿成诸多悲剧的导火索。
话听到这,林悠猛然朝林子落看去,却见他双眼通红,脸色苍白的厉害,到嘴的话没有问出来,不过,瞧他反应,林悠也大概猜到了。
她顿时有些惘然,阴差阳错,她与薛方清竟然是同门。
随着薛若雪的讲述,许多不曾有的记忆也渐渐回到了脑海中,林子落痛苦的扶住脑袋,胃里一阵翻滚,隐隐有反胃的感觉。
原来,他还有一个徒弟,这个徒弟叫薛方清
“师傅,你没事吧?”
小徒弟关切的声音传来,林子落平复了一下心情,摆摆手,道:“没事,薛姑娘请继续说。”
薛若雪点点头:“后来,扇骨玉引起轩然大波,大家明里暗里都觊觎这块能治病救人的玉石,就连当时的南叔叔也不例外。”
又是这么说,南山心头一惊,他摇头道:“不可能,我爹爹绝不是这样的人。”
“南山哥哥,你别急,听我说完,”薛若雪抬了抬手,眼中满是安抚,“我起初也以为是这样,后来才知道,这一切其实是薛方清安排的”
真正想要扇骨玉的是薛方清,他指使南山父母,无论以什么手段,都要将扇骨玉抢回来,而且以南山的性命作为威胁。
南山父母没法,只能依言行事。
可最终他们还是没有抢走扇骨玉,还偷偷将林兴源放走了。
“所以,是我爹娘将林兴源放走的?”
薛若雪点点头。
得到这番肯定,南山如释重负,他就知道爹娘绝不是这样的人。
林悠感觉到了南山手掌发凉,忽然就明白了,他应该也很怕爹娘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样子吧。
她回握住南山的手,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问道:“薛姑娘,你可有听过三青此人?曾经也在金玉酒楼当值。”
“三青?”薛若雪想了想,随后摇头,道,“我是在南山哥哥出事之后调查了金玉酒楼,从未听过有三青此人。”
林悠皱眉,大哥当时是查证了三青此人的存在,确实在林家当过管家,可为何金玉酒楼没有此人?
如此来看,这三青只能是当年留下的知情人,毫无疑问,也就只剩下薛方清一人了
他以三青的身份不着痕迹的搅动着林家内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过她愤恨的一砸拳头,顿时感觉薛方清就如附骨之疽一般,一旦沾上就再也拔不掉、砍不断。
为何对她家有如此大的敌意?林悠不解。
她这边想着,薛若雪又讲了起来,她看了眼南山,有些难以开口。
南山知晓她即将道出父母之死的真相,神经不由紧绷起来。
瞧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薛若雪知道,他是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她微垂眼眸,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要是将真相说出,南山哥哥大抵会恨她的。
一滴泪落在她的手背,她往后藏了藏,艰难开口:“薛方清因为南叔叔私自放走林兴源,怒不可遏,他便与三皇子勾结,陷害了他们,并将他们杀害后,伪装成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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