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说来也巧，席顺报志愿前一天，史维生给席钰打了电话。

        她刚刚收到了清华的录取通知书，这两天在家上蹿下跳的想约同学出去玩。听说席钰要出来给席顺报志愿，干脆让她带弟弟妹妹们到她家来玩。她家里有电脑，有网络，省的去网吧那脏乱的地方。

        席钰犹豫了一下，想着席顺考得好，还没给她个奖励，回家就下地干活了，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

        席母和席父没什么意见，临行前，席母让席钰带了些家里边自己做的特产，还给席钰手里又塞了一千块。

        “去城里同学家玩总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的，也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钱你也拿着，妈还不知道你，就宠着弟弟妹妹，到了省城，这俩小的要什么你不给买？”

        席钰无奈，“妈，我手里有钱。”

        “那是给你上学用的，不能动。”席母态度坚决，席钰只好收下，转头问大姐大姐夫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梁氏温温柔柔的摇头，嘱咐她们注意安全。

        席钰没辙了。

        即使是席顺，也是第一次到省城来。席雪更不用说，自出生，最远也就是在镇子上上个初中。第一次走在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街头，席雪紧紧抓着姐姐的手，眼花缭乱。

        席顺比起男孩子更大胆些，也被眼前繁华镇的说不出话来。

        “这里好吗？”席钰问。

        席顺咽了咽口水，连连点头。

        “这里不过是镇江市而已，镇江市在咱们国家，连一线城市都算不上。”席钰循循善诱。

        席顺猛地抬头，“姐，北京那得多漂亮啊！”

        “是啊，北京得多漂亮啊，”席钰拍拍她的肩膀，“你如果考上了大学，就可以选北京的学校，去北京读书，你亲自去看一看，北京有多好。”

        席顺低下头，好半会儿才道，“姐，我没你成绩好。”

        “就算考不到省里，县一中也不是没有考上大学的，”席钰语重心长，“你红玉姐就很有希望能考上大学，你也不是没希望，你不是比我笨，你只是缺一点刻苦。”

        席顺抬眼看席钰。

        “你自己好好想想，用三年，换一辈子，值不值得？”席钰知道她心里有所触动，这也是昨天她说服父母要带弟弟妹妹上市里来玩的重要原因。

        只有看到外面有多好，才会拼命去学习。席顺就是少这么点动力。

        “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席钰看到失落又渴慕的席雪，摸了摸他的头，“你也是。我和爸妈商量过了，你们俩的学费，往后，我来出。席雪，我知道你成绩很好，只要你想上，二姐也供你读高中。只要你考得上，大学我也给你出学费。”

        两个人惊呆了，席雪怔怔的看着席钰，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姐？”席顺惊诧，“可，弟弟是男孩子。”

        “男孩子怎么了，”席钰浅笑，“咱们家不缺钱了，我养得起。只要你想读，只要你考得上。”

        席雪没说话，直直的扑到席钰怀里，闷着头喊了一声姐。

        史维生家席钰是第二次来，镇江一中教职工的家属区，暑假尤其的热闹，满院子都是孩子疯跑。席钰给了家里带来的东西，史母推辞了一下也收了，“快进来，小席也太客气了。不过这破酥包呀，还真得是家里做的才好吃，城里人把这手艺都丢了，外面卖的可没有咱自家的好。”

        “家里没别的，您先尝尝，要是喜欢吃，将来我再给您送。”席钰笑了笑。史家虽然是知识分子，但没有那种文人鼻孔朝天的傲气，相处起来也轻松愉快。

        史维生跟在后头直点头，“就是这个，我在学校老吃，伯父做这个可好吃了。”

        史父跟着笑，“你就惦记着吃。”

        席顺和席雪连同史维生身后的史维韫都是第一次见，双方平辈间打招呼也不拘束。

        上次席钰来，史维生的哥哥史维韫跟着老师去写生了没在家，他大学学的是绘画，在镇江男子艺术大学读书，这次倒是在家，席钰带席雪一块来，存的就是让史维韫给席钰多开开眼的心思。

        她不希望自己的弟弟眼里也只有农村人那一亩三分地，初中毕业许人家，然后一辈子围着灶台转，给人家生儿育女。

        史父史母对席钰分外欢喜，连带着爱屋及乌，对席顺和席雪都关怀备至。俩孩子头回见人，又乖又礼貌，看人家家里铺着地砖，吊顶的水晶灯，只觉得哪哪都好。倒是史维生，第一回见席钰弟弟妹妹，席顺倒好，看席雪眼睛都直了，跟席钰道，“你弟弟长得真好看。”

        席雪脸一红，席钰心里警钟一敲，来不及说什么，史维韫先不客气的拍了她一下，“你盯着人家弟弟看干什么！”

        史维生自知失礼，把话题转到了给席顺报志愿上。

        史维韫盈盈一笑，“小雪，来，跟哥哥进来，给你看画。”

        席雪犹豫的看着席钰，得了姐姐许可，方跟着史维韫进屋。

        亲亲热热说了几句话，给席顺报了志愿，一起用了中午饭。

        知道今日人多，史家做的饭不少。三荤三素，还加了一例汤，家常菜，也香。席钰看着席雪被史维韫拉着坐在一块，又是添菜又是加汤也放下心来。

        席家从小没亏待过席雪，姐姐们有的席雪都有，甚至席钰更宠弟弟些，有时候自己节省下来的东西都给他，席雪虽然生在农村，但性格活泼，也不怎么怕生，这会儿和史维韫熟悉了，一口一个哥哥的叫得亲热，特讨人喜欢。

        席钰放下心来。

        一顿饭主宾尽欢，念着要当晚赶回去，史维生没敢多留她们，倒是下午跟着她们几个一起出去采购了。

        临走前，史维韫不顾推辞，送了席雪一套简装的颜料和画纸。

        到了商场，饶是知道席钰宠弟妹，给弟弟妹妹花钱更是不手软，亲眼看见那大方劲儿，史维生也嗔目结舌。什么文具啊，书包啊，只要弟弟妹妹看上就给买。最后在正规商场给两个人一人买了一个保温杯。

        德国的牌子，一个就卖299。换算成上辈子的世界，这样质量的东西和品牌少说也得上千，席雪喜欢粉色给买的是樱花粉，席顺喜欢黑色，给买的是黑金款，最后，席钰另花钱买了两个银白色的，包起来回家给大姐夫和父亲，另一个单独结了账，包成礼盒，塞给了史维生。

        “啊？不是，你，你这是干嘛？”史维生惊喜，这牌子的东西她们家都不会轻易给孩子买，觉得贵。

        “不是给你的，给你哥，”席钰笑了笑，“就说是我们逛街的时候看到的，觉得好看就买了。”

        史维生这才反应过来，恐怕是因为那些颜料。席钰大约是知道，那颜料不便宜，所以挑了一个差不多价格的，回礼给他们，史维生失笑，“席钰，你……”

        席钰回了她一笑，示意她不用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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