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在蒋函不敢去洗澡,坚持要夏禹陪着他一起洗,夏禹不同意的来来回回拉锯战中,最后以夏禹威胁要把线香折断,并给了蒋函一个滚字后,蒋函才老老实实的滚去了洗澡。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多是要求求神拜佛,或者躲到安全的地方,只是这两位一个彪,一个过于冷静。
听着浴室里哗哗啦啦的水声后,夏禹看着脚边插在易拉罐里的线香,也终于是稍微放下了心,这几天蒋函的事也扰的他神经紧绷,蒋函典型的三分钟热度人格,连害怕这件事都只能维持三分钟,时效已过,继续没心没肺。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歌声,夏禹已经不想再无奈了,宿舍里其他几个更是靠不上。因此,尽管夏禹一贯在大家面前有点冷漠,但蒋函对他来说还是有点不一样,蒋函这个人说得好听点,那叫赤子之心,纯粹无忧。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傻。不知怎的,夏禹活这么大,偏偏是对这种人设没辙。
洗完澡两人就各自躺在了床上,这时才晚上9点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点睡觉都算是早的,更何况是对于当代大学生而言,这个点,怕是夜生活还没开始。但被梦中女鬼和天台事件困扰了几天的两个人而言,实在是有些疲惫不堪了。蒋函睡前将线香点燃,把易拉罐放在了两个床中间的地方。此时,线香点燃烧出了一点点烟雾,又慢慢的散在了这个房间里,散在了睡着的两个人的梦里。
周南就是这个时候来到的,他凭空出现在房间里面,眼神盯着熟睡的两个人,看得出来,在香气笼罩中,这两个睡觉的人面容平静,并没有什么噩梦困扰。左边的青年最为显眼的是一头红发,脸庞白净,五官很是分明,撇开满头红发不说的话,是个标准的中式大帅哥。右边这个一头黑发散在枕头上,脸色有点过分白了,长得很是清秀,大概人群中等偏上的水平吧,偏也偏得不太多。
周南还是在凝望着两个人,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毕竟这许多年来,他从未料想到,初见会是以这种方式出现,更未料到,他该如何分清这两个人中,哪个才是他要找的人,或者他要找的人真的在这两人当中吗?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这时,窗外忽的刮起了一阵大风,有飞石树枝打落在窗户上的声音,所幸蒋函睡前爱惜小命,宁可呼吸一晚上的浑浊空气,也要确保线香不会被窗户的风影响。但没想到,下一秒,周南头顶的吊灯开始轻微摇晃起来,桌子上的玻璃杯也发出互相碰撞的声音,如果让蒋函知道中原大地偏偏在今夜地震了,怕是能一口血吐死。
这时,易拉罐‘不负众望’的倒了,线香灭了。
几乎是线香倒下的一瞬间,蒋函就从左拥右抱的梦中跌落进深渊中,与此同时,夏禹也从睡梦中清醒,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床前,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还没来得及对这床前的黑影做出反应,那边蒋函已经开始发出无意识的呼喊:“救命救命”,一边喊着救命一边去掐自己的脖子。顾不上床边的人,夏禹一边去掰开蒋函的手,一边喊他快醒醒。可手也掰不开,人也叫不醒。蒋函的脸色也慢慢由红润转猪肝色,还在慢慢变得青紫,再不掰开手的话,他就要把自己掐死了!
这香灭的古怪,周南心想。
于是他走了过去,握住了床边一个准备自杀,一个准备救人的两只手。他问夏禹:“你要救他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屋子里若是开灯,便能看出他的眼神有多炽热。夏禹顾不得这突然出现的古怪男子的古怪行为,只听得可以救蒋函,当下表示:“要要要,快救他。”
话一出口,一阵白光闪过,他失去了意识。
等夏禹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男人的背景,听得动静,那男人转过身来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泽世公馆的主人,鄙姓周,周南。”夏禹听到泽世公馆两个字,才放下心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原以为泽世公馆的主人至少也要是个中年人,没想到他意外的年轻,五官精致,眉毛恰到好处,鼻子挺拔,如果不是那双大眼睛的话,倒很有一种魏晋名士的感觉,那双眼睛使得他多了一丝狡黠和纯真,更加的与众不同,掷果盈车也不过如此罢。
“蒋函,就是我那个朋友,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我们这是在哪?”
“他暂时没事,我们在他梦里。”周南回答。
听到蒋函暂时没事,夏禹稍微放下了心,至于梦里,他刚醒来,无法分辨目前的时空。
“周先生,在我们进来之前,你说了要救他。”夏禹想到刚刚与男子的第一句话。
“我说的是,你要救他吗?无论付出何种代价,而且,我已经救了他,暂时的。”听到夏禹叫他周先生,周南一脸玩味。
“那需要什么代价?你才愿意完全的救他呢?”夏禹客客气气的问。
“如果,我说,是生命的代价呢?”周南语气郑重。
夏禹见周南不像是在说笑,半天没作声。诚然,蒋函为人不错,蒋函对哥们更是不错,青城山上是自己没来得及阻止他买那个鱼。于情于理,自己都该救他,但生命的代价?
周南见夏禹真的开始沉思,一改之前的郑重,调笑道:“逗你呢,我还没想好,不过放心,总不会是你的生命。”
夏禹心想:这公馆主人怕是有病吧。
尽管对周南初相识就这么亲昵的语气有些不适应,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夏禹问道。
周南笑称:“世间万物,不过因果纠缠,他今日被困此地,前世的因,今生的果,我们还是先去了解一下前缘吧。”接着双手一挥,林间草木由死至生,太阳西升东落,待到平静下来,林子还是那个林子,只是周遭一切都不复初始。
夏禹见状,内心思量:他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他还是人吗?
“我将时光拨到了梦境边缘,现在,我们去故事最开始的地方吧。”周南自觉体贴的解释了一下,殊不知在他家小朋友眼里,自己已经得到了非人的待遇。
梦境的最开始,会是什么地方呢?
“现在我们要找到你朋友,你身边有什么他的贴身东西吗?这样会更方便寻找。”周南问道。
“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夏禹冷静的掏出几个小时前被蒋函扔掉的桃木鱼。
已经听过孟老讲述桃木鱼故事的周南接过木鱼,笑了起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青城山的老道说,这是什么材料的做的?”
夏禹不以为意:“他说这是夸父逐日的那片桃林的树木所制作,一听就是胡诌的,也只有蒋函那个傻子才会信。”
周南心里一时有点不适应夏禹这种损人的说法。他给出夏禹一个肯定的回答:“山海经有云: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夸父大神逐日,力尽而亡,陨落之前将手杖扔出,化为桃林。老道那句话错也不算错,这虽然不是邓林之木,这木鱼用的材料与手杖。”话没说完,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饶是夏禹这几日经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此刻也不禁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任谁本以为自己打得是聊斋副本,突然有人告诉你,你打的是【山海经】副本,都会怀疑人生吧。而周南言之凿凿,他又是什么人呢?
“木鱼用的是什么?怎么不说了?”夏禹问。
“说了你也不信,有了,北边。”周南握着木鱼感应出了一个方向。
这木鱼出自一位故人之手。而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位故人了。
两人一路向北,周围逐渐有了人迹,夏禹这才察觉到,这梦中的时代应该是古代背景,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年代。不一会儿,遇到一座城门,上面写着“宛城”。进城之后,果然是热闹了许多,周南在前面闲庭信步,夏禹亦步亦趋的跟着,路边的人各自做着手头的事情,像是没看到他们两个奇装异服的人。
“到了。”周南停了下来。
夏禹抬头一看,面前十几丈是一家两层木楼,上书“蕙心馆”,从名字看,像是个书店或者是布料店之类的,如果没有馆门前站着的三三两两,浓妆艳抹在招揽客人的女子。这下,任谁也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周南一挥手,两人身上的衣服瞬间变成了此间打扮。夏禹看过去,周南刚刚一身西装革履,如今乌衣墨发,手拿一把折扇,笑意盈盈,的确是有点好颜色。自己应该没什么变化,他用手摸了摸头,还是短发,只不过穿了一身白色广袖长袍、头戴一片毡巾。
馆前的那些女子这时好像才发现有两位华服公子站在她们面前,如梦初醒似的,赶忙挂上一脸笑容来招揽客人。左搀右扶的把夏禹和周南往里面带,边走还不住的望一眼周南。风韵犹存的老鸨接引着他们落座,夸道两位郎君好生俊俏,眼神却是撇向乌袍男子,腹诽这若是个女子,怕是只有玉姑娘才比得上他十分之一。
夏禹落座后,环顾大厅一周,只因还是白日,席间众人并无太出格的举动,否则场面对于夏禹而言才是坐立难安,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蒋函那个傻子。转头一看,周南却怡然自乐,只顾喝酒,不时还与旁边女子调笑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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